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初,無論是叱咤上海灘的甬商巨子,還是普通老百姓,凡寧波人要到上海打天下,都不得不依靠舟楫橫渡煙波浩淼的杭州灣……曾幾何時,處于杭州灣交通末端的多少代寧波人夢想著讓這天塹變通途!
如今,這個夢想,終于在21世紀的今天,通過千萬人的努力和奮斗變成了現實。
歷時4年零6個月,杭州灣跨海大橋建成通車。期間,有100多家科研、施工單位、上千名專家學者加入到建設大橋的洪流中來,大橋有9項重大創新成果是國際國內領先水平,有的更填補了世界和國內相關領域的空白。另外,還有多達250多項群眾性創新成果為大橋的建設增光添彩。人們銘記著寧波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大橋指揮部總指揮王勇的那句話——“杭州灣跨海大橋是中國制造,更是中國創造!”
創造:杭州灣邊譜就創新之魂
“打第一根樁,我分明聽到大地在顫動!”
人物:跨海大橋總工程師呂忠達
1995年指揮部成立前,呂忠達就參與了籌備大橋前期研究,他說,當時他們就發現杭州灣存在著臺風多、潮差大、潮流急、灘涂長、腐蝕強、沖刷深、有淺層氣等七大建設難題。杭州灣特殊的水文、氣候和地理環境促使大橋指揮部研究出新的點子。
在設計理念上,指揮部提出了明確耐久目標:大橋的使用壽命要達到100年;用“工廠化、大型化、機械化”的三化原則,來減少海上作業、降低施工危險,在設計施工方面則依靠高科技。在技術上,指揮部創造性地使用了可延長混凝土在海洋中壽命的“三參”和整樁螺旋鋼管樁技術,以及解決大橋出現“裂縫”這一世界性難題的二次張拉技術、70米梁澆注混凝土技術。這些做法最初都遭到國內部分專家反對,一些外援的美國專家也強烈質疑50米梁上的架梁技術,但是,經過千百回的認證與研究,這些技術不但獲得了成功,還成為國內同行的規范,亦被美國專家奉為精典。之后,韓國仁川大橋的相關建設者還為此來跨海大橋取經。于是,我們還記錄了呂忠達這樣的聲音:
——“心煩的時候,坐船去看看,什么煩惱也沒有了,大海多好,橋多好啊!橋越來越長,越來越強壯,碰上這點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這一刻我們整整等了10個年頭,打第一根樁那一刻,我分明聽到了大地在顫動!”
發明無處不在
人物:跨海大橋的建設工人
中鐵十九局項目部的建設者在澆注八九十米的鉆孔樁時,需要扎同等長度的鋼筋籠,可現場扎場地不夠,吊裝不方便,于是在岸上分段制作,可到施工現場連接的時候又碰到了麻煩:鋼筋犬牙交錯、長短不一,長度和偏差很難控制。于是,鋼筋班班長曾鐵光發動班里的工人出點子、想辦法,幾天后,一個被稱作“小卡盤”的工具被琢磨出來。借助這個小卡盤,加工一套鋼筋籠的時間縮短了一兩天,扎完570套鋼筋籠,共節省了175萬元。
中鐵四局技師王廣杰,發明了裝配式懸臂導向定位架,既克服了棧橋鋼管樁定位難題,又提高了安全系數。
責任:重于泰山
“我們沒有給寧波人丟臉”
人物:寧波交通工程集團有限公司總工程師、跨海大橋第11標項目經理樓曉明
“作為寧波唯一一家中標大橋工程的公司,能置身全國頂級橋梁施工企業匯集的杭州灣跨海大橋建設工地,我們無比驕傲,同時也感到壓力和責任的重大。”樓曉明說。
據樓曉明回憶,在大橋的現澆梁箱做了3段的時候,出現了內部部分空洞的問題。在決定修復還是打掉這段梁箱的一個多星期里,他沒有一個晚上能合眼。“打掉梁箱,損失八九十萬是小事,但這將延誤整個工期的進程,而且對公司的形象也有影響。”樓曉明說,“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半個月澆好的箱梁,花半年才可以打掉,人力物力上都有所損耗。”但最后樓曉明還是決定把它打掉。
“保險公司請專家檢測后認為不用敲掉,但那時,我們想到更多的是一種責任。是,我們可以把它修復,但那會帶來缺憾,我們不能在這座百年大橋上留下我們的遺憾!”最后,在樓曉明和建設者們的努力下,不但沒有使工期拖延,還提前50天完成了任務。事后大家感慨:我們沒有給寧波人丟臉!
三個月,頭發白了一半
人物:中鐵二局大橋項目副總工程師劉乃生
劉乃生是又一個敬業的人。為了研制50米箱梁運架設備,他長期待在工地,幾個月不回家。孩子在家沒人照顧,令當公務員的妻子不得不辭去了工作。
劉乃生手邊的一套設備在世界上獨一無二,沒人搞過,稍有閃失,大橋10公里長的橋面就要泡湯。劉乃生夜不能寐,公司特地給他一個單間,可照樣夜夜睡不好。就在設備安裝調試的那3個月,他的頭發一下子白了一半。本來說好的完成了“世界第一架”,大家去喝慶功酒,可梁架好的第二天劉乃生就倒下了,在醫院一躺就是1個半月。當我們在通車前夕去采訪他,指揮部的領導說他早已離開寧波去了其他工地,但我們還是聽到了許多象劉乃生一樣的建設者的一個聲音一一“對這座橋來說,家里的問題太小了……”
奉獻:那是青春與熱血的故事
“大橋通車那一天,我要一個人來摸一摸大橋的橋樁”
人物:中鐵四局李鵬程
西南交通大學畢業的李鵬程,是最早進入建設工地的人之一。他想起大橋建設中,最困難的時候。2003年,夏天高溫缺水,當時海上施工毫無遮攔,橋面鋼板溫度接近60攝氏度,能把皮鞋粘住;很多人水土不服,上吐下瀉。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都無人請假,大家堅持把每一個細節做到最踏實。
三年了,李鵬程的春節都是在建設工地上度過的,對此,他不后悔,卻遺憾2006年老父生病去世也趕不及見最后一面。李鵬程說,在安徽阜陽做護士的妻子,工作起來也是沒日沒夜,女兒從五六歲就學會了獨自照顧自己。這令他和妻子都有些愧疚,但如今他最大的心愿是:“在大橋通車的那一天,我要一個人來摸一摸大橋的橋樁!我們灑下了太多的汗水甚至是血淚,我對大橋有種別樣的感情……”
我的英雄,我的橋
人物:大橋建設者群像
鐵鞋踏破路還長,經緯水準肩上杠。
夏季烈日當頭照,冬天雪地印兩行。
思念痛苦心中藏,四海為家很正常。
沒有親人在身旁,很多兄弟聚一堂,
誰叫我是造橋郎!
——這是大橋工人口耳相傳的一段順口溜,它代表了所有建設者的心聲。謝季軍的工作是負責70米梁箱的施工,他看網絡圖就常看到凌晨一兩點,不到兩個月掉了10多斤肉;中鐵十九局的技術員周小惦和鄧艷把大橋則把工地當成了婚禮的殿堂;中鐵四局“尖刀班”電焊技術骨干梅德懷沒法回貴州守候孩子的出生,卻給孩子起了名字叫“梅建橋”;中鐵二局工程師李學仕的妻子生病流產,可他卻沒時間回家,思想斗爭良久決定是:“為了世界第一橋,我留下!”
華燈初上,我們眺望那矗立在天海相間的通途,聽海浪濤聲滾滾,仿佛那打樁機和海水的碰撞聲、水泥機的攪拌聲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