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羅蒂是如何完成對鏡式哲學的解構

［摘 要］新實用主義者羅蒂認為“鏡式”哲學的結果是產生傳統哲學的前提。他把對傳統真理觀的批判訴諸于對“鏡式”哲學的解構上來。這對于豐富和發展其無鏡哲學真理觀學說具有一定參考價值。

［關鍵詞］鏡式哲學 自然之鏡 語言之鏡

［中圖分類號］B0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09－0307－02

對實用主義者的羅蒂而言，傳統哲學把心靈看作映現外部事物的機制，他認為，由于“心靈”的存在，真理才成為被動的、外在的真理，所以首先把這面心靈巨鏡給擊碎，因此，他分別對自然之鏡和語言之鏡進行了反思和批判。

一、深刻反省與批判自然之鏡

羅蒂認為來自傳統哲學對“心智”認識能力的預設是以笛卡爾的“身心二元論”為開端的，后來，洛克則把“心的過程”理解為“知識論”的基礎，而康德則在承認笛卡爾的心的實體觀念和洛克的心的過程觀念的前提下，建立了作為純粹理性法庭的哲學觀念。

1.批判笛卡爾的心的實體的觀念

笛卡爾的“身心二元論”給“心”賦予了以下特征：首先，心是人與動物的區別所在。人因為有了心便有了認識的能力，這不但預設了事物具有本質而且預設了人具有普遍人性。其次，與“物質性”東西是廣延的、有空間的相反，心靈是非空間的。最后，心不但能夠擁有對自身的某種覺識，而且覺識，心靈也擁有了理解真理自明性的能力——特別是那些可以保證它自身的存在和同一性的真理。

對于這種觀點，羅蒂給予反駁。羅蒂首先反駁他的“心”是人性的本質，是人與動物的區別。羅蒂說：“感謝達爾文，它也是一個使如下情況成為可能的時期：人類把自身看作同自然的其余部分相連續的—看做完全暫時的和偶然的東西?！逼浯危_蒂駁斥他的心靈非廣延性之說。他說：“我們不可能用非空間性作為心的狀態的判斷標準，這是因為‘狀態’概念如此之含混，以致于不論是空間狀態一詞還是非空間狀態一詞似乎都沒有什么用處?！弊詈?，羅蒂對“心”的含義作了研究。“心”的基本意義是指“心理現象”。這樣，羅蒂就消解了“心靈”實體，消解了映現世界的墨鏡得以存在的根源。

2.批判洛克的心靈白板說

洛克認為有一種“明晰知覺”可以直接使事物映現在人的心靈之中，心靈可以不經過論證和檢驗就獲得這種直覺的知識，而且這是人類最可靠的知識。在這些知識的基礎之上，心靈可以將一些觀念和另一些觀念作比較，得出符合或者不符合的關系，得到“證明的知識”。

對于這種觀點，羅蒂也予以否定。羅蒂認為，洛克所講的知識形成的過程只是“對我們心智作用的機械論描述”，但洛克卻把這一過程說成對知識的證明。另外，他認為洛克的“白板”形成了一個有意識構成的“內部空間”，但是作為在“白板”上留下事物痕跡與物質事物本身是完全不同的。他的“白板”雖然處于心靈之眼的注視下，但是認知是由心靈之眼而非“白板”所完成的。

3.批判康德的先驗論

康德把知識分為先天知識和經驗知識，之后康德又作了分析判斷與綜合判斷的區別，為了既能增加知識又能保證必然為真，他提出了“先天綜合判斷”來保證一切純粹的先天知識能被取得并且實現出來。

對于這種觀點，羅蒂認為不合理的。他認為，這種區分的依據是建立在一個未被質疑的假定之上的?！斑@個假定就是：雜多是‘被給予的’，統一是被造成的?！痹诹_蒂看來，“述謂”是一種社會實踐，其正確與否牽涉到社會的習俗與規則；“綜合”則涉及到內在的表象與客體之間的關系問題，其正確與否必須經過與客體的對照才能判斷?！拔覀冎荒芤庾R到被綜合的直觀，那么我們怎樣在綜合以前得到我們關于直觀的消息呢？”未經綜合，我們何以知道呈現與心靈中的直觀的雜多呢？

從上述觀點，我們可以看出，羅蒂對自然之鏡的打碎主要是從以下三個方面著手的：首先，他指出人們認為笛卡爾做出的身心二元區分是直觀性和常識性的，其次，他質疑“心”的標準的“非空間性”，指出心與物、表象與實在并不存在本體論的差別；最后，他以達爾文的理論依據，否認心靈是人與動物的區別所在。

二、深刻反省與批判語言之鏡

羅蒂把語言哲學分為純的和不純的兩種。純的語言哲學是如何使我們的意義和指稱概念系統化；不純的語言哲學的來源是純認識論。“這種‘不純的’語言哲學的來源是企圖保持康德的哲學圖畫，以便為知識論形式的探索提供一種永恒的非歷史的構架?！焙髞沓霈F以戴維森為代表的沿著純語言哲學的方向發展和以普特南為代表沿著不純的語言哲學方向發展兩種。羅蒂通過批判普特南進而批判純認識論。

在70年代中期以前，普特南在《語言與實在》一文中說：“隨著語言的發展，語言的某些部分和世界的某些部分之間的因果聯系和非因果聯系變得愈益錯綜復雜，愈益多種多樣?！憋@然，羅蒂認為，這是一種鏡式真理。70年代中后期，普特南逐漸改變了這種觀點，而轉到了“內在實在論”的立場上來。他說：“我的觀點是把真理與辨明等同起來，不過我說的辨明是理想化的辨明，而不是根據現有的證據作出的辨明。我把這種觀點稱為‘內在的實在論’。”羅蒂說，“我們應當把視覺的，尤其是映現的隱喻，完全從我們的言語中排除。為此，我們必須把言語不只理解作并外化內部表象，而且理解作根本不是表象。我們應當拋棄符合語句及其符合思想的觀念，并把語句看作是與其他語句，而非與世界相聯系?！?/p>

三、評價

這樣，羅蒂向我們展示了關于“鏡式”哲學在認識論上的一般表現。它們構成了一個前后相繼但又不連續的觀念的譜系。這些觀念譜系猶如誘人的圈套，它引誘著歷史上許多偉大的哲學家，羅蒂在批判中來反省這種“鏡式”哲學，為哲學的進一步發展起到了治療性的效果，導致了“鏡子”消失。

“鏡子”消失了，但是哲學的發展卻沒有因此而停滯。羅蒂千方百計地通過解構“鏡式”哲學，否認真理是“心靈之鏡”與“語言之鏡”上諸表象的集合，否認真理是觀念對于外部世界的符合的目的是想要開辟一個人與人之間、人與世界之間、人與文本之間以對話的方式進行的哲學新領地，從而賦予哲學以新的活力與生機的無鏡哲學。

這種哲學堅持認為人的認識不是一種鏡式反映，與存在一個離開肉體而能映現世界的心靈，也不存在離開了人的具體肉體而能映現世界的心靈。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中立的觀察，任何觀察都要負載著一定的理論，都包含著一定的理解活動，而理解活動不可避免地要受到解釋著偏見的影響。因此，不存在任何可靠的知識基礎。

這種哲學從人的整體、行動、社會實踐去理解人的認識活動，將真理歸結為人們的行動、互相交流和協同性，這種對傳統哲學特權地位的拒斥，無疑具有不少啟發作用。

這種哲學強調對話與交流成為一種方式。他模糊了哲學與其他學科的界限，將哲學從傳統的神壇拉了下來，以開放的胸懷、平等的心態與其他學科進行平等對話，這種對話必將使哲學不斷的啟迪人們的智慧，必將使哲學進入人們的生活。所以說，鏡子消失了，但是，羅蒂卻在別處為我們開啟了一個嶄新的哲學視域。

［參考文獻］

［1］理查德·羅蒂：《哲學與未來》，海爾曼·薩特康普編，張國清譯：《羅蒂和實用主——哲學家對批評家的回應》，商務印書館2003年版。

［2］理查德·羅蒂：《哲學和自然之鏡》，北京三聯書店1987年版。

［3］涂紀亮：《分析哲學及其在美國的發展》，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