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掏自己的鑰匙

陳紹龍

我住的小區是自建房，三層，單門獨院，一排五戶。由于是自愿聯手共建的，其外觀結構等都沒什么區別。聽到敲院門聲，有時會從二樓同時伸出幾個腦袋：“誰！”

我們時常分辨不出來人是敲哪家的門。

但一定不是老王家的，老王家的“門鈴”與眾不同。

老王騎摩托車回來的時候不會馬上熄火，總是在門前多響幾秒種，或是輕摁一下喇叭，等待院門打開。老王的女兒也是，摩托車不熄火，輕摁喇叭，顯然也沒帶鑰匙。一家“馬大哈”。

引擎聲在前，開門聲在后，下班的時間到了；開門聲在前，引擎聲在后，上班的時間到了。時間久了，這樣的生活節律像楔子一樣打在了我們的日子里。

我一開始以為他們家人粗心，忘了帶鑰匙，可時間長了覺得不對，總不能鑰匙每次都忘。為這，我起先挺煩他家的。

好幾次我都想“提醒提醒”老王家人，怎么都不帶鑰匙，煩不煩呀。可一直沒好開口，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

那天跟老王一塊小聚。“酒在肚，事在心”，我像是終于鼓起勇氣似的，提及了一直想說卻沒有開口的“門鈴”事情。一開始老王以為是講引擎喇叭“擾民”，當明白講的是他家人都很“粗心”不帶鑰匙的事時，老王像是輕松了，只是喝酒，笑。

酒至酣處，老王打開了話匣子。

愛人剛下崗，一時在家閑著有點受不了。她已是近五十的人了，血壓又高，老王和女兒商量好了，不想讓她“再就業”。為了讓她感覺到自己在家不是個“廢人”，他們就想著法“為難”她。光是每天變換花樣的菜就讓她忙個不停。其實，女兒上夜班的時候她根本就不放心也睡不著，非等女兒回來不可。“我能沒鑰匙？女兒能沒鑰匙？哪能。我們都不掏自己的鑰匙！起先是掏的，聽到馬達聲還不待我們找鑰匙門已開了。她就等在門內。她就等著為我們開門呢。后來我們干脆就不掏自己鑰匙，等她開門算了。”

“你要是在意她，你就煩煩她，別掏自己鑰匙。”老王喝了一口酒，又跟了一句。

那天下雨經過老王家門前，恰巧老王推車進門。開門，她愛人一手為老王撐傘，在一手接過老王手里包的當兒，將早就拿在手里的一條干毛巾遞到了老王的手里。看到這樣的情景，我便相信，有人為你守門，有人為你開門，你也便擁有了一個幸福的家。（作者單位：農業銀行江蘇省盱眙縣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