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魁英
秋雨瀟瀟,使原本凄涼、蕭條的山村更平添了一層灰色的背景。天還是那么暗,風雖不猛,但卻已把山路邊的松針吹得滿地都是,一路金黃……
明天就是開學的日子了,為了趕時間把田里的農活干完,天還沒放亮,父親和母親就起來了,連早飯也沒有吃就下地了。臨走時他們只留下一句話:“多睡一會兒,今天就不要下地了。”然后,穿上雨靴,披上雨布,身影在風雨中慢慢地遠去。我一刻也不能閉眼,于是起身靜坐了一會兒,決定去東屋看一看弟弟。瞬時,我有些吃驚:弟弟早已和父母走了。想一想他曾經的淘氣以及我們之間那似乎永遠也解不開的結,我哭了,后悔當初任性而霸道地誤解了他,傷害了他;又后悔父母辛勤地勞作,給了我那樣好的學習條件,我卻沒有認真把握。
天已很晚了,他們才回來,換下拖泥帶水的衣服,又各忙各的事了。家里養了幾頭牛,每天父親總是早晚各喂一遍,中午放牧。斗轉星移,牛養肥了,父親卻瘦了;再加上那條不方便的右腿,父親走起路來,叫人看著就心酸。為了省點兒錢,母親白天勞動,夜晚納鞋底、織毛衣。日日,年年,為的就是我們的成長。看著父母帶著那疲憊不堪的身軀仍不停地勞作,淚水再一次在我眼眶里打轉。
夜深了,雨仍舊淅淅瀝瀝地下著。
天亮了,雨還沒有?!?/p>
背上書包,撐著傘,和父親踏上了歸校的路。父親騎車,我坐在后座上,傘下一長一幼,一前一后,沒有談笑,只有沉默。秋雨斜打在父親那日漸蒼老的臉上,我想幫父親將雨水拭去,父親卻說:“坐好了,路滑?!毙℃倽u漸地在視線中出現,到了校門口,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一句話,父親的身影已消失在冷冷的秋雨中了。
多少個春秋,父親騎著那輛車載著我走過風霜雨雪,走過泥濘坎坷,走過我求學的漫漫長路。我深知,在我的身上,父親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和希望。
在生活的道路上,我是一只迷途的羔羊,因為有了默默的領路者,我才能從迷惘中走出。在學習的道路上,我是肩負重擔的挑山工,因為有了辛勤的鋪路者,我才能一步步走得踏實。回憶過去,曾經討厭被父母管教的我,現在才知道了他們的用心良苦,他們的情真意切。
想著風雨中父親蹣跚的背影,我真想痛哭一回,把過去所有的幼稚、無知全都化為烏有。
雨仍舊在下,像是在訴說,又像是在傾聽……
爸,您到家了嗎?
評:細細品味
凄清的秋雨給人一種傷感和惆悵的感覺,這也奠定了本篇的情感基調。
注意,在這里父母的“身影”第一次出現。
看著父母的日夜勞作,作者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這是有感而發,感受到父母養育兒女的艱辛。
在這里,第二次出現了父親的身影,他沒有很多話,卻無處不飽含著對我的關愛。
結尾一句關切的問候,點出了主人公對父親的款款深情,收束有力。
[整體評析]
讀作者的這篇文章,想起朱自清的《背影》,何其相似的兩幅畫面,那蹣跚的父親的背影令人潸然落淚。這是一篇寫人的抒情散文,作者將筆觸集中在開學前一天和返校的這一天。開學的前一天父親、母親和弟弟天沒亮就下地了,他們辛辛苦苦的勞作就是為了給他創造一個良好的學習條件。第二天,父親親自送他返校,那蒼老的背影又一次帶給他心靈的顫動和震撼,此時此刻他才感悟到父母的“用心良苦”和“情真意切”。這篇散文重在對心理和情感的描寫,特別是對父親言語不多的形象描摹得較為出彩。
(點評 唐 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