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結號》的戰爭敘事解讀

[摘要]作為年度駕歲的重要影片，導演馮小剛在電影《集結號》中傳達出一種新的戰爭觀。

[關鍵詞]集結號 戰爭敘事

作為歲末年初的影片大戰的參與者，《集結號》以軍事題材電影的新式講述為自己贏得了不錯的口碑。戰爭敘事，成為它得以成就的重要因素。

一、戰爭的導入

在《集結號》中，戰爭是故事發生的主要背景，影片真正的創新之處在于它所透露的一種戰爭觀念，一種對于戰爭中的“人”的理解。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馮小剛說：“電影里的人不是自愿成為烈士，在被動情況下，他們把命都搭進去了。”谷子地和他的四十七個兵不過是戰爭中數以萬計戰士中的一員，不過是歷史上那個數字“幾千萬”所指稱的個體而已，是“勝利的”歷史中被忽略的存在。戰爭中“個體”的慘烈遭遇成為刻畫重點。

影片初始，導演以寒冬中的激烈巷戰將觀眾迅速帶入故事。戰爭中真正的殘酷在這里被表現為四處潛伏著死亡威脅時卻依舊要沖鋒上前。明處與暗處，生死近在咫尺。當一撥又一撥的戰士被炸得血肉模糊時，當明知前面有重型武器，卻還要“往上頂”時。一種痛徹體膚的傷痛擊到了每個觀影人。“一群”幾秒鐘前還存在著的生命，霎那間，傾倒于雪地之中。

二、戰爭中的對比

如果說曾經刻畫的英雄是因為“信仰、使命”而名垂青史，那么，在《集結號》中，九連的英雄則是在不覺中“成為了”英雄，——命運是強加給他們的。在影片的主干部分——九連在汶河南岸阻擊敵軍的場景中，導演對于戰爭的詮釋真正落實到了每個個體的身上。

戰幕拉開前，影片展示的是一派戰爭前夕的靜謐。遠方連綿的群山，近處有序的工事。連長谷子地登高遠望，一言，為戰爭的慘烈作了“預言”：“這么大的豁子，就是調一個排來，頂四個小時都難。”平靜下，暗藏著未知的慘烈。工事旁，谷子地向新來的指導員王金存介紹著自己的戰士，一個一個地，有名有姓地。他們臉上的笑容，讓影片中灰暗的調子，有了無限的生機。突然降落的炮彈，在瞬間，將平靜安寧帶走。

這幾秒內靜與動，生與死的巨大反差，在無形中形成了強大的張力。生／死的邊界，變得異常模糊。對比，在這樣的時刻，帶來的，是巨大的沖擊。戰爭中，任何穿上軍裝的人，都要在沒有選擇余地的情況下沖上去。交戰雙方人數的巨大差異，武器的天壤之別，地勢的易攻難守……所有人都在潛意識中感覺到了戰爭的慘烈。一個又一個的戰士倒下去，那些幾分鐘前還浮現在你眼前的面孔，因為戰爭，變得難以辨認。戰火、硝煙、鮮血，屬于戰場的一切，都出現了。當戰爭最后戰士們不得不以血肉之軀面對強大的坦克時，壯烈與絕望，該是最好的注解。然，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他們，亦是。

集結號，成為了生命最后的希望。

當面目全非的焦大鵬用微弱的聲音告訴谷子地，他聽到了集結號時，聽力已經發生障礙的谷子地為了獲得確證，一個一個地，詢問著他身邊的戰士。“聽到了”是一再被重復的答案。即使置身局外，相信人們也不會認為這是恥辱。畢竟，沒有什么大于生命的價值與意義。命運，在此時，給了他們選擇的機會——向生／赴死。然而，悲劇的最大殘酷也許就在于對于一切的不加憐憫的毀滅，王金存的一句實話，再次將僅有的幾個生命推向了死亡的路口。

三、戰爭中的恐懼

面對記者的采訪，馮小剛闡述了他的戰爭觀：“在戰爭面前，恐懼和懦弱才是人的常態，對戰爭有恐懼的人才可能為別人做出犧牲，這才是真正的英雄。”在戰爭中刻畫中，只有敢于表現恐懼，才是真實的。

《集結號》中的指導員王金存在汶河之戰前，是個極度恐懼戰爭的人。每每炮火在耳邊響起，他都是難抑的恐懼。畢竟，人在戰爭中的恐懼是正常的，王對于戰爭的恐懼只是被導演有意從群體中凸現出來而已。在汶河阻擊戰爆發前，一名戰士在廢窯里祈求佛祖的保佑，另一個見狀也祈禱起來。此時旁人笑言，對后者說，別求了，你殺了那么多人，佛祖是不會保佑你的。然而此人卻振振有詞，“我殺的都是反動派，是壞人。”這看似調侃的一句話，卻揭示出了士兵在戰爭中潛藏于內心的恐懼與罪孽感。他們便將正與邪的劃分作為了安慰自己的理由。在戰場上的任何人看來，他們都有“正義的”殺人理由。很多時候，他們不得不如此。尋找一個精神寄托，成為他們釋放心中恐懼，給予自己生存勇氣的唯一途徑。影片中，在戰斗前和戰斗間隙，幾次出現和“家信”有關的情節。那些已經不能左右自己命運的戰士，將“家”當作了自己最后的牽掛與歸宿。即使沒有肉體了，心，也要回家。家信，成為了尋求歸宿的一種象征。

四、戰爭中的象征

《集結號》——這樣一個片名在影片中除了是故事講述的一種線索外，不再是簡單意義上的某一物體，它同時也被賦予了象征的意義。

在影片中，集結號決定了九連戰士的生與死，也為他們帶來了希望和失望。它的象征意義，從軍事的角度看，無疑是軍令的一種代表。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集結號沒有吹響，任何人也便沒有了下令撤退的權利。所以，在戰斗中“無畏”地沖鋒。成為了戰場上所有人惟一的選擇。倘若站在個人與國家的角度觀之。集結號，便成為了國家法律制度的一種象征。軍隊，本就是國家機器的一部分。任何人，存在于社會、國家中。就必然要受到國家社會法律及制度的制約。不論你處在一個什么樣的位置，對于國家、法律制度的反叛，絕大多數情況下，只會以不完滿的失敗告終。在國家中，服從是必須的。放之于戰場，便是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在戰場上。它是軍令，決定著戰士的生與死。盡管焦大鵬在身負重傷的時候善意地撒了謊，“想給九連留個種”：但更多的人在沒有聽到集結號的情況下，在承擔與放棄，責任與生命中選擇了前者：同時，也意味著對后者的放棄。這是對于命運的一種無形選擇。所以，選擇了就要承擔。除此而外，集結號也代表了對于生命的一種召喚，集結號吹響，某種程度而言，成為了生命的一種完滿回歸。在筆者看來，影片最后收束于集結號的鏡頭，原因大概在于此。

《集結號》中九連的戰士來到世界上時，爹媽都給起了名字，可走的時候，卻都成了沒名沒姓的孩兒。影片在講述戰爭故事的同時，也許還在探討著比戰爭更深刻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