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1984年中國第一次參加奧運會時的旗手,他是2008年奧運會的火炬手之一,他是八一隊教練徐妍的丈夫,還是未來籃球女星王婧婷的父親……
提起奧運,提起陜西,我會想到張藝謀。因為他是奧運會開幕式和閉幕式的總導演。而提起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提起2008年奧運會,再提起陜西,我只能想到王立彬。因為1984年中國第一次派代表團參加奧運會,他走在最前面,把中國國旗第一次舉進了奧運會會場,而現在,他是2008年奧運-會的火炬手,也是陜西省第一個被公推出來的火炬手。
他有很多綽號,比如“中國男籃第一帥哥”、“奧運旗手”、“中國戰士”、“太極戰士”,又比如“亞洲第一中鋒”、“全鋒”、“鐵人”等,這些綽號記載了他不同時期職業生涯里的輝煌片斷。
而現在,坐在我對面的,是一位44歲、恬淡地喝著普洱茶的男人,十幾年輾轉國內外的生活經歷后,那個曾放言“不讓她歸隊。我就公開到女籃談戀愛,把女籃搞垮”的毛頭小伙兒已經不再,代之的是儒雅而成熟的西北工業大學教授、籃球隊教練。
“奧運旗手”的臭運期待
1984年在洛杉磯奧運會上把中國國旗舉進主會場后,王立彬就被貼上了“奧運旗手”的標簽,無論在大陸還是后來到日本、臺灣,至今的24年間,王立彬和“奧運旗手”這幾個字都是不可分割的組合,人們習慣了這樣介紹和提起他。而實際上,1984年那次當旗手的經歷,對王立彬來說雖然“著名”但并不是第一次。1983年在加拿大埃德蒙頓州舉辦的第二屆世界大學生運動會上,他就是中國代表隊的旗手,那次他們還得到了英國查爾斯王子的接見。這次旗手經歷拉開了王立彬做旗手的序幕,此后,王立彬“壟斷”了所有大賽的“旗手”工作,直到1988年漢城奧運會后退出國家籃球隊。
許多人都夢想著到北京看奧運會,許多人都期待著奧運會上我們能得到很多枚金牌,中國的旅游業可以發展得更快,世界上更多的人通過奧運喜歡中國。然而,和奧運有更多關系的王立彬卻說,“我對奧運沒什么期待”。
沒有期待,指的是比賽本身,在他看來,全民備戰奧運完全應該,但金牌并不至上,奧運會更重要的是奧林匹克精神,而不是以金牌為標志的錦標。他關心奧運會能為我們國家留下些什么,百姓意識是否提高了,公共場所大聲打電話的現象是不是少了,隨地吐痰的行為會不會消失。王立彬非常重視人的素質和人文環境,即使看到陌生人拿著煙走進電梯里,他也會把他“趕”出去,但次數多了,他會無奈。在他看來,人文素質影響的遠不止一代人,和這些相比,奧運會對純體育技能的帶動倒并不很重要了。
“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多,但孩子的壓力很大,學校的體測相比五年前下降了很多,我甚至想建議國家主席簽發主席令,上午不上課,讓大家都去運動。”
“1932年,劉長春漂洋過海,一個人代表中國參加了第10屆洛杉磯奧運會,那次我們是揚眉吐氣去了。這幾年由于體育彩票的貢獻,小區里的健身器材建起來了,全民健身邁出了第一步。而奧運會后,場館設施對普通百姓開放,全民健身意識增加,又會是一個很重要的推動。”
“從沒想過要換身份”
漢城奧運會后,1989年,王立彬去了日本,對于這次出國,他用了四個字總結,“迫不得已”。他想先到外面過渡一下,沒想到一過渡就過渡了12年。翻開當時的報道,許多媒體說他反對教練的大量訓練,偷偷摸摸離開了國家隊。“而事實上,當時球隊領導間出現了強烈的路線之爭,我身為隊長只能離開。之后兩年,隊里的教練和師弟們都去了廣東,于是才有了宏遠的開局”。
“我們當時的球隊非常好,半年不練,隨便一打就是甲級隊,隨便練練就是前幾名,這樣的球隊卻面臨著解散,很奇怪”。當時的規定,男隊員不滿28歲、女隊員不滿26歲,即使省隊不要,也不可以出國打職業賽,而在“奇怪”的紛爭下,王立彬被“默許”著離開了。這次有點“不清不楚”的離開,也成了他心里一塊傷疤。正出于此,這些年他一直想著“總有一天要回來”。
在日本的四年時間里,王立彬面臨過一次換身份的問題。1992年日本第一個收養法出臺,作為外籍教練的他可以擁有日本國籍,雖然收入會減少一些,但可以因此享有日本公民所擁有的一切國民待遇。王立彬說自己是一個純粹的民族主義者,不愿意被日本人“收養”。1992年10月,他帶著懷孕六個月的妻子去了臺灣。
作為“奧運旗手”和“亞洲當代最好的球星”,王立彬的到來在臺灣引起了小小轟動。“臺灣當時和我們的往來并不是很順暢,雙方的宣傳都是一臉菜色。我去臺灣開創了大陸文化育人士赴臺參訪的法律先例,因為我們是持本國護照去臺灣的名正言順第一人。到了那里,我們收入一千美金,他們都不知道如何解決上稅問題”。
有了王立彬這個特殊案例,兩年后,臺灣調整了《大陸杰出人士參觀訪問的具體細節辦法》,這一辦法規定了外來人員長期居留和居留身份等問題。當時陸委會副主委、法務部部長馬英九以及法務部次長就相關問題咨詢了王立彬。而現在,該辦法中的“從運動角度講,必須打過國家隊,取得過國家級比賽冠軍或亞運會冠軍”等細則,都出自王立彬當年的提議。
記述王立彬的臺灣生活,還應該提到他收藏的一件T恤,這件T恤上印有“總統選立彬,臺灣亮晶晶”。那是在1996年第一屆“總統”民選的時候,王立彬被一幫忠實的球迷擁護為“總統”候選人……
在臺灣,王立彬的身份很復雜,邊教邊打,非賽季期間,還在報紙電視臺兼職,做評論,寫專欄,一個字1.7美金,是當時最貴的“體育記者”,他為ESPNT工作了10年,他還開有一檔廣播節目。不僅如此,他還錄了《綠島小夜曲》的唱片。那時候的他,已經在為自己的職業轉型謀求更廣闊的空間,而“不脫離體育”是他關于所有未來的準則。
“真正的大才還應用到青少年身上”
2004年,一有機會,王立彬留下妻子和女兒,先回來了。
“當時我們出去,某種意義上陜西的籃球是毀在我們手上了,現在不提錢,只要東盛俱樂部在陜西,我就全力以赴。”決定回國后,王立彬在重慶過渡了-一年,最終回到陜西,執教東盛俱樂部蓋天力隊。
幾經辛苦,人員整合完成了,但東盛公司卻出了問題,連續兩三年拿不出錢。在欠薪的狀態下,球隊只能從外面找贊助來維持比賽。兩年沒發薪水,球依然在打,這開創了國內CBA的奇跡。“我們球隊是所有CBA花錢最少的球隊,全都是新人,成績偏后,沒錢,最后還是垮了。”
再后來就有了球隊私下買賣的事情,緊接著王立彬去了西工大。“你不可能把西工大也買了吧。”在西工大,王立彬的教授生涯開始了。
“職業隊教練和校隊教練性質是一樣的,真正的大才還應該再用到青少年身上。在美國,每個教練教出來的隊員動作基本一樣,之后隊員們各走各的路。我們基層的訓練里缺少科班和規范的東西。”雖然所面對的隊員們看似降了一個層次,但王立彬相信,要和世界接軌,過去的體工隊培養模式已經不適應籃球發展,名層次的學校已經成為職業隊重要的人才庫。而且,學校里的學生思想比較活躍,文化素質也好。
“奧運會后各單項協會和大學的加強將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是發展趨勢,這一點我們占了先機。”“姚明是個別人才,如果以后出2米的人都能進NBA,就代表我們的水平真的提高了。”
“王爸十一遷”
很小的時候,王立彬的父母支援西北地質建設,全家從河北來到西安。他的父親原本希望生兄弟五個,組成一個家庭足球隊,連名字都起好了,中間的字連起來叫“建立新中國”,但由于自然災害的原因,只有哥哥王建彬和王立彬。
王立彬身高2.02米,他的妻子徐妍,當年國家隊的“同窗”、現在八一隊的教練徐妍1.85米,他們出生在臺灣的女兒王婧婷,今年剛剛15歲,卻已經1.95米。
記述王立彬和他的女兒,“王爸十一遷”的故事更生動些。剛到臺灣時,為了方便照顧懷孕六個月的妻子,王立彬要求公司把他們的房子租在醫院旁邊,所以他們在臺北的第一個家在長春路長庚醫院附近。半年后,女兒出生了,王立彬把房子租在了山清水秀的半山腰,為的是讓孩子可以在一個好的環境里滿地跑。之后,他們先后搬到了兩家幼稚園旁邊,發現女兒對幼稚園興趣顯然不大時,他“放任”女兒呆在家里玩兒。再之后,他們搬到了逸先國小旁邊、田徑隊旁邊、籃球隊旁邊……幾乎每一次搬家,女兒都是原因。在臺北畫了一個圓之后,他們搬回了最初的長庚醫院附近,只是這次是“沖著”學校而不是醫院了。
“她是從小玩兒大的,我們不強迫她做什么。她成績非常好,從來沒補過家教,但幾乎沒掉過全班前三名,每天有四個小時電視和電腦的時間。現在小孩兒沒有伴,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我去釣魚、打獵、爬山、郊游,都會帶她去。”
但是,王立彬又很不“在意”他們的女兒。“從出生到上學,她很少在十二點夜里或一點前睡覺。晚上我們訓練完出去吃飯喝酒,都要帶著她。這樣一路算下來,她從小就沒過過正常的生活。”
現在,妻子和女兒已經回到了西安,女兒已經在某籃球隊開始了正規的訓練。遵循“易子而教”的古訓,王立彬并不帶女兒,他說“有親情在,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