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掉右乳的阿瑪宗人

水　謠

波利克里托斯是古希臘著名的雕塑家，主要活動在公元前五世紀后半期，在當時是與菲狄亞斯齊名的雕塑大師。他對人體比例和構圖均衡方面的探索，對于希臘雕塑的發展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但他的作品被認為缺乏高貴肅穆和內在的美。因此一直無法超越菲狄亞斯。現藏于羅馬首都博物館的一座名為《阿瑪宗人》的雕塑卻被藝術家公認為完美的作品，是給他正名的最好一座雕塑。

“阿瑪宗”這個詞在希臘文中的本意就是“無乳房的人”。這座看上去缺掉右乳的雕像，是一名受了傷的戰士。經歷史學家研究，阿瑪宗是生活在小亞細亞平原的母系氏族。除了為生育而和男人接觸外，她們和男人沒有任何來往。

為了追求“平等”，她們不能容忍男人的存在，她們只養育女孩，如生育的是男孩，一出生就被弄瞎或打斷雙腿甚至殺死。因為阿瑪宗人始終認為自己要與男人平等。在小亞細亞無垠的平原上，是男人與刀槍的時代，多數女人們所扮演的角色，永遠是男人的妻子，是火光中的暗影，是刀槍上炫耀的裝飾品。阿瑪宗人的出現，似乎立志要改變這一格局，鮮血、戰爭和冒險成了阿瑪宗人生命的圖騰。

阿瑪宗人對生命的理解似乎只有“平等”兩個字。于是阿瑪宗人組成自治的軍事團體，平均了部內的權利。以刀斧、弓箭、矛槍、半月形的盾牌等為武器，并從事狩獵。為了便于拉弓射箭，便將自己的右乳烙去。似乎是去掉了右乳，她們將漸漸脫離女性的柔情與溫馨。她們同周邊很多民族相互打仗，且性格堅毅更勝于男人。

阿瑪宗人里，有個叫彭忒希勒亞的人，她很高傲，一直到死，都始終不對男人妥協。一直到身體被刺穿落下馬，還努力要依靠著馬腿站起來。她們一心想取代男人，主動與男人去對抗，比試高低。

波利克里托斯雕塑中的阿瑪宗士兵，被塑造得幾乎像個男人，雖然是受了傷，但仍是肌肉發達體格健美，臉上毫無痛苦的表情，眉目間透出堅毅的神情。波利克里托斯當初創作的意圖，后人有種種猜測。但雕塑的神情與姿勢之中都有一種高貴靜穆的感覺，不言而喻，這便是駁回多數評論家的最好證明。

阿瑪宗人，一個消失在小亞細亞平原上的母系民族。沒人知道她們為什么會為了身體的強壯而烙掉右乳，是為了反對壓迫，或者追逐野心。但阿瑪宗人如同堅持她們手里的弓箭一樣，烙掉右乳，追逐殺伐，渴望的卻是小亞細亞平原上微微星火中的那絲平等。平等是每個人都渴望的，而阿瑪宗人留給世人的是：為了平等可以付出一切代價，包括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