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東部魁北克訪問,無論是在喧囂繁華的城市,還是在村落如星的農場,你常會遇到這樣一些人,當他向你介紹情況時,往往會眉飛色舞地把圣勞倫斯河贊美一番。在他們的心目中,藍色的圣勞倫斯河好像一根美麗的琴弦,缺少它,就不可能彈奏出一曲娓婉動聽的歌。
在圣勞倫斯河游覽觀光,從上游的五大湖到下游的入海口,組成了一條秀麗的風景帶。舟行水中,沿途觀覽,兩岸奇麗的景物,好像舞臺上精彩的節目,依次接踵而來,而又各有各的特色,絕不重復。有的河段,奇石夾岸,陡壁如削;有的河段,河洲平緩,沙白似霜;有的岸邊,長松聳翠,茂林蓊郁;有的岸邊,芳草芊芊,綠野無垠……
圣勞倫斯河沒有密西西比河那么源遠流長,也沒有亞馬遜河那么氣勢浩瀚,但它的利用價值之高,在北美,甚至包括整個美洲的河流都是難以比擬的。尤其是它穿行于城市密集、工業比較集中的地區,它的意義就越發顯得重要。從本世紀50年代末,它就已經成為一條世界罕見的現代化運輸航道。
圣勞倫斯河是大冰川時期留給加拿大最寶貴的遺產。這塊土地的本來主人——土著居民印第安人,他們在加拿大這個國家成立之前,已經在這里生活了幾千個春秋,像圣勞倫斯河兩岸成簇成叢的花木,自由自在地繁衍著。原先,生活在這一帶最強大的部落是阿爾岡昆族和洛魁人。當時,他們沒有固定的村落和園田,過著一種半游蕩式的生活。但他們不同于吉卜賽人,浪跡天涯,而是生活在大河兩岸有限的范圍之內。他們制造和利用極其簡單的工具,如刀、斧、矛、弓箭等,在森林里打獵,在河湖里捕魚。有時,在水源充足的地方,種植一些玉米、煙草。據說他們種植玉米的歷史,比起歐亞大陸來,要早幾個世紀。他們還砍倒高大的樺樹,剝下樹皮來制做小舟。直到今天仍然可以見到當時他們最先進的交通和捕魚工具。但是,他們并沒有利用自己的智慧和靈巧的雙手,像雕刻圖騰神木那樣,在這塊富饒的土地上,繪制出一幅早期文明的藍圖。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他們過于安于圣勞倫斯河甜美的乳汁了,完全依賴于大自然慷慨的恩賜。
16世紀初,法國人卡提埃,駕著他的海舟,勇敢而幸運地駛進了圣勞倫斯河河口,并繼續逆流而上,伸入到加拿大的內地。他發現圣勞倫斯河低地不只是一片富庶之地,也是一片寧靜的樂土。他帶著極大的喜悅返回了法國,并迅速地把他的探險新聞傳播出去。從此,成批結隊的法蘭西商旅、移民,從大西洋彼岸絡繹而來。因此,圣勞倫斯河作為一條優越的天然走廊,也就成為歐洲移民進入北美大陸的主要門戶。到17世紀中葉,法國人幾乎占領了圣勞倫斯河兩岸的整個低地平原,并建起了許多白人集中居住村落。當然,在印第安人意識到那些“灰白臉人”要攫取他們的土地主權的時候,曾強烈地反抗。可是,由于武器的落后,最后他們失敗了。從此,這塊肥美的土地也就更換了主人。白人殖民者,自視最優等的民族,把褐膚印第安族當做劣等人,不僅強迫他們勞動,還逼迫他們放棄自己的風俗習慣。更可悲的是殖民者像瘟神一樣,給這里人民帶來了病毒和細菌。印第安人在同白人的接觸中染上了傳染病,他們不能抵抗天花和麻疹,結果造成了成千上萬人的死亡。印第安人大大地減少了。今天,這些印第安人,在圣勞倫斯河低地很少見到了,因為他們大部分人早已被驅趕到特別為他們劃定的“印第安人保留地”內,仍然以漁獵為生,像人類的“活化石”一樣,成為游客獵奇參觀的玩物。也有一些受過教育的印第安人,進入了農場、伐木場,有的還進入了城鎮。但種族歧視的陰影,仍然籠罩著這塊土地。
當然,在這塊土地的開發史上,白人拓荒者的功績是不朽的。他們沐雨櫛風,披荊斬棘,把一塊荒蕪的土地變成了一片美麗的田園。同時,他們還參照家鄉的模式,普遍丈量土地,劃分地界,把歐洲文明按照幾何圖形,投影在長長的地平線上。圣勞倫斯河低地被劃分成垂直于河岸的條帶,好像一塊塊長方形的棋盤格子,田疇井然,阡陌如織,別墅式的農舍,尖塔式的教堂,就散布在這五彩斑斕的田野之間。這種宛如中世紀末期的田園風光,迄今在不少地方仍然保留著。
在河畔附近的村鎮中,最早建立城池的是魁北克,因為它占據著非常優越而又重要的地理位置。從這里往下,圣勞倫斯河的河面頓然開闊,它好像一道關卡,贏得了“北美直布羅陀”的美譽。河床兩側各有一座突兀的山丘,儼然像兩位魁偉健壯的武士,把守著當時這個外洲人進入北美大陸的第一道大門。可是,這兩位武士并沒有盡到職責,就在它們的腳下,法國人建起了圣勞倫斯河畔第一座城市。今天,它已成為北美大陸最古老的歷史名城。
從魁北克沿河上行兩百多公里,在圣勞倫斯河與渥太華河交匯的地方,有一個美麗的小島,這就是蒙特利爾。島上有一小山,青石奇疊,樹木扶疏。正是因為它景色誘人、交通便利,許多移民爭先恐后而來。現在,它已成為加拿大最大的都市。因為這個都市的老城風貌和主要的文化、語言都是法蘭西民族的,這里的人們習慣稱它為“北美的巴黎”。
今天,生活在圣勞倫斯河兩岸的人們,沒有忘記那些最初給這里播下文明火種的先軀,更忘不了圣勞倫斯河,因為它哺育了孩提時代的加拿大,也哺育了這塊綠寶石般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