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回民大辭典》載:據傳公元十一世紀左右即有穆斯林入藏。隨著各民族交往,居住在陜、甘、青、川等地和克什米爾以經商傳教為主的穆斯林,跨越山川河流到雪域高原,與當地藏族通婚,形成西藏回族,故近80%的回族具有藏族血統。西藏目前有3000多穆斯林信眾,主要生活在拉薩,少量分布在日喀則、山南、昌都地區,除了宗教信仰與當地藏族不同外,其生活習慣、語言以及家庭設施幾乎完全相同。
一把弓箭決定的“圈地”
走過長長的墓道,迎面而來的是一把弓箭的模型。門口立著的大石碑清楚地告訴我這把弓箭故事的來由那是1650年,五世達賴喇嘛從這個地點向四面八方射箭,并以落箭地為界,劃撥給第一個在拉薩的伊斯蘭圣人彼爾·亞郭布名下八廓街常駐的穆斯林們做最后的“歸宿”。
墓地由穆斯林林卡、墓地、禮拜堂組成。墓地位于建筑群的南邊,只占整個園林的一小部分,面積6000平方米左右。守在這個林卡里面的唯一住戶阿卜杜·哈里穆熱情地接待了我。他告訴我,墓地里面的墓有多少現在已無法統計了。因為按照習俗,每過四五十年,各墓就集中遷葬到一個大墓內,其他墓穴將夷為平地。目前保存的墓穴均為豎穴式。入棺后,在墓穴口部棚以木棍,上覆草,然后加土坯或草皮形成墓冢。近現代墓則用較方整的石塊或者水泥筑冢。只高出地面二十至三十厘米,一般長兩米,寬一米左右。
在克什米爾穆斯林墓地的禮拜堂,我看到它的整個內部裝修風格已經完全是藏式的了。
墓地鳥巢里放置糟粑的緣由
墓地里許多類似鳥巢的東西。阿卜杜·哈里穆的兒子告訴我:“這些長方形的石塊大小不同,有的鑿成長方形,有的鑿‘O’形,有的鑿成‘◇’形,還有的鑿成‘§’形,鑿好造型后槽的深淺不同。穆斯林的風俗是這些槽內由死者的家屬放一些糌粑之類給烏吃,否則鳥在墓地里面饑叫,會使死者在地下難以安寧。”
我提出想看看這里最早的一個墓——彼爾·亞郭布墓。他帶我們走到叢林深處說,這就是。眼前的景象讓我意外,因為那只是一片枯草掩蓋著的墓地,如果他不說,我根本看不出來這就是赫赫有名的彼爾·亞郭布的歸宿。
“其實在很多年前,這塊墓前面立有一塊大石刻,詳細地記載了他的事跡,但后來刻石卻奇怪地失蹤了。”他說。
后來我理解了他們這種看似的不經心:他們民族的習俗沒有掃墓習慣,崇尚生前善待老人,死后不必拘泥于形式。
同樣理由,我問是否有一些關于墓地的資料或者老照片時,阿卜杜·哈里穆回答我,各個民族都有自己的習慣,我們一般不保留死者生前的照片和遺物,所以也就沒有什么資料能給你了。但他告訴我,這個基地所埋藏的大多是克什米爾人,此外還有拉達克人、尼泊爾人、錫金人,甚至還有英國的穆斯林民眾。
當年那次去而復返的往事
曾經去過麥加朝圣的阿卜杜·哈里穆說自己是克什米爾的后代,但他再三強調的一個說法很有趣:我父親是克什米爾人,我母親是尼泊爾人,我是中國人。
不知道這種強調是否跟他多年前的一次經歷有關?“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我們大約有170戶在拉薩的克什米爾穆斯林全部返回克什米爾,但由于我的父母是干部,克什米爾那邊又將我趕了回來。今天,我們克什米爾信仰穆斯林的人大約有兩千人生活在拉薩。”
在西藏自治區社會科學院圖書館,我找到了1985年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藏族簡史》,上面說到:吐蕃與克什米爾之間在經濟上有著極為密切的往來,那時候克什米爾商人經常到拉薩大小寺附近的市場經商,還有克什米爾人為吐蕃王擔任翻譯……
商務印書館出版的格勒著作《藏族早期歷史與文化》中則有這樣的表述:從古迄今的藏文史籍中經常出現克什米爾這個名稱是不足為奇的。至今克什米爾人與西藏阿里藏族人民之間仍然保持著貿易往來。而且克什米爾境內迄今還居住著不少與阿里藏族語言相通,習俗相同的藏族居民。他們當中一部分無疑是吐蕃時代就居住那里的藏族先民的后裔。
離開時,我想到了兩個字眼:一個是包容,一個是寬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