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勝曾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著名戰將。為中國革命立過功。他的人生也曾經輝煌過。但是,他在“文化大革命”中卻成為林彪集團的主要成員之一。隨著林彪集團的覆滅。黃永勝這個曾經為中國革命立過功的人,最終成為階下之囚。那么,黃永勝走了一條什么樣的人生之路呢?
年輕的革命軍人
黃永勝于1910年11月17日出生在湖北的咸寧。他雖然家境不好,但受當地重教風氣的影響,在年少時也讀過書。但讀書并不是影響黃永勝后來人生走向的主要因素。真正對早年黃永勝有重大影響的,是當地的革命風潮。
1927年6月,黃永勝從咸寧來到當時中國革命的主要地區之一武昌,隨即參加了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時年17歲。這個部隊招兵的人。見黃永勝身體強壯,人也機靈,便安排他到方面軍總指揮部警衛團當戰士。黃永勝當兵后,經過短暫的軍事訓練,很快就成為一名射擊、格斗等各方面都比較優秀的軍人。更重要的是,他進入警衛團后,受到該部隊中共產黨員的影響,系統地了解了革命道理,在思想上立志革命。
1927年8月1日,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南昌起義爆發。黃永勝義無反顧地投身到這次起義中去。在起義戰斗中。黃永勝作戰勇敢又靈活機動,很受共產黨領導人的重視。南昌起義后,起義部隊在敵軍壓迫下,向南轉移。黃永勝隨他所在的部隊中的一些人到了湖南。此時毛澤東正在湖南籌劃湘贛秋收起義,黃永勝又立即投入到秋收起義當中去。9月,秋收起義發動,黃永勝參加了這次起義的一些戰斗,在戰斗中他仍然表現出了果敢、堅決的精神,也引起了毛澤東的注意。秋收起義失敗后,毛澤東率起義部隊殘部向三灣進發,黃永勝也在這支部隊中。此時,他認識了毛澤東,也深深信服毛澤東所講的道理。思想上有了新的進步。1927年,年僅17歲的黃永勝,在剛剛投身革命不久,就參加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兩次大起義——南昌起義、秋收起義。這個經歷很特殊。這使黃永勝經受了戰火的洗禮,在真刀真槍的實戰中,經受了鍛煉。他也很快就接受了革命道理。同時,這也成為黃永勝后來的革命資歷的重要部分。
跟隨毛澤東上井岡山
毛澤東率秋收起義部隊剩余部分行軍到達三灣時,部隊的編制、思想、指揮系統,都很混亂,部隊的相當一部分指揮權也在左傾蠻干的余灑度手中。毛澤東決定,在三灣對部隊進行改編。經過改編,把不足一千人的部隊縮編為一個團,取消了余灑度對軍隊的指揮權,實行官兵平等,建立士兵委員會,加強了黨對軍隊的領導。以實行集中指揮。經過三灣改編,部隊的思想面貌煥然一新,指揮權也統一了。黃永勝是積極參加了三灣改編的。改編時,有一條規定:如果不愿意繼續跟部隊走的,可以發給路費回家。也確實有一些人選擇了回家這條路,而黃永勝沒有走這條路,他決心跟隨毛澤東,繼續走革命道路。
三灣改編后,毛澤東決定率部隊上井岡山,黃永勝是跟隨毛澤東上井岡山的人之一。當時。上井岡山不僅預示著要過長期的艱苦生活。更預示著會有生命危險。因為紅軍部隊人數少,四周到處都有強大的反動軍隊,紅軍很有可能被反動軍隊消滅掉。對這些,黃永勝心中也十分清楚。但是,他沒有猶豫,而是毅然選擇了跟隨毛澤東上井岡山這條路。這在當時。也是難能可貴的。毛澤東后來一直十分懷念和他一起上井岡山的戰友,多次提到這些人,可見,當年上井岡山的人,在毛澤東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當時,共產黨的組織,也正是看到了黃永勝這種革命的堅決性,特別注意培養他。當年12月,黃永勝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在林彪手下
1928年4月。毛澤東率領紅軍和朱德率領的紅軍在礱市會師。兩部合編為工農革命軍第四軍。朱德任軍長,毛澤東任黨代表,共有6個團。當時在朱德手下當連長的林彪,引起了毛澤東的注意。林彪當時是紅軍中少數受過正規軍事教育(黃埔軍校畢業)的軍官之一,他帶兵井井有條,打仗肯動腦筋,指揮作戰機動靈活,又會做部隊的思想工作。是紅軍青年軍官中的佼佼者。朱毛兩部紅軍合編不久,林彪因為打了許多勝仗,職務一再被提拔,后來當上了紅一軍團長。黃永勝也在部隊的不斷改編中。進入林彪麾下。當林彪成為紅一軍團長時,黃永勝也成為紅一軍團的一個連長。
黃永勝和林彪都是湖北人,是老鄉,加上黃永勝在某些方面與林彪有點相像。即黃永勝打仗也肯動腦筋,打了許多勝仗,作戰很得力,林彪便看中了黃永勝,有意栽培、提拔他。在林彪手下。黃永勝的職務迅速上升,從連長起步,當過營長、團長、師長。
屢立戰功
在紅軍開辟贛南閩西根據地時期。黃永勝率部打了不少硬仗、勝仗。紅軍進行五次反“圍剿”時。黃永勝所率部隊參加了每一次反“圍剿”戰役。在每次作戰中。紅一軍團都處在十分關鍵的位置上,承擔重要作戰任務。而在紅一軍團中,黃永勝總是作為驍勇善戰的指揮員,被指派去打較為關鍵的一仗。在第五次反“圍剿”作戰中,由于中央蘇區在左傾機會主義路線統治之下,執行了錯誤的軍事方針,紅軍在總體作戰中,處于被動地位。此時,包括林彪在內的軍事指揮員,都不可能在糾正左傾機會主義軍事路線方面有大的作為。他們指揮部隊作戰,也十分被動,只能打紅軍并不熟悉、也不能發揮紅軍優勢的以堡壘對堡壘的陣地戰。但林彪在打總體上被動的堡壘對戰中,比其他紅軍指揮員多了一點創造性。搞了一個“短促突擊”戰法,在短時間里,取得了局部的主動性。林彪在搞“短促突擊”戰法時。黃永勝指揮的部隊是主要擔當者。黃永勝在實戰中,把林彪的思路加以發揮,、打了一些勝仗。但是,由于紅軍在總體上處于被動狀態,“短促突擊”也避免不了失敗,最終,中央蘇區的第五次反“圍剿”還是失敗了。紅軍不得不退出中央蘇區。開始長征。
長征一開始,林彪指揮的紅一軍團在湘江戰役等重要戰役中,承擔主要作戰任務。黃永勝時任紅一軍團第三團的團長。他作為林彪手下的虎將之一。出現在戰役的緊要處。年僅25歲的他,指揮作戰已經較為沉著、冷靜,懂得了很多戰術,也知道運用智慧打仗,指揮作戰較為靈活機動,同時仍然保持敢打敢拼的風格。無論是在打先鋒,還是做殿后;無論是打阻擊戰,還是打陣地戰,都十分得力。承擔了許多關鍵的作戰任務。湘江戰役之后,黃永勝所率領的紅一軍團第三團,在行軍中不僅沒有垮掉,反而有一定的發展,在戰事緊要處打了許多漂亮仗。全國解放后,黃永勝曾經回憶過他指揮的一些戰斗,有的收入到《星火燎原》這部書中。正是由于黃永勝在蘇區時和長征時屢立戰功,中央曾授予他中華蘇維埃紅星獎章。得到這枚獎章,無論是在當時,還是在后來,都是一種殊榮。
能征慣戰的將領
遵義會議后,林彪所率的紅一軍團改稱為前敵司令部第一軍團,黃永勝任團長的第三團,也稱為前敵司令部第一軍團第三團。后來,第一軍團改稱為第一縱隊,黃永勝的第三團又稱為第一縱隊第三大隊,黃永勝任大隊長。此時,他已經成為一個能征慣戰的紅軍將領。
紅軍兩占遵義,黃永勝率部作戰,起到了重要作用。四渡赤水。黃永勝率部作戰果敢、堅決。渡烏江、逼貴陽、過金沙、戰瀘定,黃永勝均率領所部承擔了重要作戰任務,并且每次都完成得很好。林彪對黃永勝也更賞識了。林彪的軍團指揮部經常隨黃永勝的部隊行動,黃永勝的職務也有新的提升。1936年,26歲的黃永勝已經是林彪手下的第四師的師長。紅軍過草地之前,紅一方面軍改為右路軍。黃永勝任右路軍第二師師長。紅一方面軍到達陜北時,在哈達鋪整編為3個縱隊,共8千多人。在這8千多人中,黃永勝就率領近千人。
在隨后的抗日戰爭中。黃永勝率領所部參加過平型關作戰,后又開赴晉察冀開辟抗日根據地。很快就在該地區站住了腳,部隊也擴大了。林彪受傷出國治療期間,黃永勝所率部隊歸聶榮臻指揮,黃永勝也以其戰績,成為聶榮臻手下的一員戰將。他歷任晉察冀軍區第三軍分區副司令員、司令員。在對日作戰中,也創造了許多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在艱難中不斷發展的奇跡。由于黃永勝在抗日戰爭中屢立戰功,受到了晉察冀軍區和中央的重視。1945年中共中央召開七大時,他被選為出席七大的代表,赴延安出席了黨的七大。
抗日戰爭勝利后,中國共產黨決定經略東北,黃永勝作為得力戰將,被派往進入東北的大門——熱遼地區,任熱遼軍區司令員,為我軍搶占東北,立下了戰功。不久,熱遼軍區與河北部分地區合編為冀遼熱軍區,黃永勝歷任冀遼熱軍區副司令員、司令員。此后,黃永勝率部進入東北。
黃永勝進入東北后不久,林彪就任東北民主聯軍司令。后東北民主聯軍改編為東北野戰軍(再后為第四野戰軍)時,林彪仍任司令員。黃永勝又在他的老首長林彪手下作戰了。此后。黃永勝歷任東北野戰軍第八縱隊司令員、第四十五軍軍長、第十三兵團副司令員。在林彪手下。黃永勝參加了攻打四平的戰役、三下江南戰役、松遼戰役、夏季攻勢作戰、秋季攻勢作戰、冬季攻勢作戰,后來他參加了遼沈戰役,四野入關后,他又先后參加了平津戰役、衡寶戰役等重要戰役。總之,他在解放東北、入關作戰中,都起了重要作用。平津戰役勝利后。林彪率四野南下作戰時,黃永勝隨林彪作戰也很得力。他率部進軍華南,占領兩廣。當時,廣西匪患嚴重,黃永勝又率部剿匪。他深入民眾之中,了解土匪活動規律,然后運用集中打擊、跟蹤追擊、安撫招降等許多方法,在很短時間內就將廣西土匪剿滅,消除了廣西數百年不斷的匪患。
建國后更受林彪器重
新中國成立后,黃永勝一直在林彪麾下。他率部駐扎南方。林彪也把他視為手下愛將,一直加以重用,加上黃永勝也確實在軍事、地方工作中有一套辦法。能不斷做出成績,因此,他的職務也連連上升。建國后,他歷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三兵團司令員、第十五兵團司令員兼廣西軍區副司令員。
建國后,林彪為了栽培黃永勝,有意讓他擔任一些地方黨政領導職務,參與地方黨政工作,因此,黃永勝在華南時,歷任華南分局常委、中共中央中南局書記。此外。他的軍職也有提高,歷任華南軍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廣州軍區司令員、黨委第一書記。國防委員會成立時,經林彪推薦,黃永勝任國防委員會委員。
要知道,黃永勝所擔任的這些職務。都分量極重。他所任的軍職,都是實職。他任地方軍政要職,也舉足輕重。特別是他擔任中共中央中南局書記一職,是很顯赫的,當時。許多老革命家也沒有擔任這樣的職務。還有,他任國防委員會委員一職,也極重要,當時,中國人民解放軍將領中能擔任此職的。是軍中資歷較深,又有很高軍事才能的人,而且,黃永勝是國防委員會中年紀較輕的。
黃永勝能在建國后擔任這些黨政軍要職,與林彪的推薦、提拔,是分不開的。當時,林彪深受毛澤東信任。這原因,自然是因為林彪長期跟隨毛澤東打仗。有戰功,也因為林彪在建國初期為穩定南方局勢做了許多工作。同時,林彪在毛澤東面前,以學生自居,表現得很聽話,加上他身體不好,當時還沒有萌生什么野心。由于毛澤東信任林彪,對林彪手下的干部,也很賞識。林彪器重并向中央推薦的干部,毛澤東總是要用的。后來,林彪因身體不好,長期養病,也就把掌控華南地區的權力,交給了手下愛將黃永勝。經林彪推薦,中央任命黃永勝為廣州軍區司令員、黨委第一書記。
1955年實行軍銜制時,黃永勝被授予上將軍銜。第二年,中國共產黨召開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黃永勝被選為中共八大中央候補委員。此時,黃永勝剛剛45歲,在軍隊高級將領里,他年紀較輕,在中央委員和候補委員中,也是年紀較輕的。更重要的是,他掌握很重的兵權,鎮守一方,又被授予上將軍銜。當時的黃永勝,可謂志得意滿。
“文化大革命”中代楊成武而成為總參謀長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發。林彪也受到毛澤東的信任,在八屆十一中全會上當上了中央副主席,成為僅次于毛澤東的第二號人物。毛澤東搞“文化大革命”,也需要林彪的支持。而林彪則在此時野心膨脹。開始培植自己的力量。把自己的親信干將都安排上重要職務。在這些親信干將中,林彪自然把黃永勝選中。而黃永勝因長期在林彪手下工作,在林彪的栽培和推薦下,地位一再上升,自然對林彪感恩不盡,加上黃永勝對林彪有某種崇拜心理,就認準一個理:緊跟林彪,唯林彪之命是從。為林彪效命。這樣,二人自然聯結在一起。
“文化大革命”初期,林彪就有意讓黃永勝掌握軍隊的實權,當總參謀長,但苦于沒有機會。因為解放軍代總參謀長的職務。由楊成武擔任。楊成武原本也是林彪手下的愛將之一。1965年底,林彪與江青聯手,搞掉了不聽他的話的總參謀長羅瑞卿后,由林彪提名,毛澤東同意,楊成武當上了解放軍代總參謀長。但是,在“文化大革命”起來后。楊成武看不慣林彪、江青一伙胡作非為,對林彪的話,也不那么聽了。特別是,林彪找楊成武,讓他寫一份證明葉群16歲加入共產黨的材料時,楊成武拒絕了。林彪覺得,楊成武這個老部下,已經與自己離心離德了,不聽自己的話了,他要把楊成武搞掉。
1968年3月22日,林彪在“中央文革小組”碰頭會上,直接出面,向毛澤東、周恩來、“中央文革小組”成員“匯報”了楊成武的“問題”,他說:楊成武拉攏葉群整吳法憲,勾結余立金奪吳法憲的權;楊成武是羅瑞卿分子;楊成武搞山頭主義,是宗派分子;楊成武勾結傅崇碧分裂學生,分裂北京市委等。
林彪這樣一說,毛澤東心中明白,林彪是要搞掉楊成武,而楊成武是林彪的老部下。毛澤東當時信任林彪,對此事不好表態,只好退席。這次會議后來做出了對楊(成武)、余(立金)、傅(崇碧)的處理辦法,決定撤銷楊成武的解放軍代總參謀長、中央軍委委員、軍委副秘書長、總參黨委第一書記的職務。林彪提議,由黃永勝代替楊成武,任解放軍總參謀長。當天,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文革小組”聯合發布命令,任命黃永勝為解放軍總參謀長。
此后,黃永勝取楊成武而代之。成為替林彪掌握軍權的干將。
審查兩個老帥的主任
從此以后,黃永勝在“文化大革命”中,處處緊跟林彪,唯林彪之命是從。林彪讓他干什么,他都無條件地去執行,并且完全按林彪的意思去辦。
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時,林彪要陷害賀龍。葉群還指使人寫誣告賀龍的信。葉群把誣告信送給林彪。林彪看了這些材料,馬上批示,暫不讓賀龍參加軍委碰頭會了,并把這些材料轉給了毛澤東。事有湊巧,沒過幾天,林彪辦公室收到了來自武漢的一名中學教師寫的“關于揭發賀龍在抗戰前叛黨的罪惡活動”的信。葉群感到,這是進一步整賀龍的天賜良機。她把這封信轉給了林彪,林彪則很快就轉給了毛澤東。1966年7月,北京大學團委的一位干部,在北京大學校園內貼出一張題為《觸目驚心的二月兵變》的大字報,揭發賀龍所謂“搞兵變”的問題。這本是瞎猜亂編的謠言。但林彪、葉群卻認定這又是整賀龍的一個機會。他們聽說后,立即派人到北京大學把這張大字報抄下來,然后又搜集了一些北京大學的所謂“反響”,寫成材料,一起轉交給康生。康生為林彪效力。他拿著這些材料大做文章,說:“賀龍私自調動軍隊搞兵變。他的計劃之一是在北大、人大每一個學校駐上一營部隊。這個事情是千真萬確的。”接著,康生還發揮其想像構陷之能事,虛構說:賀龍搞二月兵變,有一個班底,班底里有許光達,許是賀龍的人。康生還捏造了一個賀龍搞兵變的計劃。康生指使他手下的人搞出了一個有關材料,報送林彪、葉群。林彪、葉群看到這個材料,心中大喜,認為這是搞倒賀龍的有力武器,立即將這個材料報送給毛澤東。1967年9月11日,康生、江青、葉群指使人搞了一個要求成立審查賀龍的“政治歷史問題和陰謀篡軍反黨反對毛澤東思想罪行”的專案組的報告,送給林彪。林彪收到后,轉給毛澤東。林彪連續向毛澤東轉了誣陷賀龍的幾個材料。對毛澤東產生了影響。在一時搞不清事情真相的情況下,毛澤東聽信了林彪的一面之詞,對賀龍的信任發生了動搖。他于9月13日圈閱同意調查賀龍的問題。
根據林彪的提名,“中央文革”讓黃永勝擔任中央專案第二辦公室主任。賀龍專案組就歸第二辦公室領導,因此,黃永勝實際上是審查賀龍專案的負責人。黃永勝負責審查賀龍專案之后,按林彪的意見。不遺余力地要陷害賀龍。
在黃永勝的指揮下,賀龍專案組經過一段時間的構陷,于1968年5月底,搞出了一個《賀龍專案案情綜合報告》。這個報告經黃永勝批準后上報。
1968年8月,黃永勝再次在人民大會堂召開給賀龍定罪的會。
賀龍的冤案,就這樣被黃永勝主持的專案組定了下來。
1968年冬。黃永勝把賀龍專案組負責人叫去,當面指示:你要親自寫一份報告,提出收繳賀龍的自備藥品,要求選派一名“政治上可靠”的醫生去為賀龍“治療”。這位賀龍專案組負責人很快就按黃永勝的授意,寫出了一份報告,黃永勝圈閱同意,然后轉吳法憲、葉群、李作鵬圈閱,報康生批準。這個報告立即得到執行,賀龍治療糖尿病、心臟病、神經衰弱的37種3000多片藥被全部收走。其后,在治療中,又經常對賀龍中斷或者減少必需的藥物,使身患重病的賀龍失去了基本的藥物保證。
1969年6月8日晨,賀龍病情進一步加重。情況報告給黃永勝后,黃永勝于6月9日上午8時,同意將賀龍送入301醫院14病室“搶救”。賀龍在被送到301醫院前,黃永勝指示有關人員,搞了一個背對背的會診,規定:病人到醫院后,有幾個醫生搶救治療就行了,不要從各部找那么多人去。結果,病情危急的賀龍,得不到必要的搶救和治療,于1969年6月9日下午含冤去世。
1966年12月,在江青的指使下,戚本禹叫去四川串連的紅衛兵把彭德懷押回北京“監護”。1967年夏天,彭德懷被批斗,并遭到殘酷的毆打。此后,“中央文革小組”把所謂“彭德懷案”交給了黃永勝領導的中央專案第二辦公室。在黃永勝的布置下,成立了“彭德懷專案組”。受黃永勝直接指揮的這個專案組。對彭德懷搞了大量誣陷材料,給彭德懷定下了“反黨分子”、“里通外國”的罪名。1970年9月,黃永勝指使彭德懷專案組寫了一份《關于反黨頭目、里通外國分子彭德懷罪行的審查綜合報告》,黃永勝具體指導了這個報告的寫作,許多要害之處,都是按黃永勝的意見寫的。這份報告的結論和處理意見部分寫道:“彭德懷一貫反黨反毛主席,里通外國,罪行累累,證據確鑿。在被審查期間,態度不老實,時常出爾反爾。我們建議:撤銷彭德懷黨內外一切職務,永遠開除黨籍,判處無期徒刑,終身剝奪公民權利。”報告送到黃永勝處,黃永勝看后很滿意,批示道:結案材料整理好后,可上報。專案組又把整理好并打印清楚的結案材料送到黃永勝處。這個材料開頭處寫道:“永勝同志:遵照您對彭德懷結案材料可以上報的批示,現整理好呈上。請審示。”黃永勝在征求了林彪、康生等人意見后,于當年11月3日在報告上批示:“同意。”
有了這個材料和黃永勝的批示,造反派們對彭德懷的迫害加劇了。彭德懷的身心倍受摧殘。1973年,彭德懷大量便血,最后診斷為直腸癌。1974年11月。彭德懷含冤去世。
誣陷老帥的“先鋒”
林彪在“文化大革命”中,認為一些老帥是他篡黨奪權的障礙,便處心積慮要打倒這些老帥。林彪清楚,用誣陷手法,揪老帥們的所謂“歷史問題”,是打倒老帥們的最好辦法。黃永勝秉承林彪的旨意,成了誣陷老帥的“先鋒”。黃永勝首先把誣陷的矛頭指向了葉劍英。葉劍英在第二次革命戰爭時期,一直在紅軍中工作,但國民黨反動派為了制造混亂,在第二次革命戰爭時期編造了一個謠言,說葉劍英在江西筠門嶺戰斗中被俘。黃永勝明知道這是敵人造謠。卻在“文化大革命”中,非法批準廣州市公安局軍管會負責人《關于揪叛徒調查工作的請示》,這個請示,荒唐地把葉劍英也列入其中。1968年4月10日,他的親信給他寫了一封信。誣陷葉劍英。黃永勝批準了這個文件。黃永勝這樣做。是別有用心,他想通過調查所謂“葉劍英被俘問題”。搞垮葉劍英。黃永勝為了搞垮葉劍英,還大搞逼供,用這種手法,搞出了許多假材料。黃永勝還把這些假材料交給了葉群。在這個假材料中,他們誣陷葉劍英“密謀發動反革命政變,篡奪黨和國家領導權”。還誣陷葉劍英和楊成武、蕭華、傅崇碧“開黑會”,“密謀反革命政變”。
黃永勝在“文化大革命”中,還對聶榮臻進行誣陷。他在一些場合公開講:“聶榮臻一輩子也沒有干什么好事”,“反革命的功倒是有。”
林彪在“文化大革命”中,對總參謀部和總政治部的許多干部看不慣,要搞掉他們。在這件事情上,黃永勝也當上了“先鋒”,處心積慮地在總參謀部和總政治部迫害廣大干部。他誣陷說:“總參謀部出了不少壞人,有黃克誠、羅瑞卿、張愛萍、王尚榮”等。黃永勝還說:“總政治部是幾代招降納叛的地方。”
為了迎合林彪要打倒軍隊內一批干部的意思,黃永勝甚至把謀害的矛頭指向了他過去長期當過領導人的地方——廣州。1968年6月,他在廣州制造陷害廣州部隊副司令員文年生的冤案,然后還搞“追查黑線”,牽連了700多名干部。他指使手下人對文年生搞逼供信,對文年生身邊工作人員搞逼供信,又把逼供材料交給葉群,最后,文年生被迫害致死。黃永勝還一手制造了“廣東地下黨”冤案。1967年5月,黃永勝提出。要“審理廣東地下黨問題”,“要從廣東地下黨開刀”,他的一名親信也說:“廣東黨的問題很多,究竟是共產黨還是國民黨,弄不清楚。”黃永勝還親自批示。“要追查華南地下黨問題”。黃永勝還親自掛帥,組成了調查廣東地下黨的領導小組,設立了“3l號專門工作辦公室”。他們的工作得到了江青的支持。他們規定,搞的材料,只報給江青、黃永勝等三人。他們以“招降納叛”、“特務組織”、“國民黨支部”、“叛徒支部”、“美蔣別動隊”、“土匪部隊”等“罪名”,抓了一大批人,還制造偽證,對許多人進行誣陷。黃永勝還說:“要成窩地抓,從根本上抓。”在此案中,受到他們迫害的,共有7000多人,其中省軍級以上干部12人,地師級干部、縣團級以上干部有幾百人之多,許多人被迫害致死。
與林彪一家建立了特殊關系
黃永勝早年就在林彪手下工作,對林彪十分崇拜。自然,與林彪一家關系也很好。在“文化大革命”前,黃永勝就是林彪家里的常客,經常向林彪請示匯報。黃永勝當上總參謀長后,軍隊中無論什么事情,他都請示林彪,并且唯林彪之命是從。在“文化大革命”中,他與林彪一家的關系更進了一步,實際上,他和林彪一家建立了特殊的關系。
黃永勝與林彪的關系,自不必說,林彪是十分賞識黃永勝的。1970年,葉群在與黃永勝的一次電話交談中。就說過:“林彪真正喜歡的只有你。”確實,在1971年9月10日,林彪還給黃永勝寫了一封親筆信,信中寫道:“永勝同志:很惦念你,望任何時候都要樂觀。保護身體,有事時可與王飛同志面洽。”黃永勝則對林彪絕對服從,他心甘情愿,當林彪手下的一個“小卒子”。
他與葉群的關系。也很特殊,黃永勝向林彪匯報工作要經過葉群,而葉群從不誤黃永勝的事,二人交往也很頻繁,關系密切。從1981年審判黃永勝時特別法庭上播放的錄音中,可以看出二人之間的特殊關系。這段電話錄音,是1970年秋天黃永勝和葉群通電話時錄下來的。盡管他們的話缺乏條理,語句隱晦,帶有跳躍性,也不算通順,但仍然可以從中看出他們的密切關系。這個錄音的部分內容如下:
葉群:我跟你說,你這個生命連在一起的,不管是政治生命和個人生命。
黃永勝:我懂得,我完全這樣了解,完全請你放心,我一切都是很順利的。
葉群:因為我考慮到你今后,也說不定將來,你能在中國革命世界革命的領域上,你會起很大的作用。
黃永勝:在這方面我要向你學習。
葉群:我愿意永遠作你的助手,你的秘書,而且我決不強加于你。我一定在你的領導下,以你的意志為意志……你看,那個孩子培養他也應該因材使用嘛,都那么大個子。這國家這么大,都可以把一個關口,是不是?
黃永勝:是,你這個想法完全正確。
葉群:因為我對情況了解不夠。我都想到有機會跟你談談,每個孩子往哪方面培養。另外,連我加一塊兒,至少5個吧,這五六虎大將,將來都可以,國家這么大,他們互相不會矛盾,一個人把一個關口,也是你的助手嘛。你說是不是?
黃永勝:對,對。
葉群:一會兒你的上級會找你們來談。你把一○一(林彪的代號——筆者注)的,你給我說一兩句好話,干部里大多數都好,但是他真正喜歡的是你,聽明白了吧,一○一對你是好的。你永遠是元帥,我永遠是元帥帳下的一個兵、一個傳令兵。
上面這段電話錄音,說明,黃永勝與葉群的關系,非同一般。
黃永勝與林立果也有不同的關系。黃永勝一心要培養林立果。多次給部下講了這個意思。由于有黃永勝的關照,林立果才得以在空軍中飛黃騰達。在上面的葉群和黃永勝的電話錄音中,二人也談到了培養林立果的事情。
就在林彪準備外逃前。黃永勝與在北戴河的葉群,通話16次,僅9月10日這一天,就通話5次,其中一次長達135分鐘。這一點也可以證明,黃永勝與林彪、葉群的關系極為密切。
抓戰備的政治局委員
黃永勝緊跟林彪,林彪也不斷提拔黃永勝。1968年底至1969年初,中央籌備召開“九大”時,林彪就極力推薦黃永勝進中央政治局。黃永勝是井岡山時期的老人,毛澤東對黃永勝的歷史很清楚,就現實表現來說,黃永勝也是擁護“文化大革命”的人,因此,毛澤東也同意黃永勝進政治局。黃永勝順風順水,在1969年4月召開的黨的“九大”上。當上了中央政治局委員。按照中央的分工,在中央政治局里。黃永勝作為解放軍總參謀長。又兼任軍委委員、軍委辦事組組長,不久又擔任了解放軍軍政大學校長,自然是抓軍事工作的。1969年,中蘇關系緊張,兩國間的軍事沖突大有一觸即發之勢。當時任總參謀長的黃永勝也忙于抓戰備。
黃永勝抓戰備。有一條宗旨:不管國家經濟力量如何,必須全面為軍事服務,軍事第一,一切為軍事工作讓路。在中央有關部門的領導人一起研究戰備工作時,黃永勝就說過這樣的話:什么計劃不計劃、平衡不平衡,一切為了打仗,打仗第一,打仗就不管平衡。
黃永勝抓軍事工作有一個特點。就是一切聽林彪的,他的說法是:軍隊要服從林彪指揮。后來又有這樣的說法:中國人民解放軍是毛主席親手締造、林副主席親自指揮的軍隊。因此,他做任何重要決定,都直接請示林彪,有的決定,甚至毛澤東都不知道。1969年10月17日,林彪在蘇州作出了“關于加強戰備,防止敵人突然襲擊的緊急指示”,要求全軍進入緊急戰備狀態,抓緊武器的生產。指揮班子進入戰時指揮位置等。黃永勝接到林彪這個指示后。于10月18日搞出了一個“林副主席第一個號令”,沒有通過毛澤東就直接向全國下達了這個緊急指示。這個緊急指示一下達。全軍立即行動。但全軍最高統帥毛澤東卻不知道這件事。全軍按這個緊急指示布置完畢后。林彪才以電話記錄的形式報告給毛澤東的秘書。毛澤東聽他的秘書匯報之后。只說了兩個字:“燒掉!”并且自己親自動手燒掉了這份電話記錄。這件事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林彪和黃永勝聯手,已經做到可以不經過毛澤東就調動全軍了;二是毛澤東已經察覺到了這一問題,對林彪、黃永勝表示了不滿。
廬山會議之后
在1970年召開的廬山會議上,林彪鼓吹天才論,主張設國家主席,目的是謀取更大的權力。黃永勝作為林彪手下的第一員“大將”,緊跟林彪,自然也竭力鼓吹天才論,主張設國家主席。
開廬山會議時,黃永勝在北京,沒有參加,但他聽到廬山會議情況之后,立即讓他的秘書代他起草了一個書面發言。表示支持林彪的天才論和設國家主席的主張。黃永勝本以為,只要緊跟林彪,就沒錯,自己也會飛黃騰達。他沒想到,自己這一次失算了。毛澤東在廬山會議期間發現了林彪集團的陰謀,進行了反擊。毛澤東在會議期間寫了《我的一點意見》,批陳伯達,也批了天才論。會后,毛澤東發動了批陳整風運動,實際上也是在批林彪。毛澤東還要求林彪手下包括黃永勝在內的“大將”們寫檢查。
林彪及其手下的人慌了。吳法憲、葉群不得不于1970年10月寫出檢查交給毛澤東。但黃永勝卻硬撐著,遲遲不寫檢查。不僅如此,黃永勝還告訴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等人:“就說自己的,不要扯進林彪。”
不僅如此,黃永勝還暗中卻抵制毛澤東的批評。1971年1月,在黃永勝操縱下開的軍委座談會,就根本不批陳伯達,不批林彪的天才論,黃永勝本人也根本不檢查。毛澤東發現了這一問題。1971年2月19日,毛澤東在一個材料上寫道:“請告各地同志,開展批陳整風運動時的重點在批陳,其次才是整風。不要學軍委座談會,開了一個月,還根本不批陳。更不要學華北前期,批陳不痛不癢。”黃永勝見毛澤東發現并指出了他的陰謀,便趕緊彌補,他后來組織軍委辦事組搞了一些活動,假裝批陳。
但是,黃永勝在寫檢查書這件事情上,一直拖著,他要撐一撐,頂一頂,看毛澤東怎么辦。后來,他發現毛澤東很重視這件事,沒有罷休,才于1971年3月,與邱會作、李作鵬分別寫了一個檢查。黃永勝在1971年4月又寫了一個自我批評材料,與此同時,吳法憲、葉群、李作鵬、邱會作也寫了自我批評材料,交毛澤東。毛澤東看后,于1971年4月11日寫下批語:
恩來同志:
吳法憲、葉群二同志重寫過的自我批評。我已看過,可以了。請連同黃、李、邱三同志的自我批評,向政治局會議報告。作適當處理。
毛澤東
一九七一年四月十一日
從毛澤東這個批示的口氣來看,他是想把黃永勝等人的事情交給政治局處理,了結此事。下賊船難
但是。黃永勝明里說已經貫徹毛澤東的指示了,實際上一直在搞封鎖。他給毛澤東寫了檢查書,但說的并不是真心話。他們認為,毛澤東抓一抓,也就放下了。他們不知道,毛澤東始終注意這個問題,而林彪本人一句檢討的話也不講,中央開批陳整風匯報會,林彪表示不講話,也不參加,這引起了毛澤東的極大注意。不久,毛澤東得知黃永勝在中央批陳整風匯報會以后兩個月里一直在總參謀部封鎖廬山會議真相,扣壓不下發他們幾個人的檢討,以致連總參二級部的領導干部都不知道黃永勝等的問題。毛澤東認定:“他們的檢討是假的。廬山的事情還沒有完。還根本沒有解決。這個當中有‘鬼’。他們還有后臺。”
毛澤東決定南下了解林彪一伙的動向。1971年8月中旬至9月中旬,毛澤東巡視南方,先后同湖北、河南、湖南、廣東、廣西、江蘇、江西、福建、浙江、上海等黨政軍主要領導人談話。講廬山會議問題。毛澤東在談話中揭露了林彪的陰謀,并且把廬山這場斗爭,歸結為路線斗爭。提出了“三要三不要”的問題。毛澤東還認為:“這次在廬山搞突然襲擊,是有計劃、有組織、有綱領的。”毛澤東在談話中,多次提到黃永勝。一次是在與汪東興談到葉群時提到的。毛澤東說:如果不是林彪交待叫聽葉群的,為什么黃、吳、李、邱都要經過她呢?一次是在同劉興元、丁盛等談話時說:批陳整風匯報會發了5位“大將”黃、吳、葉、李、邱的檢討,都認為問題解決了。其實還沒有解決。你們(指劉興元、丁盛——筆者注)和黃永勝的關系那么深,黃永勝倒了那怎么得了呀?針對有人擔心黃永勝兵權太重,會指揮解放軍造反的擔心。毛澤東說:我不相信我們的軍隊會造反。軍下邊還有師、團,還有司、政、后機關,他們調不動軍隊干壞事。
毛澤東的談話。一方面是對林彪的揭露,另一方面也是對黃永勝敲了警鐘。但是。黃永勝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他一意孤行,跟林彪干壞事。
告密導致林彪動殺機
毛澤東的談話,是高度機密。只有少數人知道。但林彪在南方的親信,也屬于高級干部范圍。其中有一些人是親耳聽到了毛澤東的談話的。這些人不便于直接告訴葉群,便告訴了林彪死黨李作鵬,李作鵬告訴了黃永勝。黃永勝則告訴了葉群。傳到了林彪的耳朵里。
具體情況是這樣的:當李作鵬在南方的親信得知毛澤東談話內容后,便告訴了李作鵬,李作鵬不放心,還親自到南方去了一次,了解毛澤東談話的情況。當他確信消息確實時,就回到北京,于9月6日黃昏。在人民大會堂北京廳告訴了黃永勝。黃永勝則迫不及待地把這一情況告訴了葉群,通話時間長達58分鐘。林彪自然得知了毛澤東談話的內容。這件事情的直接后果,就是促使林彪下決心暗殺毛澤東。對這一點。1981年,黃永勝在特別法庭上也承認:他的告密。“促使林彪下決心殺害毛主席”。
1971年9月8日,林彪向林立果、周宇馳下達密謀殺害毛澤東的指令,但由于毛澤東的警覺。林立果的暗殺計劃破產,毛澤東于9月12日安全抵達北京豐臺。林彪得知毛澤東回到北京的情況后,又密謀南下廣州,另立中央。南方是黃永勝長期工作的地方,特別是林彪回北京養病之后,南方的軍隊基本上交給了黃永勝,南方數省的黨政軍領導干部中,黃永勝的老部下相當多。林彪正是出于對黃永勝的信任,他要南下廣州,另立中央,就首先想到的是依靠黃永勝。對此,黃永勝是積極配合的。9月12日,在北戴河的林彪(經葉群、林立果)與在北京的黃永勝通話多次,密謀南下廣州,另立中央的問題,按林立果的想法,空軍司令部副參謀長王飛擬定的南逃名單中,黃永勝是第一名,接下來是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他們還安排好了接黃永勝等人南下的飛機。后來,由于周恩來追查林彪調用山海關的“三叉戟”飛機的情況,林彪等自覺南下廣州計劃難以實現,便倉皇出逃,摔死在蒙古人民共和國的溫都爾汗。
“九一三”事件之后
就在林彪出逃的當晚,中央即對黃永勝等人進行了監視。不久,林彪死黨于新野等乘直升飛機外逃被迫降,從直升飛機上查獲了林彪手令、林彪給黃永脂的信。中央把這些罪證給黃永勝看時,他驚呆了。
林彪叛逃事件發生后,周恩來向毛澤東請示了如何處理與林彪關系密切的黃永勝等人的問題。毛澤東表示:“看他們10天,叫他們坦白交待,爭取從寬處理。老同志,允許犯錯誤,允許改正錯誤。交待好了就行。”1971年9月18日,中央發出《關于林彪叛國出逃的通知》。中央按毛澤東的這個意見。看黃永勝等人10天,并未處理黃永勝等人。但是,黃永勝既不揭發林彪的罪行,又不交待自己的問題,什么都不坦白。相反。他這個時候主要做的事情是銷毀他與林彪、葉群來往的信件、照片,他的筆記本和其他一些材料。燒得滿屋子都是灰。燒時,裝著材料的盆都給燒裂了。對這件事情,黃永勝的服務員楊紅鐸、警衛員秦立軍、秘書吳玉琪,都看到了。后來他們向中央有關部門反映了這件事情。1980年審判黃永勝時,法庭上還出示了他們證明黃永勝銷毀證據的證言。
黃永勝燒證據這件事,自然也反映到了周恩來那里。毛澤東等到10天后,把汪東興叫去問:黃永勝他們怎么樣了,你去問一問總理。汪東興問周恩來時,周恩來沒有回答,而是與汪東興一起去毛澤東處匯報,告訴毛澤東:黃永勝他們現在拼命燒材料。毛澤東說:“是啊,那是在毀證據嘛。這些人在活動,這些家伙是要頑抗到底了。”周恩來表示,由他處理此事。1971年9月24日,中央命令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離職反省,徹底交待。經毛澤東同意,9月29日。中共中央發出通知指出:鑒于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參加林陳反黨集團的宗派活動,陷入很深,實難繼續現任工作,已令他們離職反省,徹底交待。此時,黃永勝實際上已經被隔離審查,關了起來。
1973年8月,中央決定,開除黃永勝的黨籍,撤銷其黨內一切職務。
被公審時態度不好
1980年,中央決定對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案進行公開審理。黃永勝被推上了被告席。
對于公開審判。黃永勝在情緒上十分抵觸,態度很不好。開庭審理前,按規定,要對黃永勝進行預審。于永存、王永昌在《人民的審判》一書中,記述了當時的預審情況的一些事實。當時預審員在預審室里按常規方式問黃永勝:
“姓名?”
“黃永勝。”
“什么想法?”
問到此,黃永勝惱怒了,他用冰冷的目光盯著預審員說:“這里是監獄!共產黨的監獄是關反革命的,不是關浴血奮戰的軍隊高級干部的。你們回去給黨中央反映!”
預審員也急了,說道:“住口!中央希望你冷靜地反思自己的過去,老老實實交待自己的問題,爭取寬大處理。”
黃永勝對此不屑一顧,也表現得很不耐煩,答道:“哼!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們愛怎么辦就怎么辦吧。”
預審就這樣結束了。
對黃永勝的審判于1980年11月在第二審判庭開庭。從11月到12月,先后多次開庭審理黃永勝一案。在審理中,中華人民共和國特別檢察廳的檢察員,以大量事實,證明黃永勝緊跟林彪,干了大量壞事,他是林彪的死黨,參與了林彪等人的反革命活動。
但是,黃永勝卻不承認這些指控。他否認自己是林彪反革命集團成員。他說:“我同林彪沒有什么特殊關系。我們是組織關系、上下級關系、工作關系。”對于他迫害干部的一些事情,黃永勝也不承認,他說:“我沒有查過‘黑線’、‘后臺’。”當法庭舉出證據時,黃永勝又說:“我記不清楚了,可能是我講的。但我是跟著林彪講的。”對于黃永勝迫害文年生一事,黃永勝說:“我對他們這個案件毫無所聞。”對于他批準立案審查文年生,黃永勝說:記不起來了。當法庭宣讀書證時。黃永勝說:是我親筆寫的。時間這么久了,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想得起來。如有文字材料,以文件為準。對于他向在北戴河的林彪告密的事,黃永勝說:那不是告密,是和葉群商量、琢磨林彪8月16日講話錄音的定稿問題。
對于黃永勝向林彪告密這件事,審訊時,李作鵬與黃永勝還發生了矛盾。李作鵬堅持說:我告訴黃永勝毛主席南巡談話內容,是因為黃永勝是總參謀長,我是副總參謀長。黃永勝是我的上級,有情況我要向上級報告。在報告時,我還關照黃永勝,不要告訴葉群和吳法憲。但黃永勝卻說,李作鵬告訴我時,沒有說讓我不要告訴葉群,只說不讓我告訴吳法憲。聽到黃永勝這樣說,李作鵬急了,說:黃永勝這樣說,是不真實的。是一種賴賬的惡劣行為。
為自己辯護
1980年12月18日下午,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第二審判庭再次開庭審理黃永勝一案。這次是進行法庭辯論。事先。法庭告訴黃永勝:可以請律師,還征求他關于如何請律師的意見。黃永勝卻堅持不請律師,他要自己為自己辯護。因此,這一天,黃永勝是做了一些準備的。
開庭后,首先由中華人民共和國特別檢察廳檢察員張中如發言。張中如在發言中指出:第二審判庭對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主犯黃永勝的罪行進行了調查。審問了被告人,出示了物證、書證72件,一名證人和一名被害人出庭作證。事實證明:對黃永勝的起訴書中所指控的黃永勝的罪行是屬實的,證據是確鑿的。以林彪為首,黃永勝等主犯的一伙,是以推翻無產階級專政為目的的反革命集團。黃永勝積極參與林彪顛覆政府、分裂國家、篡黨奪權的陰謀活動,犯下了嚴重的反革命罪行……黃永勝在林彪反革命集團中占有重要地位;在誣陷迫害黨和國家領導人,策劃推翻無產階級專政和政權。鎮壓、迫害廣大干部群眾以及向林彪密報情報,促使林彪下決心發動反革命武裝政變,謀害毛澤東主席的罪惡活動中起到了主要作用和組織領導作用。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九十二條、第九十八條的規定,被告黃永勝犯有陰謀顛覆政府、分裂國家罪,組織領導反革命集團罪。提請特別法庭依法懲處。
該黃永勝為自己辯護了。他不慌不忙地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他經兩天寫好的發言稿。這份發言稿共有28頁。可見黃永勝還是下了功夫的。出乎人們意料的是,黃永勝在這份發言稿中有了一定的“認罪態度”。但在用詞上。他動了一些腦筋,他主要用“錯誤”來形容自己的問題,罪行則是在“若干問題上”的,而且,他不認為自己是林彪集團的主犯。黃永勝當庭為自己辯護道:“現在我承認是林彪反革命集團成員,我犯有嚴重錯誤,在若干問題上犯有罪行。我自己是這么個看法。”接著,黃永勝戴上了老花鏡,照著稿子讀了起來。但他也不是完全照稿子念,而是經常離開稿子,做發揮性的講述。他說:我沒有參與林彪的一系列反革命活動,特別是林彪1971年9月間策劃謀殺毛澤東主席的陰謀活動,我“既未參與”,“也未共謀”,而且“毫無所聞”。黃永勝給自己“定位”:“我只是林彪反革命集團的一般成員,不是主犯。”他反駁檢察員張中如說:不能因為我曾經是總參謀長、軍委辦事組組長、中央專案辦公室主任。就認定我是主犯。接下來,黃永勝對指控他迫害、誣陷彭德懷、葉劍英、聶榮臻、搞亂總參這4個問題做了“解釋”,總的調子是推脫責任。黃永勝時而照稿子讀,時而離稿發揮,整整為自己辯護了3個小時。他的聲調不高,口氣也不激烈,但基本意思卻是:自己是犯嚴重錯誤,只在個別問題上是犯罪。自己犯的也不是反革命罪。
黃永勝為自己辯護后,時間已晚,審判長宣布休庭。
最后陳述只說了兩句話
第二天,即12月19日下午,特別法庭開庭。繼續對黃永勝的犯罪事實問題進行法庭辯論。這次。是由檢察員朱宗正主辯,他主要針對黃永勝只承認自己是林彪反革命集團的一般成員而不是主犯的狡辯,進行了批駁。朱宗正指出:黃永勝同葉群、林彪之間的反革命勾結及他們共同犯罪的事實,都說明他是這個反革命集團的主犯,而不是一般成員。朱宗正用三個事實說明這一點。第一個事實:1970年林彪在廬山上的陰謀失敗后,黃永勝和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訂立攻守同盟,掩蓋他們篡黨奪權的真相。黃永勝規定:“各人的檢討,不得涉及林彪。”這件事證明。黃永勝在林彪反革命集團中占有重要地位。第二個事實:1970年秋天,黃永勝與葉群秘密通話時,葉群告訴黃永勝,“林彪真正喜歡的只有你”。他們還在通話中策劃了他們未來的反革命生涯,葉群說黃永勝將會“在中國革命和世界革命的領域上起很大作用”。第三個事實:在林彪加緊策劃反革命政變時,唯獨給黃永勝寫了一封密信。朱宗正指出:黃永勝把自己在林彪反革命武裝政變罪惡活動中所應負的罪責推得一干二凈,甚至說他“毫無所聞”,并未與之“共謀”,是違反事實的。朱宗正還批駁道:黃永勝說什么認定他是主犯是因為他當時擔任軍委辦事組組長、總參謀長等職務,這完全是詭辯。黃永勝正是利用他的合法權力和地位起著反革命集團主犯的作用。朱宗正還批駁了黃永勝關于自己沒有犯反革命罪行的說法。他列舉了法庭調查證實的事實后指出:黃永勝不僅有大量反革命罪行,而且這一切都是故意的犯罪行為。朱宗正發言后,已經過了開庭規定的時間,所以,法庭決定明天繼續開庭。
20日下午,法庭繼續開庭辯論。這次主要是由檢察員張中如就黃永勝的認罪態度問題發言。他指出:黃永勝自法庭調查以來,態度就一直不好,對一些重要問題,在確鑿的證據面前仍然狡辯抵賴,對這一點。法庭在量刑時要予以考慮。
這一天,由審判長伍修權主持法庭辯論。當張中如發言結束后,伍修權說:“在昨天法庭過程中。黃永勝為自己的辯護結尾的時候,曾經說過還有補充辯護的,因此,我們現在允許你繼續補充辯護。同時。也提醒你,我們已經聽了你接近3個小時的辯護,所以過去講的,請你就不要重復了。對其他的問題,你要辯護的可以辯護,可以進行補充辯護。你現在可以講。”
聽到這些話后,黃永勝的面色仍然很平靜,他沒有表現出憤怒或者不滿的情緒,而是調整了一下身子,緩慢地說:“我先說明一下,我考慮了。我放棄這個叫做陳述也好、辯護也好,我放棄這個權力。”
伍修權說:“那么,法庭認為你沒有新的辯護,所以同意你不繼續辯護。”接著,伍修權對黃永勝說:“法庭辯論結束。根據法庭進行程序,被告人還有最后的陳述權利,你現在還有什么最后陳述的?”
黃永勝聽后,沉思了一會兒,還是用他那緩慢的聲調說:“我沒有什么更多最后陳述的。我從1971年9月24日被關起來,10年間想了兩句話,想在這里說一說,兩句。”伍修權同意黃永勝講之后。黃永勝用近乎讀詩詞的語調說道:“唯有赭衣供瘐肉。不曾涓埃答人民。”
1981年1月25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確認黃永勝為林彪集團的主犯,判處他有期徒刑18年,剝奪政治權利5年。
1983年4月26日,黃永勝病故。享年73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