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鄧石如出生在清代一個極端貧困的農民家庭,從小為生計四處奔波,只讀過一年私塾,從此浪跡天涯……就是這樣一個農村孩子,長大后于書法藝術上做出了驚人的成就,開清代碑學實踐之先河,被譽為“國朝第一”,是什么原因造就了這樣一位曠世奇才?本文就鄧石如的藝術成才之路作一簡單概述。
[關鍵詞]清貧 勤奮 創造 碑學 先河
[中圖分類號]J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09-0279-02
在中國書法史上,能彪炳千秋者,晉有王羲之父子,唐有顏真卿,宋有“宋四家”,元有趙孟頫,明稱董香光,而清代則非鄧石如莫屬,他所取得的成就及在書法史上的影響和地位與以上諸公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難怪清代劉鏞、陸錫熊、畢沅、曹文埴等當時政界名流皆稱其為:“國朝第一”,清代大書家康有為評曰:“上掩千古,下開百祀,后有作者,莫之與京矣!”,書論家張宗祥也贊曰:“創干古未有之局,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其篆刻也開一代新風而與“浙派”和“皖派”形成三足而立的“鄧派”。
一、出生寒門
“少產僻方,眇所聞見”的鄧石如為何于書法藝術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天才嗎?的確讓人匪夷所思,下面讓我們穿過時光隧道來到那“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只為稻粱謀”充滿殺戳的十八世紀的舊中國,與鄧石如一起經歷其飽經風霜的成才之路吧!
1743年,鄧石如出生在安徽懷寧大龍山西北的“鄧家大屋”。初名琰,字頑伯,后別號完白心人,為避嘉慶帝名諱而以號代名,曰:石如。
鄧石如本生活在一個“書香門第”,其祖父、父母兼以詩文書畫見長,其女還善治印,但因種種原因只能扎根田園,皆無出入仕途者,在本鄉過著自耕自足的耕讀民生活。自幼生長在此環境中的鄧石如,耳濡目染,僅上過一年的私墊,所以,其幼時所得多源自家學。
少時鄧石如家甚為貧困,“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石如是家中長子,稍長后家中大小事務,悉以操持,不得不為生計而四處奔波。“我少時未償讀書,艱危困苦,無所不嘗。”時常隨大人上大龍山打柴,挑到三十里遠的安慶府去賣,再購些糕點餅餌之類到集賢關販賣,掙錢補貼家用……鄧石如失去的是兒時的歡娛,卻造就了他超常的毅力,過人的勤奮,這是一個雄才所必須具備的。也正因為此,他在今后的藝術道路上比誰走得穩,比誰都走得遠。
二、幸遇伯樂
“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清代大書法家梁巘是鄧石如遇到的第一個“伯樂”。此人是影響鄧石如藝術生涯的關鍵人物,隨他學藝一年,給了鄧石如在藝術上的許多指授,可以說是鄧由“技”進乎“藝”的關鍵人物。當時梁讞正在壽縣壽春書院教書,鄧石如游藝于此,為書院學生刻印、書扇,偶然被梁巘看見,嘆曰:“此子未諳古法耳,其筆勢陣渾鷙,余所不能。充其才力,可以輘轢數百年鉅此矣”,因而替鄧準備行裝,介紹他到江寧梅家作客。
有清一代,多數達官顯貴,巨賈豪紳多有愛才,惜才的時尚,且其本人多數也精通詩文古器、珍玩鑒賞,常收留文人雅士、落迫書生在家作“門客”,或為自家整理典籍、書碑勤石,或教育自家子弟,或與之舞文弄墨附庸風雅,時人謂之“食客”或“幕僚”。
江寧梅家世代官運亨通,乃江南大族,曾得朝廷賞賜的珍玩很多,其中不乏秦漢以來的金石古器以以及典籍善本。在梅家,鄧石如大開眼界,如魚得水,他可以自由地學習,研究這些古物,而且衣食無憂。《石鼓文》李斯的《嶧山碑》、《泰山刻石》、漢碑、拓片……半年內,每種各臨摹百本,并手抄《說文解字》二十遍。每日五更起床,直至深夜,長年如此,可見其用功之勤。
如此客梅家八年。期間,鄧石如明白了雅與俗,五年習隸,三年習篆,楷書也大為可觀。通過這段時間的用功,鄧書已形成具有開創性的自家面目,碑派書法風格已初具規模,為以后的繼續探索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鄧石如的篆書,心“二李”為主,但其用筆縱橫開合的妙處,是從籀書中來,并開創性地加入些隸書筆意。用藏鋒來求得轉折的勁直有力,此多得力于秦漢瓦當、碑額文字;它的隸書,剛勁妍美,淳厚質樸,變化莫測,其本人也自負道:“吾篆不及陽冰,而分不減梁鵠。”這話其時完全不為過。他還用寫篆、隸的方法來寫楷書,奇趣橫生,碑味甚濃,沒有了五代以來楷書的俗氣,這也屬鄧之首創。
寄居梅家八年,鄧石如書法始成。后梅家家道中落,不能再供養“食客”了,鄧便又開始了寫字,治印的四海為家的生活了。——不過這次與以往大為不同了。
1782年,鄧石如在歙縣遇見了慧見識金的張惠言。其時張惠言在狀元金榜家教書,其對秦篆很有研究,一向為金榜所推崇。張見了鄧后,對鄧的書法,尤其是篆書大為推崇,興奮不已,回家對金榜說:“我今天看見李斯的真跡了。”金榜大驚,知道緣由后,即備厚禮誠邀鄧石如到家中作客。這時金家正大修家廟,規模宏麗,原來由金榜精心書寫的匾額、楹聯全部磨掉由鄧石如書寫,重刻。其對鄧之折服,可見一斑。
這樣,鄧石如在金榜家作客三年,其間又遇上了時為太子太傅戶部尚書的曹文埴。曹對鄧石如的書法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三、游走公卿間
乾隆五十五年,即1790年,皇帝八十壽辰,曹文埴邀鄧石如一同進京。在京城鄧為一家藥鋪題匾,匾一掛出,轟動京城,好事者皆來觀摩鄧的書法,其中也有名公大臣,文壇名士。當時的相國劉墉,鑒賞家副都御史陸錫熊等都親自來拜訪鄧石如,陸和劉見了他的書法大為驚嘆,并且說:“千數百年沒見到這樣的篆書了。”遂將鄧挽留于京城。
時任內閣大學士的翁方綱在京城書名甚大,其與劉墉皆為當時“帖學”領軍人物,又位高權重,故書名早已蜚聲宇內,門生眾多。此時冒出個“世外高人”,且風格與已大相徑庭,名氣有遠遠勝己之勢,故在百官面前顏面盡失,期待鄧石如能親自登門拜訪,以挽回些昔日的尊嚴。對一般仕子而言,這是攀附權貴的絕好時機,有了他的賞識,今后的仕途可以一帆風順,就是出入皇宮內俯也不是沒有可能。然而,鄧石如卻不愿做這等人,他始終沒去拜竭。鄧石如因此而受到翁及其門生們的詆毀和排擠,不到一年光景,鄧便離開了京城這個本不屬于自己的天地。
四、碑帖大戰
事情的實質其實是“帖學”與“碑學”的斗爭。鄧石如“碑派”書法在京城的出現,以其十足的“金石味”讓人耳目一新,與以往“帖學”書風大異其趣,徹底征服了京城觀眾。人們開始醒悟:這才是我們苦苦思索、期待已久的書法!而且其顯示了巨大的視覺沖擊力和無限的生命力!給當時書風萎靡的“帖學”以致命一擊。毫無疑問,翁方綱等人會站出來捍衛自己的“帖學”至尊地位。
離京后,曹文埴又介紹鄧去兩湖總督畢沅處作幕僚三年。那時沅家“食客”很多,大都衣冠楚楚,徒有虛名,常有阿諛獻媚,趨炎附勢之人,鄧極不習慣于此,便謝絕畢的再三挽留,辭別而去。畢氏替鄧石如在老家買了土地,建了房屋,以便其頤養余生。
在鄧石如成才的道路上,梁巘、梅畛、程瑤田、袁牧、曹文埴、畢沅等知遇之恩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而他們或為大書家、大經學家、大商賈、大詩人,給了鄧石如許多指導和幫助,使鄧石如能潛心書學,得以遍游名山,結交名宿,廣開胸襟,這對于一個藝術家的成功是必不可少的。而鄧的睿智、勤奮、誠懇,也使他每每抓住了這些機遇,加速了其碑學實踐的全面成功,成就了這樣一位曠世奇才。
如果說早年的貧困艱難造就了鄧石如堅韌剛強的性格,而鄧的勤奮、過人的領悟力則是其成功的階梯,那么梁巘、梅胗、金榜等則為其提供了物質保障和廣交摯友大家的平臺。這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而又是那么合乎情理,仿佛上天執意要造就這樣一位書壇、印壇巨匠。石如幸哉!書壇幸哉!
[參考文獻]
[1]〔清〕康有為:《廣藝舟雙楫》,《明清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1995年8月版。
[2]〔清〕張宗祥:《書學源流論》,崔爾平:《歷代書法論文選續編》,上海書畫出版社2007年2月版。
[3]〔清〕包世臣:《藝舟雙楫》,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年10月版。
[4]〔清〕鄧石如:《與侄》,穆孝天、許佳瓊:《鄧石如研究資料》,人民美術出版社1988年1月版。
[5]〔清〕包世臣:《藝舟雙楫》,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年10月版。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