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他們,相愛的日子早已超過了六年,現在,他們還要不要一直愛下去呢?
A.
Twins出了新專輯,名字叫《我們相愛6年》。
我聽了,挺感動,但沒有流眼淚。因為我知道,六年時間其實一眨眼就過去了,根本匆忙得沒有時間留戀和回憶。
而我們,相愛的日子早已超過了六年,現在,還要不要一直愛下去?
B.
28歲,沈安緹結婚。他特地買了機票,從加拿大飛過來。一上午坐在親朋好友中,又高大又帥氣。朋友開玩笑,“你不像是來參加婚禮的,像是來搶婚的。”
他笑了笑,起身招呼在座各位,落落大方地端起酒杯,“今天是沈安緹的好日子,真讓人開心。來來來,讓我們一起為她和她的幸福干一杯。”
他的微笑那么真誠,直到沈安緹挽著新郎的手,搖曳多姿地走過來。他的笑容才凝重起來。
新郎一臉誠摯地給他敬酒,“謝謝你,謝謝你這么多年,一直照顧我們家安緹,我會對她好的,一輩子好。你放心吧。”
他端著酒杯站在原地,笑容僵在唇邊,好一會才說,“我也謝謝你,謝謝你能照顧她一輩子。”
他把眼睛轉到沈安緹臉上,深情地看著她,“安緹,你今天真的好美。今天的你,是我夢想了多年的樣子。”
沈安緹立刻淚水滂沱。
C.
27歲。周圍的人早已經成雙成對,只有沈安緹還是單身。他在越洋電話里對她嘮叨,“眼光別太高了,有合適的就嫁吧。女人25歲之前挑別人,25歲以后就是被人挑了。”
她敷著面膜懶洋洋地說,“不用你操心。我最近忙著相親呢,一旦遇到合適的人我會嫁的。”
他在大洋彼岸忽然就發了怒,摔電話之前撂一句,“沈安緹,你就這么迫不及待,不嫁人能死啊。”
沈安緹扯掉面膜跳起來,對著“嘟嘟”的電話聽筒喊,“你不娶我還不準我嫁?尤二朋你真是個自私鬼!”
這才發現,當初的約定根本是句廢話,兩個人根本忘不掉彼此,更別說假惺惺地做朋友了。
過了幾天,再打開電子郵箱,又發現鋪天蓋地的全是他發來的賀卡。每一封都是她最愛的小熊圖案,旁邊配上卡通字體:“祝賀我的安緹,生日快樂,天天快樂。”
“這個傻瓜。”她一下子沒忍住淚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鍵盤上。
“而我們,還是做朋友吧。做永遠守護在對方身邊的無法替代的朋友吧。”
——這是他許給她的最后一個誓言,根本做不到的約定。
說到底,他還是自私。
D.
他走的那天,其實她也去了機場,只是一直躲在候機大廳拐角處的柱子后面。她看見他東張西望,和送行朋友拉家常道別離也心不在焉,不時地翻手機。
她心里忍不住罵:笨蛋、豬頭,大白癡,既然決定要走了為什么還舍不得?她挽留他時他是怎么說的來著:
“不要!沈安緹你已經浪費我太多時間了,如果不是你一直纏著我,我尤二朋早就是百萬富翁了,最次也是搖滾樂壇上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都是你!我要離開你!永遠地離開你!”
“為了愛你,所以放棄你。你必須懂得這份隱忍的愛。”沈安緹躲在柱子后流著眼淚說。
26歲,沈安緹終于失戀,應了當初所有人的預感,灰溜溜地從尤二朋的生活里退了出來。
E.
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有著不同的愿望和目標,然后為著這樣的愿望和目標努力、加油。25歲那年,沈安緹特別想結婚。
她賴在尤二朋的懷里說,“親愛的,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
尤二朋翻著漫畫懶洋洋地說,“我喜歡浦飯幽助。”
“那就是兒子嘍?”沈安緹美好的幻想,“我們可以叫他尤飯幽助、沈飯幽助,或者尤沈飯幽助……”
“走開啦。”他不耐煩地推開她,“少說這些無聊的,做飯去,我餓死啦!”
悻悻地從他的大腿上掙扎起來,沈安緹一邊系圍裙一邊自我安慰,“其實結婚也沒有什么好啊,除了能穿白婚紗,戴鉆戒,冠某姓外,幾乎沒有任何權益的保障嘛。”
“呃,真是噩夢。”沈安緹一邊切洋蔥,一邊掉眼淚。可是……即使會糟糕成那樣,為什么她還是很想成為尤太太呢?
F.
是什么時候變得那樣傻?22歲的時候,沈安緹才不是這個樣子。
22歲的沈安緹,是中文系的系花。每天有一個排的男生追在她屁股后面。她拒絕都拒絕不過來。
不過是某天吃飯時,沈安緹很無意地提了一句,尤二朋立刻每天定點守候在學校門口。
“高高瘦瘦得像一只電線桿子,頭發亂蓬蓬耷拉在肩膀,襯衣解開兩顆扣子露出胸膛的排骨。沈安緹你怎么愛上這樣一個流氓?”這是她好友白靈見到尤二朋說的第一句話。
沈安緹的臉紅了又白,伸手給了白靈一個耳光。她說,“不準任何人侮辱我家二朋。好朋友更不可以。”
尤二朋二話沒說,一把摟住沈安緹的肩膀,然后彎下高高瘦瘦的身體,對捂著臉的白靈說,“對不起對不起,是安緹做錯了。如果你氣不過想打回來,那么就打我吧,千萬別傷害安緹。”
事隔多年,白靈在同學聚會上喝醉了酒,拽著沈安緹的手說,“你找了個世界上最好的流氓,這件事可真讓我嫉妒。”
G.
是么?沈安緹迷茫的時候總設想,如果19歲沒有遇到尤二朋,她這一生,會不會就不一樣?
19歲,那是她第一次去酒吧的年齡。被最好的損友硬拖過去,以“新來了一支迷死人的樂隊”的理由誘惑她。
然后,那個讓人迷醉的夜里,幾個小女生裝作很鎮定,圍坐在吧臺前要東西喝。酒保問到沈安緹的時候,她恍惚記得“長島冰茶”,于是大大咧咧地要了這個。她不知道這是治療失戀最好的酒品。
沈安緹以為是飲料,接過來大口大口地喝,結果伏特加和朗姆酒的濃烈嗆得她直流眼淚。
從旁邊走過來一個人,推給她一杯檸檬水。笑嘻嘻地說,“叫做茶卻比什么酒都烈,不會喝酒的人往往被它的名字所騙。”他眨眨眼睛,“這就跟男人一樣,長得漂亮的可不一定是最可靠的哦!”
男子笑笑,挽起袖子跳上臺。沈安緹才知道,原來那支迷死人的樂隊里,他是鼓手。最不起眼的他,被帥氣的隊員壓得黯然失色。
可是,沈安緹卻喜歡上了他。
H.
事隔多年,沈安緹仍然覺得,如果那天在酒吧沒有遇到尤二朋,也許還會遇到尤三朋、尤四朋……所以,真的沒什么可以紀念或者惋惜的。
牽手走過的時光,定格在腦海里,成就了一幕幕激蕩人心的回憶。
她為他守了四年。大學里再也沒有看過其他男生,心無旁騖地愛他。
她為他放棄了保送研究生的名額,心甘情愿地挨了老爸的一個巴掌,然后跳進套裝和高跟鞋里,朝九晚五地坐在辦公室里打文件。
閑了的時候她給尤二朋發郵件,問他吃了沒有,吃的什么,幾點起床,做了什么,準備做什么……
尤二朋不耐煩地打電話來吼,“你把我當成吃軟飯的小白臉了嗎,天天問你不嫌煩啊。”
那是相愛7年的時候,尤二朋的脾氣越來越大,創作靈感越來越少。他說那都是因為生活太枯燥,沈安緹你太乏味,一日三餐太單調。
沈安緹提議,“那我們生個孩子吧。”
他嘲笑,“拿什么來養活?奶粉誰買,尿布誰洗?”他拍拍她的頭說,“你別發傻了,幫我把襪子找出來,明天一大早我就出發了。”
“你?要去哪?”
“走哪算哪吧。”他按遙控器。
I.
26歲的沈安緹,終于沒能躲過所謂的“七年之癢”。在等待了尤二朋那么多年以后,終于決定要和他分手。
白靈打電話來勸她,“你和他從19歲開始愛到現在,為什么現在忽然說要分手呢?”
她對著電話一邊流淚,一邊微笑,“從19歲愛到現在,7年的時間還不能在一起,現在不分,要拖到什么時候?”
白靈惋惜地說,“真遺憾。你們那么相愛……”
沈安緹說,“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因為相愛而最終走在一起;也有一些人,因為相愛而分開。因為他們都太篤定,存在感太強烈,以為自己是對方的全部,以為只要有愛,就足夠了。”
“安緹,你在說什么啊……我怎么都聽不懂……”
“這個世上誰離了誰會活不下去呢?連一個形式上的安全感都不肯給,還談什么愛呢?”
“就這樣結束吧。不要撕破臉,給彼此留下一個最美好的回憶吧……”
這些話,尤二朋永遠不會知道了。
29歲的尤二朋,此刻正捧著酒杯和朋友推杯換盞,他不知道他的愛人,正經歷著一場女孩到女人的心理蛻變。
J.
沈安緹與尤二朋的故事,因為她的幸福,終于畫上句點。
那天,他們都醉了。但醒來以后,他們仍會發現,原來生活還在繼續,而且充滿希望、歡樂、信心與愛。因為希望本來就無所謂有,無所謂無,就像上帝之于光和空氣,說有,便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