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赫爾岑是俄國19世紀杰出的革命民主主義者、著名的政論家和作家,他于1812年4月6日出生在俄羅斯古老的貴族世家雅可夫列夫家族。他是私生子,不能繼承父親的姓,但他的父親很愛他,給他冠以“赫爾岑”的姓氏,即德文“心”的音譯,意為“心愛的兒子”。在具有進步思想的家庭教師的影響下,赫爾岑從小就向往自由,憎恨專制制度。
少年誓言
1825年俄國爆發了十二月黨人起義,這一事件對赫爾岑影響很大,可以說,是十二月黨人大無畏的犧牲精神指引赫爾岑走上了革命道路。沙皇當局絞死十二月黨人5位領袖時,赫爾岑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可他像當時最有良知的知識分子一樣,感到了最深切的恥辱、仇恨和痛苦。執行死刑后,當局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宮舉行了一次盛大的祈禱式。30年后,赫爾岑在回憶錄中寫道:“我參加了禱告式,我當時只有14歲,隱沒在人群中,就在那里,在那個被血淋淋的儀式玷污了的圣壇前面,我發誓要替那些被處死刑的人報仇,要跟這個皇位、跟這個圣壇、跟這些大炮戰斗到底。”少年赫爾岑的整個精神生活幾乎完全被這個重大事件所占據,內心時刻激蕩著為光明和正義而奮斗的沖動。他把這種感情告訴他的家庭教師“老布肖”,老師聽后禁不住擁抱他說:“我的確以為您不會有出息,不過您那高尚的感情會挽救您。”1827年的某個黃昏,15歲的少年赫爾岑和他的朋友奧加廖夫來到了莫斯科旁的麻雀山上。太陽正在徐徐西沉,圓屋頂閃閃發光,美麗的莫斯科鋪展在山下一望無際的地面上,清新的微風迎面吹來,詩意盎然。這對少年想到了全人類的命運和幸福,想到了俄羅斯的現狀與未來。他們站在夕陽微風之中,互相依靠,突然間熱烈地擁抱起來,他們發誓,一定要為自己的使命奮斗到底,直至獻出生命。兩個少年在麻雀山上,喊出了心底的宣言。
流 放
1829年,赫爾岑進入莫斯科大學數理系學習,他和奧加廖夫組織了學習小組,他們閱讀禁書,抨擊時政,嘗試著研究傅立葉、圣西門的思想。1833年,赫爾岑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于莫斯科大學,沙皇尼古拉一世以“傳播極為危險的思想”罪名逮捕了他。他被流放。流放生活使他親眼目睹沙皇官僚機構的腐敗和農奴制的殘酷,堅定了他反對封建專政和農奴制的革命立場。1842年他重新回到莫斯科,但行動仍受沙皇政府的監視。當時“斯拉夫派”和“西歐派”的爭論主導著莫斯科思想界。在1842-1846年期間,赫爾岑與斯拉夫派和西歐派過從甚密,他加入到他們的論戰中,同時建構自己的思想。赫爾岑反對斯拉夫派的君主制思想,也不贊同西歐派信奉的俄國必然走西歐國家道路的觀點。在1844至1846年,他先后與斯拉夫派和西歐派決裂。
流 亡
與朋友的分歧讓赫爾岑非常痛苦,沙皇政府嚴酷的書刊檢查制度和監視又使他不能自由地表達思想和活動,在國內政治環境的壓迫下赫爾岑決定遠走他鄉。1846年,他以為其妻子納塔麗婭治病為理由申請出國旅行,并取得了赴歐洲旅行六個月的許可。1847年,赫爾岑偕母親、子女和妻子輾轉來到巴黎,年底又離開法國去了意大利。赫爾岑兼具濃重的文人氣質和革命者本色,世界各地每一場革命都牽動著他的心。次年二月,赫爾岑在法國革命的鼓舞下又趕回巴黎,同時成為一段腥風血雨歷史的見證人。巴黎“六月起義”被殘酷鎮壓的現實給了他異常沉重的精神打擊。“覺醒的意大利”和“革命的法蘭西”,在他的心目中是可以寄托希望的地方,這種希望昔日在沙皇的絞刑架上破滅,今天又為巴黎全城的斷壁殘垣掩埋。然而,對于曾經遭到沙皇當局監禁、流放和驅逐的赫爾岑而言,真正的苦難才剛剛開始。
喪 親
“六月的日子和以后的日子是很可怕的;它們造成了我一生的轉折點,”赫爾岑后來這樣寫道。法國革命的悲慘結局,似乎隱隱地預示著他生命中最陰暗歲月的來臨。當月,一個不速之客闖進了他的生活,他寄居在赫爾岑家里,用花言巧語騙取了納塔麗婭的同情。他就是赫爾維格,一個德國詩人,無政府主義者。兩年里,赫爾岑夫婦的平靜生活被他徹底打破了,兩人陷入了感情危機,甚至直到他離去以后,無恥的誹謗和謠言仍然糾纏著這個家庭。1851年,赫爾岑的母親和長子竟突然在一場海難中遇難,悲痛欲絕的赫爾岑到殯葬所去認領遺體,卻始終沒能找到自己的親人。之后納塔麗婭也一病不起。
當內心的悲傷和外來的凌辱一起傾瀉下來時,赫爾岑頑強地承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默默陪伴在妻子的病榻前,直到她在鮮花叢中安詳地離開人世。想起家庭危機期間發生的種種誤解,赫爾岑沉痛地自責道:“我雖然無限地愛她,可是我自己也參加了殺死她的罪行!”
自由鐘聲
1849年底赫爾岑從日內瓦返回巴黎參加一些編輯的工作。1850年5月法國政府關閉了這一雜志,赫爾岑在經濟上遭受了損失,但獲得了非常有益的編輯經驗。
1853年1月,在以沃爾采爾為領導的波蘭流亡者的支持下,赫爾岑在倫敦建立了“自由俄國印刷所”,多年的夙愿成為了現實。第一篇文章刊印,名為《致俄羅斯兄弟書》,鄭重宣告“自由俄羅斯印刷所”開始工作,它的任務是出版革命政論家的著作,它出版的刊物不受俄國書刊檢查制度的約束。赫爾岑寫道:“早在1849年我就打算在巴黎出版俄文書刊,可是,由于受到貧窮的困擾,我不得不奔波于各個國家,一直無法實現自己的設想。然而我對此矢志不渝。為了在西歐實現自己的設想,我花費了許多時間、心血、經歷和錢財。現在,我不必再為此事苦惱了。我要竭盡全力,把印刷所辦成你們的言論機構,為你們出版自由的、不受檢查的刊物。”在尼古拉帝國的一片死寂中,只有赫爾岑的《北極星》和《鐘聲》雜志被陸續秘密地運進來,不但當時的激進知識人奉之為甘霖雨露,在俄羅斯大地上如雨后春筍般出現的革命團體和小組成員,又有哪個不曾在尼古拉的憲兵所角落里偷偷閱讀這份雜志呢?赫爾岑的名字永遠是后來俄羅斯革命者效仿的楷模。赫爾岑的聲音,喚醒的是整個俄國的覺醒。
1870年1月赫爾岑患肺炎不治逝世。在顛沛流離的流亡生活中,在對西歐的希望幻滅后,在遭受個人生活的毀滅性打擊后,赫爾岑沒有消沉下去。他把畢生的精力獻給了俄國,獻給了俄國的解放事業。
赫爾岑的公墓在小山上,他的墓石上刻著這樣的文字:他的母親路易莎·哈格和他的幼子柯立亞乘船遇難淹死在海里;他的夫人納塔麗婭患結核癥逝世;他17歲的女兒麗莎自殺死去;他的一對3歲的雙胞胎兒女患白喉死亡。他只活了58歲!但是苦難并不能把一個人白白毀掉。他留下30卷文集。他留下許多至今還是像火一樣燃燒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