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軍事司法對抗的概念與特征

2008-04-29 00:00:00曹雷

華章 2008年9期

［摘要］概念是研究問題的起點和基礎。筆者從一般意義上的軍事司法及其特征著手，通過對對抗語境下軍事司法的重新界定，認為軍事司法對抗是指交戰雙方圍繞對戰爭犯罪和軍事犯罪的懲治這一核心任務，主要通過軍事司法活動，并借助外交、輿論等手段，以爭取政治、法律、軍事上主動、最終贏取戰爭勝利而展開的較量，并試圖對軍事司法對抗的特征予以歸納。

［關鍵詞］軍事司法對抗概念特征

［中圖分類號］DF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09－0019－02

“軍事司法對抗”包括“軍事司法”和“對抗”兩個基本要素，是“軍事司法”和“對抗”語義的邏輯交匯，“軍事司法”是“對抗”的“武器”，“對抗”是“軍事司法”的“運動形式”。根據《古今漢語詞典》的解釋，“對抗”，有兩層含義：一是對立、抗衡；二是抵抗。因此，要準確界定軍事司法對抗的概念與特征，必須首先從理論上廓清對軍事司法的認識。

一、一般意義上的軍事司法及其特征

一般認為軍事司法是國家司法的重要組成部分，但對于軍事司法的界定卻眾說紛紜。因其主體的不同，可以分為以下幾種學說：一是最廣義說，認為軍事司法是軍隊保衛部門、軍事檢察院、軍事法院和司法行政部門等專門機關依照法定權限和程序處理訴訟案件和非訴訟案件的專門執法活動。二是廣義說，認為軍事司法“是指軍隊保衛機關、軍事審判機關、軍事檢察機關，依據國家賦予的司法權而進行的偵查、檢察、審判及其他相關活動的行為。”三是中義說，認為“軍事司法是指軍事審判機關和軍事檢察機關依據國家賦予的司法權而進行的審判、檢察等業務的活動?！彼氖仟M義說，認為“軍事司法應當只和軍事審判緊密相聯。軍事檢察、軍事保衛以及其他與軍事司法聯系密切的軍事行政性的活動均不應屬于軍事司法的范疇?！?/p>

軍事司法作為國家司法系統的構成要素，但它不是國家司法的軍事化，而是因其“軍事性”而表現出特定的意蘊。在我國現階段，這種“軍事性”主要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面：(1)司法主體的軍事性。即軍事司法主體非普通的法院和檢察院，而是以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為當然主體，以軍事法院和軍事檢察院為核心主體，以普通法院為補充主體的。(2)司法管轄的軍事性。即軍事司法活動所處理的案件涉及國家軍事利益，以軍人的各種犯罪為主體，以平民的危害國家軍事利益的犯罪為補充。(3)司法組織的軍事性。軍事法院和軍事檢察院屬軍隊建制，軍事法官和軍事檢察官是軍隊成員，并且其任職受軍事統帥權的支配，表現出較強的軍事性。(4)司法程序的軍事性。軍事司法程序，尤其是戰時軍事司法程序，為了滿足軍事需要，追求效率與秩序價值，對公正與自由價值作出了較多限制。并且程序的啟動和運行也表現出相當的集中性。

二、對抗語境下軍事司法的重新界定

略作思考，我們便可以發現，無論是最廣義說、廣義說，還是中義說、狹義說，都是“對內”的，都試圖面向我國我軍“內部”來厘定軍事司法的內涵和外延。當然，這樣建構下來的軍事司法理論和制度可能契合我國一般的法律理論和司法實踐，雖然體現著一定的“軍事性”，但也凸顯出對軍事司法“軍事性”顧及的不充分。“軍事”是“與戰爭或軍旅有直接關系的事”。嚴格意義上的戰爭是國家或國家集團之間的武力斗爭，是國家對外政策的具體體現，它不同于一國之內個人或組織間的武力行為，也不同于鎮壓暴力、起義或海盜行為和國內戰爭，具有明顯的國際性和對外性?！芭c軍旅有直接關系的事”主要包括軍隊平時建設、非戰爭軍事行動和戰時作戰，平時建設和非戰爭軍事行動主要是對內的，戰時作戰主要是對外的?？梢?，“軍事”是“對內”與“對外”的統一，“軍事性”也表現為對內性與對外性的統一。因而以“軍事性”區別于普通司法的軍事司法也必然具有對內與涉外的雙重性，既要依法處理本國軍隊、軍人的訴訟案件和非訴訟案件，也要懲治敵方的戰爭犯罪和軍事犯罪。相較于普通司法，對敵方戰爭犯罪和軍事犯罪的懲治是軍事司法涉外性最突出的表現。

對抗語境下軍事司法的界定，其預設前提是國家間的對抗。就一國而言，其對抗行為是指向國外的，即行為具有對外性。因而，對抗語境下的軍事司法應立足于國家行為的對外性進行闡釋。筆者認為至少要考慮以下幾個因素：一是對抗語境下的軍事司法應突出涉外性。普通軍事司法主要關注軍事司法的對內性，沒有周全考慮其涉外性，進而造成了軍事司法規范和制度的不健全，如我國刑法與刑事訴訟法都沒有規定軍事司法對戰爭犯罪的管轄問題。對抗語境下的軍事司法主要側重軍事司法的涉外性，指向對敵方戰爭犯罪和軍事犯罪的懲治。主要表現為：通過完備的軍事司法制度和快速反應的軍事司法機制威懾敵方不要從事戰爭犯罪和軍事犯罪，否則將受到軍事司法的嚴厲制裁；啟動軍事司法程序，開展具體的軍事司法活動，對已經發生的戰爭犯罪和軍事犯罪進行司法懲治，追究行為人的刑事責任。二是對抗語境下的軍事司法應定位于軍事刑事司法。根據現行法律規定和司法實踐，一般意義上的軍事司法包括軍事刑事司法、軍內民事訴訟，理論研究中有學者還主張開展軍內行政訴訟。而進行對抗，我們首先要保證雙方的軍事司法大體處于同一層面，這并不是說雙方的軍事司法建設水平必須相當，而是指對抗必須處于同一操作平臺，如刑事審判與刑事審判的對抗，而不能是以刑事審判對抗民事審判。我們的對手是潛在而現實、廣泛而又富有差異的，但無論是英美法系還是大陸法系國家，無論其軍事司法呈現出如何個性的特征，都把軍事刑事審判作為軍事司法的核心，尤其是戰時，軍事司法僅限于軍事刑事司法，即使平時審理民事案件的國家一般也禁止民事訴訟。因而，對抗語境下的軍事司法應限定為軍事刑事司法。三是對抗語境下的軍事司法應以審判為中心，以偵查、起訴、執行為輔助。依通說，一般意義上的軍事司法是指軍事檢察院、軍事法院依法進行的檢察和審判等活動，將偵查、執行排除在外。軍事司法是一種專門活動，各國都以審判為中心，但也離不開偵查、起訴和裁決的執行。偵查、起訴、審判、執行環環相扣、相互依存、相互影響，共同構成一個案件的處理過程。偵查、起訴、執行雖然不是軍事司法的中心，但這些活動都是不可或缺的，起著重要的輔助作用。軍事司法對抗不單單是審判的對抗，而是偵查、起訴、審判和執行的整體聯動。綜上所述，可以這樣界定對抗語境下的軍事司法：軍事司法是指軍隊保衛部門、軍事檢察院、軍事法院和軍事監獄依法進行的，以審判戰爭犯罪和軍事犯罪為中心，以偵查、起訴、執行等為輔助的專門活動。

三、軍事司法對抗的概念與特征

基于對抗語境下軍事司法的界定，筆者認為軍事司法對抗是交戰雙方運用軍事司法進行的各種抗衡行動。具體來說，軍事司法對抗是指交戰雙方圍繞對戰爭犯罪和軍事犯罪的懲治這一核心任務，主要通過軍事司法活動，并借助外交、輿論等手段，以爭取政治、法律、軍事上主動、最終贏取戰爭勝利而展開的較量。從表面上看軍事司法對抗是交戰雙方懲治戰爭犯罪和軍事犯罪的較量，實質上是國家間軍事利益的矛盾沖突。

軍事司法對抗主要有以下特征：(1)軍事司法對抗是交戰雙方進行對抗的一種形式。交戰雙方對抗的形式是多種多樣的，既包括政治、經濟、外交、軍事上的，也包括法律、輿論、心理上的，軍事司法對抗只是所有對抗形式中的一種，它必須服從服務于政治、外交、法律和軍事斗爭的需要。其根本目的是爭取國家政治、外交、法律和軍事斗爭上的主動，最終贏取戰爭勝利以維護和實現國家軍事利益。(2)軍事司法對抗是一種非武力的柔性對抗。軍事司法對抗是交戰雙方運用軍事司法進行的抗衡和較量，主要是通過軍事司法活動來實現，是一種非武力的柔性對抗。與武力沖突相比，這種對抗顯得比較“文明”和“溫和”，不像武力沖突那樣你打一拳我必還之一拳的猛烈廝打，也不是你審判我方一個戰俘我方必審判你方一個戰俘貌似“對等”的對抗，而是根據對方不同的司法行為選擇合適的對抗方法，所選用的方法是否得當并不取決于其形式上的強烈對抗意味。同時，軍事司法對抗又絕不僅限于軍事司法活動本身，交戰雙方運用軍事司法進行對抗不僅需要針對個案進行偵查、起訴、審判和執行，還包括通過警告啟動軍事司法程序進行威懾等活動。(3)軍事司法對抗以懲治戰爭犯罪和軍事犯罪的較量為核心。對抗雙方主要圍繞某行為是否構成戰爭犯罪或軍事犯罪、是否應當懲治、由誰懲治以及怎樣懲治等問題展開。對抗雙方都既想通過懲治敵方的戰爭犯罪和軍事犯罪，使其不敢再從事相同或相似的行為，限制敵方軍事活動自由；又想確保已方軍人不受枉法追究，維護已方軍人的合法權益。(4)軍事司法對抗必須借助外交、輿論等手段。軍事司法對抗不僅要通過對戰爭犯罪和軍事犯罪的司法懲治，追究相關人員的刑事責任，還必須將已方的實力和決心轉化為各種信息，并通過各種方式輸向對方，以遏制對方的心理和行為，因而僅靠軍事司法活動往往難以達成對抗的目的，還必須通過外交和輿論等手段將這些活動的各種信息傳播出去，以影響敵方的心理和行為；并基于信息的反饋調整軍事司法活動，以對敵方造成更大的心理“軟殺傷”。

［參考文獻］

［1］梁玉霞：《中國軍事司法制度》，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6年版。

［2］張山新主編：《軍事法研究》，軍事科學院出版社2002年版。

［3］田龍海主編：《軍事審判學》，軍事科學出版社2002年版。

［4］李昂主編：《軍事檢察學》，軍事科學院出版社2003年版

［5］商務印書館辭書研究中心編：《古今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2007年版。

［6］張建田：《關于我國軍事司法理論與實踐中的幾個問題》，《北京市政法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4年第1期。

［7］周?。骸盾娛路ㄕ摼V》，海潮出版社2000年版。

［8］趙娜、田靜：《軍事司法功能的理性思考》，《西安政治

［9］黃捷：《論軍事司法權的特有屬性》，《西安政治學院》2007年第3期。

［10］〔英〕戴維·M·沃克著，李雙元等譯：《牛津法律辭典》，法律出版社2003年版。

［11］曹瑩：《軍事司法改革方向探析》，《西安政治學院學報》2001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