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官僚主義”,大多數人都有印象。當某個政府部門的辦事人員端著架子對群眾沒有好臉色時,人們就會說這是“官僚主義”作風。在世界各地,“官僚主義”都是人人喊打。毛主席當年就旗幟鮮明地反過官僚主義。
有“官僚”才有“主義”,有“官僚制”也才有“官僚主義”。那么什么是官僚?官僚制又是怎么回事呢?
只要有國家,就有統治。人類的天性似乎使得一個社會必須有一種秩序,否則就要亂成一團。而要維護秩序,就需要一幫人有權力,也就是說要產生一批官僚。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人類認了。
可是,統治也有幾種類型。德國社會學家馬克斯·韋伯認為,進入近代,特別是現代后,最好的一種統治是“法理型統治”——不是一個高高在上、受人景仰的人發出“最高指示”叫大家怎么樣,也不是一個人從他老爹那兒繼承皇位然后接受“草民”們的跪拜,這兩者都是“人治”——國家通過立法程序,制定各種法律、行政法規,來要求大家服從。這就是“法治”。
但要讓形形色色的法律、行政法則能夠得到執行,要對整個社會進行治理,維護秩序,就需要一個龐大的官僚機構。于是,現代官僚制登堂入室。早在20世紀初,韋伯就向人們揭示,官僚制已降臨歐洲,并且將席卷整個世界。
所謂官僚制,就是一種權力分等級的統治—管理制度,它依照各種規章制度來運作,并對社會進行控制。在韋伯看來,官僚制是一種非常有效的管理方法。
在最理想的情況下,官僚不是專門玩政治的政客。有美國人就認為,政府應該只是一個純形式化和專門的行政機構,它的職能僅在于執行政治所確定的政策,這種執行政策的活動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效率。至于政治,讓政客們玩去吧。當然,這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西方都不現實,官僚和政客有時難以區分,美國的州長既可以說是官僚,也可以說是政客。
官僚制有些什么內容呢?我們經常聽到“局長”、“處長”、“科長”之類稱呼,也見識過很多沒有“長”字的一般辦事人員。我們的直覺是,他們的權力大小是不同的。這就是官僚制的權力等級化。官僚制要有效率,就必須劃分權力等級,一層一層地,最上面的指令可以傳達到最下面并得到執行。這也就有了不同的職位和與這一職位相應的權力。而有了職位和權力,肯定不是擺著好看,需要做事的,于是就有了管理職能的劃分。我們看到有工商局、公安局、稅務局等一大堆機構以及這個辦公室那個辦公室的區分,就是這個意思。
有了明確的權力和職能后,官僚機構就可以制定出一串令人眼花繚亂的規章制度來讓自己的治理和管理行為規范化、程序化了。工商局要對小商販罰款,不可能說我喜歡叫你交你就交,叫你交多少就交多少吧,那得有依據,還得按程序來。而由于要管理社會,肯定得有一些專門知識,所以官僚機構越來越專門化。一個不懂經濟知識的人,你要叫他去商務部玩,那肯定要鬧笑話。
正因為對內依賴于各種規章制度進行管理,對外以一套程序來執行各種法律法規,所以官僚體系在運作時,不帶個人的好惡,也排斥好啊壞啊對啊錯啊的“價值判斷”,看起來好像沒有感情,也沒有人格。比如,你要去辦事,如果時間超過了,那么對不起,辦事的那個人有“理由”叫你明天再來的。在死的“規定”下,他要你服從,同樣也要他服從。
正是基于這一點,官僚制帶來了“官僚主義”。
官僚們要敷衍塞責太容易了,因為被統治或說被治理的民眾根本就不清楚官僚制內部運作的信息。而由于官僚組織自成一個體系,與社會脫離,并且對社會具有權力支配,衙門作風也就難以避免。更重要的是,由于官僚制的設計理念只是技術性、形式化、程序化的,完全被規章制度束縛,不考慮在價值上意味著什么,官僚制變得非常的僵硬和死板,機構臃腫,人浮于事。這些,在20世紀70年代后,都遭到了世界各地人們的激烈鞭撻。我國在近期,也正在醞釀行政體制改革,希望鍛造一個高效、廉潔的政府。
官僚制是現代社會的一個幽靈。這個幽靈不會消失,但人們可以用民主政治的理念來降服它。
編輯/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