鄧小平第二次復出記

［摘 要］“九#8226;一三”事件后，在各種因素的作用下，毛澤東開始逐步為“文革”中被打倒的老干部平反。而在這一過程中，作為“資產階級司令部”的二號人物，鄧小平的復出無疑最具波折，也最有代表性。回顧歷史，可以看出鄧小平的復出既有其深刻的歷史背景和淵源，也同毛澤東的首肯、周恩來等老一輩革命家的推動有直接的關系。同時，也是鄧小平自身的才能使然。

［關鍵詞］毛澤東 周恩來 鄧小平 第二次復出

［中圖分類號］D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04－8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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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九#8226;一三”事件后，9月18日，中共中央發出《關于林彪叛國出逃的通知》。這一文件，根據內外有別、有步驟地傳達的原則，直到10月下旬才傳達到全國。前后達一個多月！從中共中央的謹慎態度可見其可能產生的惡劣影響之大。

“九#8226;一三”事件在客觀證明了文化大革命理論和實踐的失敗，毛澤東為此也陷入極大的失望和痛苦中。痛則痛矣！處理林彪集團后，維持黨政軍的穩定和正常運轉，無疑成為毛澤東所面臨的首要任務。其中，軍隊的穩定無疑是最關鍵的！因此，在“九#8226;一三”事件后，毛澤東對于文革中被打倒的老革命在揭批林彪集團中表現出來的忠誠，給予充分的信任，迅速果斷地起用這批老干部，首先穩定了軍隊。

與此同時，1971年11月，當遠在江西的鄧小平得知林彪叛逃被摔死的消息后，敏銳地對中國的政治格局走勢做出了正確的判斷：林彪集團垮臺后，毛澤東必然要重新考慮政治格局和人事安排，這無疑是自己復出的一個重要時機。經歷坎坷的鄧小平當然會抓住這個機遇，爭取復出，為黨、國家和人民再做貢獻。于是，鄧小平立即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除揭發批判林彪的罪行，檢討自己的“錯誤”外，他在信中還表達了“想為黨做點工作”的愿望。

然而，為“走資派”鄧小平平反卻會使毛澤東處于兩難境地。因為正是他本人以一張“炮打司令部”的大字報將矛頭直指“走資派”的頭號人物劉少奇。如果這時起用二號人物鄧小平，無異于否定文化大革命。在這種情況下，毛澤東對鄧小平來信中要求出來工作的請求未做明確態度。

一、打開天窗 制造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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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個月的審慎考慮之后，1972年1月10日，在陳毅的追悼會上，毛澤東在表示“陳毅是個好同志”之后又說，“鄧小平的問題是人民內部矛盾”。這是一個非同尋常的政治信號！與毛澤東共事多年的老同事周恩來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信號，當即示意陳毅的家屬將這一信號傳出去。

其實，在打倒“劉鄧司令部”時，毛澤東本人在好長時間里主張將劉鄧分開來看，不主張把鄧小平置于無產階級司令部的對立面。例如，1967年5月，毛澤東讓汪東興給鄧小平轉達三點意見，其中就有“劉鄧可以分開”。同年的11月5日，毛澤東同文革小組成員談中共九大和全黨問題時，再次指出，“我的意見還是要把他和劉少奇區別一下。”

陳毅追悼會之后，周恩來時常下些毛毛雨，為鄧小平的復出造勢。1972年1月24日，周恩來在接見來京出席新疆工作會議的代表時，當著江青、姚文元的面說，“……毛主席講鄧小平的問題是人民內部矛盾……”。

4月24日，《人民日報》發表了由周恩來審定的社論《懲前毖后 治病救人》。社論指出，針對文化大革命中老干部遭受打擊和迫害，冤案、假案、錯案遍及全國的事實，重申了黨的干部政策，其中即包括對犯錯誤的同志采取“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政策。社論指出“要嚴格區分敵我矛盾和人民內部矛盾這兩類不同性質的矛盾，除極少數混進革命隊伍中的階級敵人和屢教不改的落后分子外，對一切犯錯誤的同志都要按照‘團結——批評——團結’的公式，采取教育為主的方針！”之后的7月8日，鄧小平給毛澤東寫了第二封信。7月14日，毛澤東將信批轉給了周恩來。毛澤東在批示中一方面說“鄧小平犯有嚴重錯誤”，一方面又主張“劉少奇和鄧小平應區別對待”。此外，還列舉了鄧小平在歷史上的幾條偉績，并強調，“這些我過去講過多次，現在再講一遍。”對于毛澤東的批示，周恩來當日即召開政治局會議傳達。至此，鄧小平開始復出的時機才顯山露水。

可以這樣認為，如果說是毛澤東揭開了籠罩在鄧小平周圍的黑幕，為鄧小平的復出打開了一扇窗戶的話，那么周恩來則將整個門窗洞開。

二、排除干擾 逐步執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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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毛澤東的批示后，周恩來指示中共中央辦公廳迅速將毛澤東的批示連同鄧小平給毛澤東的信印制若干份，分頭送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傳閱，并于8月15日主持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傳達了毛澤東的批示。

12月8日，周恩來致信紀登奎、汪東興，“鄧小平一家曾要求做點工作，請你們考慮一下，主席也曾提過幾次。”在周恩來的主持下，中央政治局認真討論了鄧小平問題。決定：恢復鄧小平同志的黨的組織生活，恢復他的國務院副總理的職務，由國務院分配他擔任適當工作。1973年3月9日，周恩來為此向毛澤東報告，毛澤東當即表示同意。第二天，中共中央做出了《關于恢復鄧小平同志黨的組織生活和國務院副總理的職務》。并且周恩來在會上講話，“今天這個會是毛主席催著要開的，再不開就失職了。”從此，鄧小平開始接觸實際工作。

萬事開頭難！但是既然開了頭，接下來的問題就容易解決了。3月29日，鄧小平參加周恩來主持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會上，根據毛澤東提議，決定鄧小平參加國務院的業務工作，并以國務院副總理的身份參加外事活動。中央政治局討論有關重要政策問題時列席。在這次會議上，鄧小平自1967年5月以來第一次見到毛澤東。

1973年5月20日，在中央工作會議上周恩來重申，中央對于批示鄧小平工作的文件是一個有代表性的文件，絕大多數同志是滿意的。從而進一步把鄧小平往前臺推，也為鄧小平參加在8月份即將召開的中共十大制造輿論。8月份，中共十大召開，鄧小平為主席團成員。然而，在這次會議上鄧小平卻只是當選為中央委員。可見鄧小平復出的阻力之大！

十大以后，毛澤東同意葉劍英的建議，鄧小平在軍中兼職，并參加中央政治局工作。自此，鄧小平又開始熟悉軍隊工作，并由列席政治局會議到參加政治局工作。

12月22日，周恩來積極安排鄧小平擔任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軍委委員的任職程序，并親擬中共中央關于鄧小平任職的通知。遵照毛澤東的提議，中央決定鄧小平為中央政治局委員，參加中央領導工作，待十屆二中全會追任；為軍事委員會委員，參加軍委領導工作。

這一階段可以看作是鄧小平從接觸工作到開始全面在黨政軍中掌權的過程。

三、樹立威信 屬意交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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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8226;一三”事件后，毛澤東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而此時的周恩來也于1972年5月發現膀胱癌，生命進入倒計時。在這種情況下，將來由誰來主政中國，毛澤東不能不考慮這一問題。本來，繼林彪之后毛澤東選定的又一個接班人是王洪文，但王洪文到京后表現著實令他失望。在這種情況下，鄧小平再次受到毛澤東的重視。

建國前鄧小平的偉績姑且不提，建國后，毛澤東就多次對鄧小平稱贊有加。據中央文革小組“三小”之一的王力在“反思錄”中回憶，1967年7月4日，毛澤東在武漢同王力談話時說，“小平，文可以同少奇、恩來相比；武可以同林彪，彭德懷相比。指揮過兩個野戰軍的只有一個鄧小平”，“林彪要是身體不行了，我還要鄧小平出來”。足見鄧小平在毛澤東心目中的位置。并且，毛澤東在重大變動時刻也曾想到鄧小平。據周恩來的秘書張佐良回憶：1970年廬山會議期間，周恩來曾對他說，“鄧小平就在山下，他本來是可以參加會議的”。這顯然是毛澤東的意思。

1974年3月20日，毛澤東在審定關于出席聯大特別會議的代表團成員人選時，毛澤東通過唐聞生、王海容轉告周恩來，“由鄧小平擔任代表團團長，但暫不要說是我的意見，先由外交部寫請示報告。”毛澤東的囑咐很值得人回味！3月24日，外交部提交以鄧小平為團長的請示報告，周恩來對此立刻表示同意。同日，毛澤東圈閱。

出席聯大特別會議事情雖小，但等于到國際上擴大影響，意義重大！因此遭到了江青等人的反對。對此，毛澤東在3月27日給江青的信中明確表示“鄧小平出國是我的意見，你不要反對為好。”表示了對江青反對鄧小平出國一事的不滿。相反，4月4日鄧小平致信毛澤東，匯報特別會議發言稿的討論修改情況時，毛澤東破例爽快的批示“好！贊同。”相比之下，江青一伙兒與鄧小平在毛澤東心中的位置孰輕孰重不言自明。

如果此時還不能表明毛澤東此時的意圖的話，那么接下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足以說明毛澤東對鄧小平的態度了。

1974年10月4日，在武漢的毛澤東向中央建議，鄧小平出任國務院第一副總理。一周之后的11日，中央發出通知，決定在近期召開四屆人大會議。細微之處可見端倪，毛澤東心中的天平明顯開始向鄧小平傾斜。

四、履行程序 再度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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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俱備！1975年1月份，在短短不到半月時間里，毛澤東力促為鄧小平的復出迅速完成法律程序。

1975年1月5日，中共中央發出1號文件，任命鄧小平為中央軍委副主席兼總參謀長。

1月8至10日，中共中央十屆二中全會召開，追任鄧小平為政治局委員，選舉鄧小平為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

1月13至17日，全國人大四屆一次會議召開，選舉鄧小平等國務院副總理。在選舉出十二名副總理中鄧小平排名第一。

至此，鄧小平集黨政軍要職于一身，以“三副一總”的身份再度復出。

［參考文獻］

［1］馬齊彬、陳文斌等：《中國共產黨執政四十年》，中共黨史出版社1989年8月版。

［2］鄭謙、張化：《毛澤東時代的中國1949—1976》(第3卷)，中共黨史版社2003年9月版。

［3］逄先知、金沖及：《毛澤東傳1949—1976》，中央文獻出版社2003年12月版。

［4］羅德里克#8226;麥克法夸爾、費正清：《劍橋中華人民共和國史1966—1982》，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10月版。［5］王永欽：《磨難中的周恩來》，廣東人民出版社2002年7月版。

［6］張佐良：《周恩來的最后十年》，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