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站在火線上

比特海

寫了一篇帖子抱怨現在的醫院，立即有人問我是否是在指責醫生?我不抱怨，因為如果我自己接受7年的訓練，安排在門診每天接待100個病人，月收入幾萬大毛，難說我不比他們兇暴。我做不到的事情，絕對不會指責別人。

他們都是好人，但是走進醫院，穿上白大褂，多少就變得不一樣了。這種感覺很難說清楚，我覺得這是一種普遍現象。我可以今天和醫生朋友共進晚餐，賓主盡興而歡。但是這并不妨礙第二天我在他的醫院，用120分貝的聲音轟炸他的同事，哪怕那人的辦公桌和他只有一本書相隔。原因很簡單，生活在城市和生活在鄉村是兩個概念。城市在我看來就是一種軍事區，分為火線和后方。美好的黃昏里和我的醫生朋友在飯館里吃飯，這是在后方。而等我踏入醫院。就是上了火線。在后方和在火線，人的心態完全不同，反應和舉措也完全不同。

之所以會有火線，說明有利益和權益的沖突。在醫院，是病患的權益和醫院的利益發生沖突。在街頭，是小販的生存權和城管的權限發生沖突。在這些沖突背后，一定是有什么責任被推卸了。醫患矛盾并不是醫生和病患之間相互理解就能解決的。小販和城管之間的矛盾只是表面，城市秩序只是一個借口，而真正解決問題的路徑不在于小販的自覺或者城管的文明執法。真正的責任人逃避了責任，那么就是把矛盾推給操作層，在這個層面上無處不是戰場。

他們沒有選擇，他們的對立面也沒有選擇。不是說人心壞了，而是你只要站在了火線上，你就別無選擇。一個奉公守法的公民按時納稅，認真工作，供養家庭，但是不妨礙他會在飛機晚點、醫院加塞兒的時候火冒三丈，甚至大打出手。一個訓練有素的醫生，好朋友好丈夫好父親，也會推諉扯皮轉身就走沒有一點好臉色。哪怕是你老婆，平日在家里千嬌百媚，但是如果你目睹一次她在火線上的表現，怕也會小心肝撲隨亂跳，覺得如此悍婦竟然臥在身旁。

所以，我不在上班時間找人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