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是件挺美的事兒

你聽說一個波斯的傳說嗎。每當玫瑰花開放的時候，夜鶯就開始歌唱。對玫瑰花傾訴愛意，直到聲嘶力竭，最后在玫瑰花香里倒下。

一

“你看，他的眼睛會下雨呢!”一聽這，我嘴里的草莓圣代撲哧一聲，天女散花一般降落在“閨蜜”尹小翅剛買的裙子上。

“噴噴噴，見過動情的，沒有見過這樣動情的。你丫激動啥呀，夢見自己上花轎啦!還是腦袋進水了，真是的!”

“我不是激動，是好笑，多酸啊!一個大老爺們，被她的形容糟蹋了。”順著尹小翅的手指一看，李秒托著腮幫兒看著我們，眼里真的有淚。

“有些人注定是等待別人的，有些人注定是被別人等的。這兩種人，都沒有結果，除非你卑微得像一粒塵土，或許有點花雨落進你小小的心。向忠貞不渝的李秒同學尊敬!”尹小翅在一邊像一個哲學家。不過，說這不要緊，本姑娘肚量大如海，雖然她有點含沙射影。

我的心容積很小，就一個人：李一白。這家伙就一只兔子嘛，白天跑，夜里跑，跑得我上課眼里的字變成一個個好看的笑瞇瞇的臉孔：陽邏，打疼你了嗎?

當時，我在籃球場邊，端著一袋薯條，拈出一根，很淑女地翹起蘭花指，慢慢吞吞往嘴里塞。霎時，眼前一片烏云飛來，我手里的薯條不翼而飛。

陽光也這么自私，都披在那男孩的身上，好看的眉毛簡直就是柳公權老先生寫上的兩橫。

“對不起，都怪我，球沒有傳好?！蔽野底缘靡?，球沒有傳好不要緊，會傳情就行。于是眼珠子向上，稍微轉動了一下說，“你是新來的吧，哪個班的?”

好久，好看的眉毛在陽光里跳了一下舞，答非所問：“我叫李一白。賠你幾袋，我看看什么牌子?！?/p>

一夜未眠。

我趕肯定，我是乖學生，但是也太不爭氣了，整夜輾轉反側，滿天滿地都是他好看的眉毛。

早上，我在鏡子前，鏡子里的那個家伙，又狠狠地打擊了我。一晚上我就物是人非了。尹小翅笑笑：“為伊消得人憔悴，何苦呢，還不知道別人是哪棵慈呢!”

尹小翅的幾根毫毛，我都摸透了，她就喜歡在我自鳴得意之時，打擊我一下，哼!我才不吃這一套，無所謂啊!

鴉雀無聲!好看的眉毛站在講臺上說了“我叫李一白，今后就是你們的語文老師了，希望成為你們的朋友”之后。

本來這就會要我的命的，哪里知道，他在黑板上把他的名字倒著寫了出來，他說：“我喜歡創造性思維，希望我們一起有個好收成。”

好收成!他還知道玩曖昧!

我都死了幾次了，我不知道，我只看見尹小翅那廝在旁邊擠眉弄眼。她愛咋地就咋地吧，我是貓投胎，有九條命呢!死幾次又何妨!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李一白，我愛上你啦!

二

李秒又在網上給我留言了：我們周末溜冰去，好不好!

還不是想牽一下我的手，上次，我施舍了一點機會給他，和他溜了一次，在我玩技巧的時候，一個下腰，他馬上想拉上我的手，他以為我要跌倒，呵呵，他也把我看得太花拳繡腿了吧!連動作都不領會，還配談什么愛情。他知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話么!后來在他還不死心、想繼續摟我腰一起滑“雙燕展翅”的時候，我一棍子打死了他的念頭，得得得!別來這一套，我就喜歡“單鳳朝陽”，氣死你!

我斬釘截鐵回復：不好。我看不慣他卑躬屈膝的奴才相，為了一個女孩子，至于嗎?

李秒在尹小翅那里吐了苦水，然后淚眼蒙蒙地問：“要我怎樣，才追得上她啊!”

尹小翅點點李秒的腦袋：“她就瞧不起你的眼淚，雖然你眼睛會下雨。不過，男人的天空是不該有雨的，要追她，你首先要揚起笑臉，哄她歡心，會哄女孩子嗎，最簡單一招就是隨聲附和?！?/p>

語文課是我的天文課，不是說聽天書，而是說遨游，我在李一白的海洋里邀游。

李一白的眉毛又跳舞了，他走在教室里的過道上，給我帶來了春天，他的氣息比一萬朵春花都芬芳，我心頭有個小松鼠在折騰。他和我快零距離了，我低著頭，瞧見他的皮鞋尖了，他離我桌子最多只有一毫米。他在我的桌子邊沿打住，用探詢的口氣說：“我們開拓一下創造性思維吧，描繪描繪夜空，誰先說?”

李秒脖子伸得老長，活脫兒一只拔了毛的鴨子。我咬緊牙關，在戰栗中站起來說：“夜空仿佛一口大鍋，在我們頭頂炒著一個月亮，還有無數顆星星?！?/p>

李一白顯然很激動，他點評道：“陽邏同學想象力太豐富了，按照她的“大鍋理論”，那我們人類簡直就是火了?！?/p>

“是誰啊!這樣調皮，在太陽睡覺的時候，撒了那么多的白芝麻。”

這是李秒的聲音。

“李秒同學的回答雖然也是與吃有關，但是更加精彩，沒有指明‘夜空’兩字，但是韻味無窮，充滿童趣?！?/p>

“就這樣隨聲附和?可是你呀超過她了，你就不知道自己矮半截嗎，說得差一點，這樣她有成就感啊，哎呀!榆木腦袋，天生的光棍苗子?！币〕岷屠蠲氲母`竊私語跑到我的耳朵里。

課間，同學們一個蘿卜一個坑，填在操場上做操，下蹲到一半，我感覺身后有衣服裂開的聲音，糟了，估計是緊身裙撕開了，根據聲音的長度推測，那口子至少有5厘米。丟人現眼丟到家了，頃刻間，我呆若木雞。

背后的同學，嘩啦開了鍋，一個男生驚詫不已：“春光乍泄，現在進行時啊!”

我扭頭，看到李秒跑過來：“這個挨千刀的，他怎么也乘人之危，來起哄不成?！?/p>

“快走!”我的腰上纏上了他的外套，他拉著我的手落荒而逃。

用“末路狂奔”來說我當時的狼狽，一點不為過。

三

你是我的恩人，但是不要以為我一不小心一動心，或者搭錯一根筋，就成你的戀人。第二天，我給李秒發了短信，我想讓他死了這樣的心思。我一朵鮮花，就是插牛糞，也要選擇一堆光溜溜的牛糞吧!他臉上太難看了，那些痘痘。密密麻麻，和那天形容的夜空里的星星差不多，不像人家李一白，膚如凝脂。喲!說錯了，那多半是形容女人的，還是用“肌膚勝雪”來說吧!

有恩報恩，有愛談愛。我打算給李秒買一支筆，可尹小翅說：“你買筆干什么啊!想請他寫情書給你嗎?”這尹小翅，古靈精怪的瘋丫頭一個，她到底為誰啊。

“那買什么?”

“就去痘的藥吧!”

李秒拿著藥，端詳了半天，那瞧外星人的目光，足足在我臉上停留有5分鐘吧!眼里似乎又要下雨!我恍然大悟，完了，他誤會了，以為是愛情光臨。

我馬上用殺人的目光告訴他：“這只是報恩，不要多想。”

中午在教室，叫來尹小翅：“大小姐，我今天臉上有什么，看出來了嗎?”

“就兩眼睛，一嘴巴，兩耳朵，一鼻子，還是豎的!今天你沒有吃藥啊!”

“你看你，這么多年白吃了那么多大米，怎么還是這么白癡啊!我臉上沒有一點紅嗎，哎，干脆說具體吧，你嫉妒也沒有辦法，我是不是面帶桃花，特美!”

“無恥啊無恥!你想成就師生戀，那你還得回你媽肚子里，再出生一次吧!”

“今天，李一白又看了我兩眼，‘深情度’大約在8度吧，嘿嘿，小女子我要慶祝慶祝?！?/p>

李秒還是乖，自告奮勇夾著一個黑袋子，很快從教學樓下面的小超市，夾上來三瓶啤酒。這可是冒了風險的，要是老師看見，非請家長不可。

這么高風險的事情，這小子做得這樣圓滿，還不錯的。我心里突然冒出這樣的評價的時候，李秒含情脈脈而又憂傷地凝望我。

會不會有什么不好的結果，我總是這樣打擊他!

晚自習后，又收到短信，李秒的：你聽說一個波斯的傳說嗎，每當玫瑰花開放的時候，夜鶯就開始歌唱，對玫瑰花傾訴愛意，直到聲嘶力竭，最后在玫瑰花香里倒下。

我一驚，連忙打電話給李秒：“你還好嗎?是橫著的，還是豎著的?！?/p>

他吃吃直笑：“我好啊，你以為我是夜鶯啊。我唱歌，但是我不會倒下!要倒下也是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呵呵?！?/p>

四

我精心選了兩個愛情腕帶，在李一白生日那天，我把李秒拉到一旁，雖然有些心虛和無恥，但是我還是說了：“你能夠把這個腕帶，讓李一白戴上吧!”我以為李秒會難受，事實上，他很傻很天真，大概他認不出這東西的含義。他爽快地答應了：“為了女王陛下，小人一定不辱使命?！?/p>

李一白上課來了，我的天，我幸福得快要眩暈了，我的李一白果然戴著我的愛情腕帶，來上課來了。

他愛情腕帶上的亮閃閃的玻璃片兒，在斜射進教室的陽光下熠熠生輝。我也大方地舉起我的左手，那光斑射到他的眼里。

他憤怒了，摘下愛情腕帶扔在地上。

我抽泣著。

乘李一白不注意，李秒靜悄悄拾起愛情腕帶，偷偷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幾年后，雖然生活的湯湯水水，讓我們很多人撒落天涯，但是我和李秒還是攜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