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魄宏大 意境高遠

【摘 要】毛澤東詞作氣魄宏大、意境高遠，在藝術風格上承襲并超越了中國古代豪放派詞作的特點，本文從毛澤東詞作與蘇軾、辛棄疾詞作的比較入手，論述了其在藝術價值上的卓越成就。

【關鍵詞】毛澤東；古典詩詞；豪放派；意境；藝術風格

毛澤東，這位共和國的締造者，不僅是一位偉大的革命家、政治家、軍事家，而且還是一位杰出的詩人。就詩詞而言，毛澤東不但在當代詩人中獨領風騷，就是與歷代詩詞名家相比也可謂無人比肩。他的詩詞大氣磅礴、豪邁奔放，飽含斗爭激情，充滿了對黑暗社會的強烈批判，對險惡環境的極度蔑視，對戰勝一切敵人、徹底推翻舊制度建立新社會的必勝信心。這種大無畏的精神，這種特有的內在的氣勢與力量，使他的詩詞氣魄宏大、立意高遠，吞吐萬物、涵蓋古今，呈現出一種偉大與崇高的美學風格。

毛澤東的詩詞，就其數量而言，并不太多。中央文獻出版社于1996年出版了《毛澤東詩詞集》，共收入詩詞67首，基本上囊括了毛澤東生前校訂，正式發表過的，以及不準備發表或不愿發表的詩詞，為目前最具權威性的本子。

毛澤東詞作繼承的發展了豪放派詞作的藝術風格，拿毛澤東的詞作與豪放派領袖蘇軾和辛棄疾的詞來做比較，就可以看出毛澤東的詩詞在氣魄和意境上遠遠超越了后者。我們先來看看豪放的內涵，所謂豪放，即是以清新雅煉的用字、豪邁勁拔的筆力，任情揮灑，不受拘束，形成縱橫奇逸、磊落恢弘的氣象，使詞作仿佛“挾海上風濤之氣”。豪放詞的主題常常是抒發遠大的政治理想和樂觀豪邁、積極向上的精神；或表現以身許國的英雄主義情懷；或表現壯志難酬、報國無門的悲憤；或抒發對雄奇壯美的大自然的贊嘆。在抒情方式上，豪放詞多直抒胸臆，感情直瀉而下，一吐為快，如泉涌潮奔，電閃雷鳴。意境雄奇闊大。在語言上，不拘音律、格律的限制，從某種程度上“解放”了詞體，使詞更加自由地表情達意。

毛澤東的詞作不僅集古今詞家之大成，而且在氣勢和立意上遠遠超出古今之詞家。我們僅以《沁園春·雪》與《念奴嬌·赤壁懷古》、《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這三首同類型的懷古詞作的比較，就可以看出毛澤東詞作對蘇詞、辛詞的突破與超越。

1936年2月，毛澤東率領紅軍抗日先鋒隊紅一軍團和紅十五軍團渡過黃河進行東征，到華北前線對日作戰。途徑陜北清澗縣袁家溝一帶，適逢大雪，面對著雪花紛飛的壯麗河山，聯系當時蓬勃發展的革命形勢，毛澤東懷著革命必勝的堅定信念，寫下了這首氣勢磅礴、雄渾豪放的詩篇：

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這首詞一開始就給人一種波瀾壯闊、氣勢磅礴的感覺。用“千里”和“萬里”描寫北國的疆土，使人感到祖國的遼闊廣大。用“冰封”和“雪飄”，寫出“北國”冬季的風光。“千里冰封”是靜景，“萬里雪飄”是動景，靜動交織，使北國雪景顯得雄偉壯麗而生氣勃勃。接著用一個“望”字領起，用“望”不用“看”就因為是“登高遠望”，只有“遠望”才能看到“長城內外”和“大河上下”。這也響應了上文的“千里”和“萬里”。“惟余莽莽”、“頓失滔滔”不僅寫出雪勢之大，而且顯示了河山之壯闊。“蛇舞”、“象馳”的寫法，把原來都是靜態的群山和高原，寫成了動態的，刻畫得十分形象生動。特別是“欲與天公試比高”一句，運用了擬人的修辭手法，進一步準確地表現出大雪茫茫，天低野闊，上下相接，一片銀白，渺無際涯的景色。上闋的結尾三句，意境又深入一層。用“須晴日”一語轉入一個新的境界。接著用一個“看”字帶出兩個描寫景象的句子。“紅裝素裹”和“妖嬈”原都是描寫魅力少女的。用這兩詞來描寫雪后的祖國河山，也是擬人的手法，把雪后景象寫得有血有肉，栩栩如生，富有感染力。

下闋開頭以“江山如此多嬌”承接上文的描寫，領起下文，轉入對英雄人物的評論。一個“引”字一方面反映出“江山如此多嬌”具有的強大吸引力；另一方面也以此轉入對古代英雄的評價。作者在這里列舉了幾個具有代表性的杰出人物：“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這幾個歷史人物，在武功上有卓越的建樹，都可算是顯赫一時的英雄人物，但是可惜他們在文治方面都差了一些。毛澤東在這里以歷史唯物主義的科學態度，用藝術的語言，很準確地選用了“惜”、“略輸”、“稍遜”等比較性的詞語，指出了他們的未及當世英雄的局限性，對他們給予了恰如其分的評價。接下來的“成吉思汗”，雖號稱“一代天驕”，卻也不過是只懂得彎弓射雕的赳赳武夫罷了。“俱往矣”三字結束了上文所敘的歷史人物，把視野拉回到當今，“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清楚地表明作者今天的人民大眾一定會在新的歷史時代，創造出前無古人的英雄業績，抒發了作者的英雄主義的豪邁氣概。

我們再來看看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這首詞以驚濤駭浪、滾滾東流的長江起首，揮毫潑墨，描繪赤壁古戰場的雄奇壯麗景象，刻畫了周瑜的瀟灑英姿和建立的奇功偉業，寄托了詞人的政治抱負以及懷才不遇之感，也流露出“人生如夢”的頹唐情緒。詞人從大江東去，聯想到時光的流逝和歷史的演變，把江山、歷史、人物合寫，表現自己對歷史、人生的深沉思考。胸襟開闊，視野高遠。全詞氣度恢宏，筆墨酣暢，境界雄闊，表現出蒼勁豪邁的風格，堪稱千古絕唱。

最后再來看看使豪放派發展到巔峰的辛棄疾，他的一首《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也堪稱豪放派的經典：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這首詞的上片登高望遠，思緒萬千。由京口之地追懷在此定都的孫權和由此渡江、揮戈北伐的劉裕，借古喻今，呼喚孫權、劉裕一樣的時代英雄，渴望“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戰斗生活。下片寫南朝宋文帝草率北伐遭到慘敗的歷史教訓，希望當局以史為鑒。然后，回到眼前。南歸四十三年了，金兵南侵，烽火揚州的情景，還時時痛在詞人的心中。而象征異族侵略的佛貍祠下，卻是“一片神鴉社鼓”，祭祀熱鬧非凡，哪里還有抗戰的氣氛呢？最后以廉頗自喻，感嘆英雄老去，壯志難酬。此詞風格慷慨悲壯，意境深宏博大，動人心魄。

從這三首詞的比較中不難看出，毛澤東的詞比蘇詞、辛詞無論在立意上，還是意境上都要高出許多。之所以會這樣，一是蘇、辛的歷史局限，二是毛澤東不僅是詩人，更是革命家、思想家和政治領袖，因而作品呈現出一種獨特的藝術魅力。

【作者簡介】周文工，廣西南寧市三十三中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