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再回憶,但腦中只浮現一個如夢似幻的影像——停車場,而她不覺得“停車場”和自己的失憶有什么關系。
z小姐因為舉止怪異被警方送到了精神病院。
她走進警察局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對那天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八點這段時間內自己到底在哪里,又做了什么事等完全沒有印象,腦中一片空白。警方找不到她家人的聯系方式,只好先將她送進醫院治療。在醫師的詢問下,Z小姐說出了自己身世,她對那天中午十二點以前的經歷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她來自一個不幸的家庭,因為母親紅杏出墻而導致父母分居,她原先和母親住在一起,后來愛上了一個年輕且闊綽的男人,懷了身孕,但他卻在婚禮前數天失蹤,一去不回。她獨自將孩子生下來,三年后,帶著孩子去和父親及兩個弟弟住在一起。父親對她并不友善,在住院前三四個禮拜,父親一天到晚罵她懶惰、撒謊、不是個好女孩。在爭吵中,她開始有了頭痛、倦怠、失眠、焦慮、憂郁等癥狀。這時候,她又遇上了一個年紀比她大很多的男人,很快對他產生依戀。最近兩個禮拜中,她經常在晚上去找他,從他那里獲得了家里所沒有的溫暖與平靜。
Z小姐在治療中始終想不起那天那八個小時的遭遇。她只記起那天早上做好家務后,在中午前搭上一輛公共汽車,想去看她的心理醫生,接著就是一段八小時的“空白”,她一再回憶,腦中只浮現一個“如夢似幻”的影像——停車場,但她不覺得“停車場”和自己的失憶有什么關系。
醫師要她更詳細地描述景象。她說:“那是一個停滿車子的停車場,有一個男人在停車場的那一邊,我不曉得他是誰。有一個女孩子正從這邊往他那邊跑,我覺得她就是我,這個景象一再出現,那個女孩以她最快的速度在奔跑,但似乎又沒有移動,她可能是要跑去向那位男子求救。”
醫師問她在提到“跑去求救”時,心里想到的是什么?她說:“是心理醫生,事情發生在四天前,我想應該去看我的精神科醫師,我向男友提起這事,當時他在W鎮做兼差工作。”
事情已逐漸明朗化,因為Z小姐就是在W鎮被警方發現失去記憶而帶到醫院來的。醫師認為上述“如夢的景象”一定是她所喪失記憶中的片段,于是將她催眠,在催眠狀態中,Z小姐終于憶起了那段八小時的空白:
她搭公共汽車想去看心理醫生,因為最近幾天她產生了想殺死父親、弟弟和兒子的可怕幻想,她必須尋求醫師幫助。在下車后,她去按醫師的門鈴,但沒有動靜,打電話給他,也沒人接。于是她決定去找男友,她必須得到他的幫助,因為沒有人關心她。
于是她又搭車到W鎮,抵達W鎮時差不多是午后二點,她看到男友的車停在停車場,男友正從停車場的一個入口走向他的車位。她在另一個入口處等他,她想男友一定會看到自己,載她一起走,他應該知道她的處境,她需要他的幫助。但男友沒有看見她,徑自開車離去。于是她急急穿過大街,迎面而來的一輛車子差點將她撞倒,她開始覺得頭暈目眩。她需要幫助,然后她看到一個警察局,于是走進去……
在催眠中,Z小姐講述至此時,忽然泣不成聲,但慢慢又恢復正常。醒來后,她終于恢復了對那八個小時的記憶。
專家解析:
這是一個“心因性記憶喪失”的病例,屬于“解離型歇斯底里精神官能癥”。它意指一個人的意識、記憶、情感、智能,甚至運動行為等的正常整合功能發生突然而暫時性的改變,以致這些功能的某些部分喪失的情形。本案例中的Z小姐,她所喪失的是“八小時的記憶”。
“心因性記憶喪失”是最常見的解離型歇斯底里精神官能癥。本案例中的Z小姐在病發當天亟需他人幫助,但卻四處碰壁,男友在她眼前離她而去,更是致命的一擊,當時的孤獨、無助與絕望,超出她的負荷,于是“潛抑”就發揮了作用,將這些遭遇及其半生的情感一股腦兒掃出意識層面,免得她因想起它而悲痛難當。另一方面,“記憶喪失”也使她得到警察的幫助,并因此而被送到醫院,成為醫師、護士、家人和朋友關心的對象,這些“附帶收獲”也使她更不愿再憶起那些痛苦的遭遇。
當她恢復她的記憶時,她也就恢復了她的哀傷。由此可知,“心因性記憶喪失”主要是用來保護自己的一種心理自衛機制,在治療方面通常是以心理治療為主,包括找出并適當處理壓力源、適度的傾聽、催眠治療或以藥物輔助式的會談、鼓勵病人去克服癥狀,如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