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權 大錢 大言

楊百揆

人類面臨的社會威脅主要有三個,可以叫作大權、大錢、大言。

西方經過幾百年的努力,基本上把大權的威脅限制住了。美國總統布什說:“人類千百年的歷史最為珍貴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不是大師們浩瀚的經典著作,而是實現了對統治者的馴服,實現了把他們關在籠子里的夢想,我現在就是站在籠子里面向你們講話。”他指的是西方普遍實行的憲政民主制,這種制度從根本上限制統治者濫用權力侵害社會成員。

但是大錢的威脅與危害現在尚未得到很好地解決。很多人早就看出了這一點,亞伯拉罕·林肯(美國第16屆總統)曾說:“金錢的力量將繼續統治并傷害著人民,直到財富最終集聚到少數人手里,我們的共和國將被摧毀。我現在對這個國家安危的焦慮勝過以往任何時候,甚至比在戰爭中更為焦慮。”俾斯麥說:“我擔心外國銀行家會以他們高超和殘酷的手腕最終得到美國的巨大財富,然后用它來系統地腐蝕現代文明。”各種新老社會主義均可看作應對大錢威脅的理論構想和社會實踐,盡管他們有的未必明確意識到這一點。

文明國家對限制大錢做過很多努力,如立有反壟斷法、資產稅法、累進所得稅法、遺產稅法、金融和證券監管法,推行職工持股計劃,建立勞動保障、養老、醫療保險制度等等,但并未從根本上解決大錢的威脅,因為錢仍然在日益成為社會通行的唯一價值,大錢在日常生活各領域仍能大量操縱和侵害社會及其成員。

大言的威力一點兒不亞于大權、大錢。“理論一經掌握群眾就會變成強大的物質力量”,批判的武器已千百次地變成武器的批判。歷史上的宗教戰爭、宗教審判;意識形態戰爭、思想迫害,直至今日所謂“文明的沖突”,極端派的自殺式襲擊……大言的威脅更沒有解決。

權、錢、言為“大”的特點是:一、壟斷性。大權即壟斷性權力或日“絕對權力”;大錢即壟斷性資本或“主宰性財富力量”;大言即壟斷性話語(權)或“標準意識形態”(“輿論一律”)。二、逐步成為社會通行的價值尺度。如“有了權就有了一切”;“有錢能使鬼推磨”(意指有了錢就有了一切);某經典或話語“是我們一切行為的準則”。三、形成向其它領域的強勢擴張。如權搶錢、權控言的權;錢買權、錢買言的錢;言奪權,言騙錢的言。

權、錢、言三者之一過大時,就足以危害社會。三者均大且合一時,對社會危害最大,比如中國的秦始皇時期;二者大且合一時,對社會的危害次之,比如英國17世紀上半葉詹姆士一世時期,政教合一但有經濟自由,且經濟中沒有大錢;……

要避免大權、大錢、大言對社會的大威脅大侵害,首先須將權、錢、言三者分開,使之均衡并互相制約,形成社會分權制衡。要限制大權、大錢、大言之一對社會的威脅侵害,一是要防止其由小變大,二是內部還要分制,就像避免形成絕對權力要在權力內分權制衡,限制錢坐大,變成豪強,要有限制錢的規矩。言也是一樣。

在保障言論權、經濟權、參政權等基本人權和保持社會活力的前提下,消除大權、大錢、大言的威脅與危害,是今后人類要解決的最重大的社會課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