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妹妹為了供姐姐讀書,毅然棄學南下,為了讓姐姐圓大學夢,她甚至身兼數職,打幾份工。她為了親情已經付出了太多,可是當她身患絕癥,憔悴不堪。需要姐姐一個腎時,姐姐卻在道德的底線上一再徘徊,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愛情惹的禍……
豪賭,散盡百萬家產后的無奈
2008年2月20日,四川某師范學院管理系學生袁海玲和幾,個同學正準備去上課,她的電話便響了。父親在電話里焦急地說:“你妹妹病了,很嚴重,你快到醫院來。”袁海玲吃了一驚,一周前與妹妹袁世英通電話,她還在東莞,但袁海玲來不及想那么多了,要同學幫請假后,立刻去火車站買了回家的票。
父親袁天均抽著煙,正在醫院門口徘徊。見著袁海玲,他嘆了氣,默默把診斷書遞過來,袁海玲感覺如五雷轟頂。她跑進病房里,幾個月不見,袁世英明顯瘦了,她抱著妹妹失聲痛哭“妹,你怎么會得這種病啊!”
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袁海玲頓時覺得悲從心來,淚流滿面……
袁海玲和袁世英,出生于達州市,父親是一名商人。1999年,袁天均迷戀上賭博,開始還只是小打小鬧。2003年3月,袁天均背著妻女,和朋友攜巨款去澳門豪賭,不僅輸光了帶去的錢,還欠下五萬多元的高利貸。消息傳來,袁家陷入了一片沉痛之中。袁家兩姐妹對父親充滿了恨,但恨歸恨,日子還是得繼續。“破產”的袁天均只好做一點小生意,以維持家庭開支。
2004年9月,袁海玲姐妹雙雙進入了南充一所重點高中就讀,每個學期5000多元的費用,這讓本來就欠債的袁家更是雪上加霜。袁天均夫妻倆去求親朋好友,只借來3200元。這意味著兩個人中必須有一個人退學。但是袁海玲姐妹在班上的成績都是頂呱呱的,退哪個也不是,袁天均夫婦考慮了一周,最后才決定用“抓閹”的辦法。
2005年7月1日,對袁家來說是很特殊的一天。家很早吃了飯,袁天均讓袁海玲姐妹坐下,鄭重其事地說:“變成今天這樣,我要負主要責任,我不想多說什么,你們倆抓鬮吧,誰抓著退學的那張紙條,也不要怨誰,那都是自己的命。”他讓妻子端來一個碗,里面有兩個紙團,然后嘆了口氣,默默走開。
袁海玲姐妹相互看了看。袁海玲正準備伸手,妹妹袁世英突然說:“不用抓了,我放棄,讓姐姐讀吧,你比我勤奮,我打工養你。”袁海玲驚訝不已。但不管她怎么勸,袁世英就是不同意繼續上學了。
袁天均有個弟弟在東莞打工,與之合計,他表示愿意帶侄女進廠,月薪800元。
2005年8月12日,袁世英踏上了南下的火車。
傷心,姐姐怎么忍心你這么辛苦
2006年高考,袁海玲考上了四川的一所重點高校。收到錄取通知書后,袁天均一家沉浸在喜悅當中,但煩惱接踵而來。袁海玲每年都要交納7500元的學費,再加上生活費,這對已欠債一萬多的袁家來說很難承受。
9月中旬,學校已經開學了,但袁天均此時才籌集到3800元,焦急的他徹夜難眠。一周后,袁世英突然打電話回來,說她籌到錢能給姐姐讀書。絕望之余的袁天均喜出望外,就叫袁世英立馬匯錢過來。
9月20日,袁海玲拖著大包小包踏上了去學校的路。
袁海玲知道學習機會來之不易,因此她上課、自習都表現得非常認真,同時她還擔任了班上團支部書記的職務。
2007年4月,學生會競選,她成功競選上副主席,同年6月她又得了獎學金。2007年暑假,袁海玲選擇了去妹妹那打工。袁海玲到東莞后,跟妹妹在一起,她找了家在飯店打雜的活,包吃住,工資1500元。
袁海玲看著妹妹一人兼多份工,每天沒有幾個小時休息,看著妹妹如此憔悴,她心疼不已。有天她坐到床邊,托著袁世英的手,淚流滿面地說:“都是姐不好,是我害你輟學,讓你這么辛苦勞累地為姐賺錢湊學費,對不起。”姐妹倆擁抱著哭成了一團。良久,袁海玲說:“妹,大學期間我可以打工養活自己,你不用這么辛苦了,好嗎?”袁世英嘆了一口氣,說:“你還有兩年才畢業,還需要兩萬多元學費,我得多打幾份工幫你賺回來啊。”袁海玲急了,跪下來大聲說“妹妹,就算我求求你了,對自己好點吧,我會盡量自己賺錢的。”
2007年9月,袁海玲回到了學校。
袁海玲回校沒多久,就開始和她的同門師兄彭海鋒交往,11月,兩人正式確定了戀愛關系。12月15日,袁海玲給家里打電話,說她男朋友想到家里來看看,在征得父母的同意后,袁海玲把彭海鋒帶回了家。
袁父對女兒交朋友一事顯得比較開明,只是一再囑咐他們,不要因此耽誤了學習。兩天后,彭海鋒把她帶回了自己的家里,彭海鋒的父母對袁海玲非常滿意,并表示若是袁海玲家同意,就把這門親事給定了。
2007年12月20日,袁、彭兩家的長輩坐在了一起。雙方約定,畢業之后,立即為兩人操辦婚事,為表誠意,彭海鋒家里預先支付了兩萬元禮金。
如果不是那個電話,袁海玲的生命軌跡也許就這么定了,只是……
捐腎?親情在愛情面前幾乎灰飛煙滅
時間回到2008年2月20日。袁海玲趕到醫院后,立刻找到主治醫生,哀求著說:“醫生,你一定要治好我妹妹,她還年輕。”醫生告訴她,袁世英患的是尿毒癥,她的腎80%已經壞死,現在只有20%在運轉維持生命,如果不能換腎,將有生命危險。
聽到這個消息,袁海玲頓時面如死灰,踉踉蹌蹌地走出來,蹲在一旁哭了起來。
哭過了,也覺得累了,袁海玲起身,強裝鎮定地走到門口,和父親商量起對策來。說著,說著,她忍不住又想哭,她強忍著,幾乎是把嘴唇咬破,才止住沒哭出聲音來。
第二天,醫院通知袁天均一家人,由于沒有找到合適的腎源,只能考慮讓病人的近親屬來捐腎。也許是感覺到了死亡的危險來臨,袁世英一天都沒有睡覺,袁海玲進來時,她緊緊抱著姐姐說:“姐,你一定要救我,我還不想死,我還沒戀愛過,我還沒有結婚,還沒生孩子。”袁海玲的眼淚一下子流下來了,她哭著安慰妹妹:“不要哭,我一定會有辦法救你。姐姐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這樣離去的,相信姐姐。”她陪袁世英吃完飯后,又和父親回到了鄉下。幾乎是挨家挨家地求,希望親戚家的人能到醫院進行配型檢查。
2月22日下午,袁海玲的堂哥、叔叔、表姐、父親和她一起來到了醫院驗血,檢驗報告顯示只有她和父親袁天均與妹妹的血型相配。袁天均當場表態他愿意用自己的腎來救女兒,袁海玲不同意,她說:“要捐也應該是我來捐,一來我還年輕,身體頂得住,二來我虧欠妹妹太多,此刻也是我報恩的時候了。”兩人爭執了一會,最后在醫生的調解下,決定由袁海玲來捐腎。
晚上,彭海鋒來醫院探望。在聽到袁海玲要捐腎后,他的臉一下子就青了。他把袁海玲拉到外面,問:“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一句話問到了袁海玲的痛心之處,她知道,這樣對他很不公平。然而,一想到處在生命懸崖邊緣的妹妹,她哭著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妹妹等死啊。”彭海鋒說:“要錢我可以向家里借,但如果你還是執意要捐腎的話,那我們的關系只能到此為止,我們彭家是不可能接受只有一個腎的媳婦的。”說完,扔下兩萬塊錢就走了。
袁海玲聽得悲痛萬分,那一夜她失眠了,她清楚自己對彭海鋒的感情。一邊對她有再生之恩的妹妹,一邊是相愛至深的男友,她再次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局面。經過一番痛苦掙扎,袁海玲只好無奈地把這一切都告訴了父母。母親也不好說什么,只說先別急,這事再合計合計。3月底,袁世英的病情出現了惡化,醫院方面再次通知袁天均,讓他們盡快捐腎。此時,袁天均已經打定注意,他對妻子說:“沒有別的辦法了,讓我來捐腎吧。”妻子也沒再阻止他。
2008年4月1日,袁天均一大早匆匆趕往醫院,進行高分辨率配型,然而結果卻讓他很失望,四個點不符合,被告知不適宜捐贈。這對袁天均打擊很大,那個晚上他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把這消息告訴袁海玲。電話那頭,袁海玲沉默了,因為這意味著能救妹妹的,就只有她了。
當天晚上,她把這一個消息告訴了彭海鋒。彭海鋒火了,兩人吵了起來。袁海玲再次落淚:“我該怎么辦啊?天啊,誰來救救我?”4月12日,一家人在醫院里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餐,隨后袁天均夫婦去找醫院協調,袁海玲留下來照顧妹妹。出于善意,袁海玲把彭海鋒的態度告訴了袁世英,袁世英哭了,說:“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遇到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不容易,好好地跟他過日子,不要再為我操心了。”下午,彭海鋒打電話過來,說他爸想找她談談,讓她去一趟。袁海玲剛跑到三樓,突然覺得心里慌張,便又馬上返回到病房去,一進門,她嚇呆了。袁世英正拼命往窗口沖,被后面一個護士死命地拖著,無奈護士力大,只差幾步,她就快到窗口了。袁海玲大聲喊了一聲妹妹,然后跑過去拖住袁世英痛哭:“妹妹,你這是何苦呢,你死了,誰來照顧爸爸婦媽啊。”袁世英一臉淚水:“姐,我心里苦,我是一個要死的人了,我不想再拖累你的幸福,也不想再讓父母受苦了。答應我,在我走后,好好地照顧他們。姐,這輩子我從沒求過你,今天我求你了,讓我走吧,我不想再害你們了。”
袁海玲緊緊抱住妹妹:“傻妹妹,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如果你想死,姐姐就陪你一起死;如果你想好好活著,就聽話,姐這就去捐腎。”
姐妹倆相擁哭泣。
敲詐?一次長跪喚醒女兒最后的良知
當日晚上,彭海鋒再次打電話給袁海玲,說他已經買好了汽車票,在汽車站等她。在征得父親同意后,袁海玲風塵仆仆地趕往汽車站,她向妹妹保證,一定在手術之前趕回來。然而,袁海玲一進彭家的門。彭父便給她“攤牌”了,說只要她不捐腎,他們可以承擔手術的一半費用。
袁海玲再次猶豫起來,見袁海玲心動,彭海鋒也插嘴說:“這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著想,我不想失去你,但如果你真要捐腎,那我們什么關系都不是了。我們給你家的禮金,以及上次那兩萬塊錢,你們都得還。”
袁海玲知道那四萬塊錢,早就作為醫藥費了,手術還需要昂貴的費用,根本沒有能力還。
為了擔心袁海玲偷偷跑掉,彭家對她實施了“軟禁”,拿走了她的手機,彭海鋒一天到晚守在她身邊。
焦急的袁天均得不到女兒的消息,他決定到彭海鋒的家去一趟,袁世英勸父親不要去,她說“姐姐也有她的難處,我們不要太為難她了,爸,讓我出院吧。”
袁天均心如刀割:“女兒,爸爸媽媽都老了,以后得靠你們姐妹了,你千萬不要這么想,不要放棄,我們還有時間等腎源。”
4月20日早上,彭父提著包來到醫院,兩家人再次坐下來。彭父的意思很明確,只要不需要袁海玲捐腎,他們愿意再拿六萬塊錢出來。想到袁世英生命垂危,袁天均斷然拒絕。彭父起身說:“如果你們執意要袁海玲捐,也可以,不過你們得支付十萬元的捐腎費、營養費。”袁天均火了:“你這是在敲詐,憑什么?袁海玲可是我的女兒。”
兩家人最終鬧得不歡而散。21日上午,袁天均來到了彭海鋒的家里,他提出要見袁海玲,遭到了拒絕,袁天均大聲說:“你這是在拘禁我女兒,我可以告你的。”但不管他怎么說,彭家的人就是不同意。中午,醫院來電話說,袁世英的情況非常不樂觀,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中。
下午,袁天均的手機再次響了,他不敢接,他怕又是關于女兒的壞消息。手機聲持續了十分鐘,接了,卻是好消息,袁世英所在的單位送來了五萬塊錢的捐款,下午四點,再次傳來好消息,袁世英在長沙的表哥來醫院了,給她送來了五萬塊錢,她的堂哥和表姐也帶來了三萬塊錢。再加上這幾個月借的錢,袁世英的治療費得到了保障,現在就只差一個健康的腎了。
袁天均在彭家已經呆了一天,但他還是沒有見到女兒。晚上六點,醫院再來電話,說袁世英再度陷入了深度昏迷中,隨時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醫生讓他做好最后的打算。
此時的袁天均已經是萬念俱灰,他跪在地上,只求讓女兒跟他見上一面。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也許是袁天均的誠意打動了上蒼,晚上八點二十三分,樓上一直被緊閉的門被打開了,袁海玲一路跑了下來,跪下,抱著父親痛哭。
彭海鋒和父親也走了下來,彭父扶起兩人,嘆了口氣說:“親家,是我對不起你,我把海玲給您送下來了。是她提醒了我。如果因為我們的自私,害死了你的小女兒,她也不會茍活下去,那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了!走吧,我陪你們一起去醫院,讓世英做手術去。錢不夠的部分,我們來承擔。”
5月1日,手術開始,一場姐姐賦予妹妹第二次生命的戰斗拉開了序幕,手術整整持續了六個小時,最終非常成功。袁海玲一醒來就迫不及待地問妹妹的病情,主治醫師說她的腎臟已在妹妹的體內正常工作了,并且排斥很小。
袁海玲頓時激動得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