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信息公開的民間推力

陳曉舒

為什么同樣的企業信息在其他國家可以由企業主動直接向公眾公開，在中國就成了“商業機密”？

6月30日，一家全球性環保組織召開新聞發布會，譴責2007年在《財富》雜志全球100強企業中排名第81位的巴斯夫應用化工有限公司(BACC)，在環境信息公開上對中國施行“雙重標準”，并且存在排污嫌疑。

從廈門PX事件到太湖的藍藻危機，社會組織和公眾主動參與和監督環境衛生的愿望正變得越來越迫切。

2008年5月1日，《環境信息公開辦法(試行)》開始實施，這是中國政府部門發布的首部有關信息公開的規范性文件，也是第一部有關環境信息公開的綜合性部門規章。而助推“政府環保”和“企業環保”的，便是不可或缺的“民間環保”。

在此前的2008年4月26日，上述全球性環保組織發布了一份《企業污染物信息公開狀況調查》，該組織調查了全球100強企業中在中國設立生產型工廠的28家企業，發現其中13家在中國沒有像在其本國或其他國家一樣，主動在其公司官方網站上公布區域性或者具體工廠的污染物排放信息。

該組織在兩個月之內重點調查了在中國有15個獨資和合資生產型企業的德國公司——巴斯夫應用化工有限公司(BACC)。

調查發現，巴斯夫的網站上并沒有公開其在中國大陸任何公司或者工廠污染物排放的信息，也沒有中國大陸總的排放信息。

與此相對比的是，在德國，巴斯夫的路德維希基地(site Ludwigshafen)有實時空氣監測數據的網上公開。巴斯夫的schwarzheide公司有專門的環境聲明。同樣，該公司在美國、加拿大都有綜合的和一些公司的污染物排放數據。

對此，該環保組織提出了抗議：“包括德國公司巴斯夫在內的13家世界百強跨國公司在污染物排放信息公開方面對中國有雙重標準的行為。”其污染防治項目主任劉立燦解釋說：“所謂的雙重標準，是在中國以外其他國家或地區有主動公開污染物排放信息，而在中國沒有。”

這家環保組織還實地調查了位于上海浦東區的巴斯夫應用化工有限公司，并沒有找到巴斯夫的排污口標識。檢測位于巴斯夫應用化工公司專用碼頭東側，黃浦江北岸的水樣——發現了14種有機毒物——受到典型的工業污染。而在與當地村民的溝通中得知，巴斯夫也對當地造成了極大的空氣污染。

隨即，這家環保組織與巴斯夫進行溝通，要求其提供環境信息，包括排污口位置、污染物排放種類和數量等關鍵信息，但被巴斯夫拒絕。

事實上，5月1日開始實施的《環境信息公開辦法(試行)》中第四條規定：企業應當按照自愿公開與強制性公開相結合的原則，及時、準確地公開企業環境信息。在這個規定里，并沒有強制企業必須公開環境信息。

該環保組織進而于今年4月30日向浦東新區環境保護和市容衛生管理局申請獲得巴斯夫應用化工有限公司的相關環境信息。這也是根據新頒布的《辦法》規定的方式提出的申請。

但在5月底的回信中，浦東新區環保部門稱巴斯夫公司以“商業機密”為理由，拒絕向環保部門提供這些信息。《環境信息公開辦法》中第十二條規定，環保部門不得公開涉及國家秘密、商業秘密、個人隱私的政府環境信息。但是，經權利人同意或者環保部門認為不公開可能對公共利益造成重大影響的涉及商業秘密、個人隱私的政府環境信息，可以予以公開。

劉立燦質疑：“為什么同樣的信息在其他國家可以主動直接向公眾公開，在中國就成了‘商業機密?以這樣的理由來把中國公眾的知情權擋在門外，是不能接受的。信息的不透明導致了污染問題沒有辦法找到源頭和解決方法，對于環境和居民健康毫不負責。”

該環保組織的污染防治項目經理梅家永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商業機密如何認定，是在《辦法》中規定得不夠明確，還有環境信息的范圍也不明確，這使得很多企業會鉆政策的漏洞。”

對于相關的追查，巴斯夫北京企業傳播部的負責人向《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回應：“未來，巴斯夫一定會按照中國規定做信息發布。但這有一個過程，我們會按部就班執行。”

現在，查找和提示《環境信息公開辦法(試行)》任何可能被鉆的空子，成了有關環保組織現階段的工作之一。

其實，“民間環保”在其他一些領域也在做一些實事。

2007年底，有關環保組織就開始協助沈陽市政府制定了一份《沈陽市環境信息公開細則(暫定名)》(以下簡稱《細則》)。這部地方法規明確了環境信息公開的組織機構和責任分工，要求成立沈陽市環境保護信息公開工作領導小組，也明確了環保局各個部門在環境保護信息公開中的職責。

該法規還詳細介紹了環境保護信息的獲取方式，明確了沈陽市主動公開環境保護信息的渠道，以及公眾申請獲取環境保護信息的具體方式。

該“細則”同時還規定了企業必須公開的環境信息。梅家永稱：“按照國外的經驗，企業自主的公開環境信息，會降低該企業50％的污染度。”因此，在《細則》中明確了15項必須公開的環境保護信息，包括主要污染物名稱；企業環境污染事故應急預案等。

這部《細則》將在今年7月份公布實施，這家環保組織的污染防治項目主任趙琰表示：“可能更多的工作是宣傳。許多人告訴我們，受環境污染威脅的人恰恰是不會上網查看環境保護信息的人，所以我們也在沈陽培訓了一批環保宣傳志愿者，希望能夠通過小區宣傳的方式，讓更多人去行使獲取信息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