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變革發展方式中提速

美國學者伯林納等人提出教師專業發展有五個階段：新手階段、高級新手階段、勝任階段、熟練階段、專家階段；北京教育學院鐘祖榮教授等人認為，教師的成長大致要經過準備期、適應期、發展期、創造期四個階段，每個階段結束時的教師可以分別稱為新任教師、合格教師、骨干教師、專家教師。筆者作為一名學校教學管理干部、一名相對年輕的特級教師，在對教師專業發展的研究中體會到，無論采取怎樣的劃分方式，一名教師要加速自身的專業成長，都必須實現三個發展方式的轉變。

一、從“消費型”轉變為“創生型”

一名剛剛參加工作的教師最需要的，一方面是教育教學經驗，另一方面是適應教育教學實際需要的、相應的專業能力。沒有相當的教育教學經驗積累，教師的教育教學能力就很難提升，對教育的感悟也會膚淺。教育教學經驗積累的工作過程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以“消費”為特征進行經驗積累，要么是“消費”在師范院校中學習到的知識，要么是“消費”從其他教師那里獲取的經驗。誠然，向有經驗的教師學習是非常必要的，一名處于適應期的教師采用“消費型”工作方式也是有一定必要性的。但是，如果這名教師把“消費型”的成長方式當作長期的、甚至是永遠的方式，那么，他對新知識的學習就會停止，就會照搬別人的“方法”（注意“經驗”已退化為“方法”）。因為每一位教師自身的素質、對教材理解的深度、所教的學生的實際水平等條件都不盡相同，一個人的“教學設計”和“教學方法”即使再高明，都很難與另一個人的條件完全相應，因此，照搬別人的“設計”和“方法”不僅無法得心應手，甚至還會邯鄲學步。究其本質，這樣的“消費型”教學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種“復制”、一種“克隆”，它帶來的后果是導致教師逐步喪失教育教學的創造才能。

另一種是以“創生”為特征進行經驗積累。這種成長方式下的教師，在工作中不斷地學習新知，創新、生成適合自己與學生的教育教學方式。他同樣也會吸取他人的經驗，但是，他所學的經驗都經過了自己思想與思維的加工。所以，那不是“消費”，而是真正的學習、借鑒和內化，他所學習的經驗已經轉變為自身成長的重要資源。這種學習是有深刻價值的學習，本質是發展性的。

我們在倡導向名師學習的過程中，許多時候強調的都是學習名師表面的做法，而忽視了學習名師的發展方式。在這樣的學習方式下，“消費型”成長的教師不在少數。那么，怎樣才能使教師的發展方式從“消費型”轉變為“創生型”呢？

1.要讓學習成為工作的一部分

《學會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一書中明確指出：“唯有全面的終身教育才能培養完善的人……我們再也不能刻苦地一勞永逸地獲取知識了，而需要終身學習如何建立一個不斷演進的知識體系——‘學會生存’ 。”由此可見，知識經濟的時代，必然要求每個人都重視知識的更新換代，教育和學習已不能是中小學或大學以前的事，終身學習，終身都在不斷完善自身才是新時代的保險卡。

我所在的北京小學明確提出了“學習就是工作”的理念，“學習工作化，工作學習化”成為顯著的特點。每一位教師都認識到，唯有不斷地學習，才能與今天的學生、今天的教育平等地對話；專業只有在不斷的學習中才能求得發展。學習是一種充電，為發展儲備能量；學習是一種吸納，為發展捕捉信息；學習是一種智慧，為發展求得新的增長點。

2.要讓教師有自己的研究項目

教師的工作是創造性的勞動，教師要不斷研究教育中的各種實際問題，并創造出適合學生發展的方法。因此，教師需要確立以不斷地研究教育實踐中發現的問題為手段、以解決這些問題為目的、以促進學生更健康地成長為根本、以提升自身的職業層次為價值的一種工作方式，即“成為研究者”。

要想樹立起“教師即研究者”的觀念，就必須引導教師具有自己的研究項目。研究的問題從哪里來？就從日常的教育教學工作中來。教師完全可以把工作中的具體問題轉化成研究的課題，有步驟、有計劃地進行研究，并以此研究為核心，帶動自己有目的地、深入地進行學習和實踐。教師只有每天 “帶著課題走進教室”，才能逐步培養起研究的意識和研究的習慣；教師只有自己不斷地深入研究，才能積累“自己的經驗”。

3.要鼓勵教師進行教育創新

一所學校要使教師的工作具有活力，就要鼓勵教育教學的創新實踐，鼓勵教師研究新問題，創造新方法，樹立新形象。要鼓勵教師在工作中立足學習（包括對前人經驗、同行經驗、同事經驗的學習），求得創新與發展。

從本質上講，教師從“消費型”發展方式轉變為“創生型”發展方式，有利于學校更好地構建學習型組織，有利于創建健康的教師文化。

二、從“技術型”轉變為“人格型”

這里所謂的“技術型”成長，是指教師把自身專業成長的層級定位于不斷完善和豐富教學方法。在這些教師看來，教學方法的不斷翻新是一名教師是否優秀的標志。所以，教師們都在學“招”（指那些處于微觀層面的方法）。誠然，教育教學方法對于學生的發展是很重要的，但是，如果教師走向“技術主義”，沒有從根本上看到教師的人格才是“人的教育”中最重要的因素，那么，教師的專業成長就很難達到真正的專業高度與專業境界。

我們經常看到，一些教師的教學方法不可謂不新，但是，教育教學的效果并不好；有些教師可以“借一個班”做令人稱贊的觀摩課，但當他回到常態下的、自己的班級的時候，學生卻沒有了學習的熱情。為什么？因為，高明的方法沒有建立在完善的人格基礎上，學生從心底里不喜歡這位教師，甚至是拒絕、厭惡這位教師。如果考察這樣的教師的教育教學實踐，會發現有許多共性，如“對學生沒有深厚的、真誠的愛”、“教師自身的人品素質受到學生、家長的質疑”、“教育中不講民主”、“交往中不講平等”，等等。當家長、學生對教師的人格提出質疑后，他的教育教學效果就會大打折扣。因此，教師必須認識到教師“專業”的真正內涵是“育人”，教師的專業成長是專業精神、專業思想、專業品質、專業技術等的整體提升，追求這一整體提升的過程，就是教師人格完善的過程。如果片面追求技術，忽視人格完善，那么，教師的專業成長不但可能半途而廢，甚至還可能會異化。

要實現教師專業從“技術型”到“人格型”發展方式的轉變，必須強調以下幾點。

1.把愛的情感與愛的方法統一起來

有人曾做過研究，學生最喜歡的是既熱愛、尊重學生，又教學能力強的教師，其次是熱愛、尊重學生但教學能力稍弱的教師，再次是教學能力強的教師，最后是既不熱愛、不尊重學生，又教學能力弱的教師。可見，對學生的熱愛與尊重比教學方法更受到學生的關注。正如一些教育專家所言，沒有愛、沒有尊重就沒有教育。一名教師要搞好教育教學工作，要提升自己的職業層次，就應當時常問問自己：“我熱愛學生嗎？”“我尊重學生的人格嗎？”“我的愛是真誠的嗎？”強調教育事業是“愛的事業”，把對學生的熱愛、尊重與有效的教育教學方法統一起來，教育才具有育人的藝術性，專業發展才能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

2.把育人與育己統一起來

教師的專業發展，絕不僅僅是方法的“更新換代”，更應是教師“整個人”的成長與發展。所以，教師的專業與工程技術人員的專業是有極大區別的。從這個意義上看，今天的教學能力，不應當簡單理解為“教知識”的能力，而應當是“育人”的能力。教育教學最終要使學生形成完善的人格，教育教學的過程就是教師以自己的人格影響學生人格的過程。因此，教師要把育人與育己統一起來。你教育學生愛學習，你自己愛學習嗎？你教育學生尊重別人，你自己尊重學生嗎？你教育學生要認真學習，一絲不茍，你自己治學嚴謹嗎？……我相信，當一名教師真正實現了育人與育己的統一時，他就進入了一個新的專業發展境界。

可以這樣講，哪位教師以“人格型”專業發展為層次追求，哪位教師就有希望成為“大教師”，而不是“小教師”；就有希望成為“教育家”，而不是“教書匠”。

三、從“他主型”轉變為“自主型”

現代學校文化的一個重要表現是教師專業的“自主型”發展。

今天，許多學校的校長在教師隊伍建設上愁什么？愁的是教師不能成為自主發展的教師。所以，只能制定許多硬性的規章制度來要求和約束教師。比如，有的學校要求教師一年交一篇論文，有的學校要求一個學期一篇，還有的學校要求兩個月交一篇。效果呢？有的學校教導主任說，他讀了許多雷同的論文——都是從網上“得來”的。這是“異化”了的教師專業發展，因為教師的專業發展變成了學校意志、校長意志，唯獨沒有教師自己的意志。只要學校一放松“管”，教師的“發展”就“泡湯”了。因此，必須從根本上改變這種狀況。

我認為，教師的專業思想、專業技能不是學習了就能馬上轉化為教學行為和教學能力，其間必須有一個潛在的極其重要的環節，即教師主體的再投入、再創造。所以說，教師專業發展最重要的動力來自教師自身。

那么，如何使教師實現“自主型”的專業發展呢？

1.要啟迪教師的專業自覺

我們要使教師切實認識到，我們所從事的工作是專業性非常強的工作，要不斷對自己的專業狀況進行審視，要通過學習和研究來提高專業的品質。要看到，教師的工作與醫生、律師等專業人員的工作一樣不可隨意替代。教師職業的專業自覺會使教師產生工作的自豪感，會促使教師進入“自主型”發展狀態。

2.要引導教師的專業追求

要使教師認識到，從師范院校畢業只表明你具有了基本的專業資格，而專業發展之路還很漫長。因此，我們要引導教師不斷實現專業的追求。名師和優秀教師的專業成長過程具有一定的共性：首先，樹立志向。工作志向的高度決定專業發展的層次，同時，遠大的志向也會產生巨大的工作動力。其次，細化目標。長遠的目標要通過腳踏實地的工作實現，因此，要把長遠的目標追求細化為階段性目標。再次，付出辛勞。沒有一個優秀教師是輕而易舉就實現專業水平飛躍的。在追求理想的過程中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常常會遭遇挫折和困難，有時也較為艱苦。最后，追求要講求方法。好的方法可以使教師的專業發展富有實效，比如課題研究、自我反思、教育隨筆等。

3.要創造教師專業成長的條件

在強調教師的專業發展要自主的同時，學校應當改進管理，為教師的專業成長創造有利的外部環境和良好的條件，這樣會促使教師更快地發展。比如，北京小學專家工作室的建立就為教師的專業發展提供了保障和支持，學校三級骨干教師的年度評選也是很有效的激勵機制。

總之，教師專業發展的方式制約著其專業發展的深度和速度。如果真正轉變了教師專業的發展方式，那么，教師成長的速度和教師的自身素質一定會得到切實的提高。

（作者系北京市宣武區北京小學常務副校長、北京市特級教師、中學高級教師）

編輯 付江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