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模”，看上去很美

“沒有人知道我們微笑背后的辛酸。工作多長時間，就要笑多長時間，一天幾個場子下來整個臉都笑僵了！晚上回到家，首先就要進行面部按摩，然后再用冰袋敷，天天如此，要不然第二天，就真沒法笑了……沒有微笑，也就沒有了飯碗。”

模特頭上的神秘光環，讓無數俊男靚女趨之若鶩。人們只是關注著呂燕國際化的蛻變，羨慕著馬艷麗的一夜成名，卻不知這個令人炫目的行業背后，隱藏著殘酷的競爭。那些懷著無限遐想和美好憧憬的少男少女們，他們往往心比天高，最后卻淪為可憐的野模。他們為了某個活動，必須面帶笑容地接受客戶肆無忌憚的評頭論足；為了抓住難能可貴的機會，不得不向殘酷的現實低頭；被眼前的糖衣炮彈迷惑了心智，從而悔恨終身；外表光鮮亮麗，背地里卻還在為溫飽奔波；面對歲月的磨蝕，無時無刻不在為逝去的青春扼腕……在殘酷的背后，美麗只是唯一的借口。

忍辱負重

自30年前第一場由法國人率領6名外國模特在飯店舉行第一次中國的時裝秀，模特這個職業自改革開放后便在中國如雨后春筍般遍地開花。據統計，目前僅在北京的模特數量就達到50萬名。其中“野模”這個群體已超過30萬人。

不計其數的“野模”，她們的生存狀態如何，業內人士不愿透露，外人更是難窺其貌。從業者希望鏡頭聚集T型舞臺，展示成功者多姿多彩的一面，不愿泄露T臺以外的東西。有知情者透露，除了那些超模、簽約模特外，大多數“野模”或走穴于酒樓歌榭之間，或接拍一些不入流的廣告，或充當董事長、總經理秘書，擔任公關部主管、領班等。

一位在西安內衣模特圈內“走穴”多年的車模小秦，向記者講述了她在模特這條路上的酸甜苦辣。

小秦身高1．76米，初中畢業后沒有上高中，而是選者了職高學習模特專業，17歲就邁入了模特行列，作為模特，參加大賽的成敗決定了她們個人今后一段時期的人生走勢。然而，只要有比賽，就有失敗者。被淘汰下來的就成了“野模”，上天并沒有眷顧小秦，參賽前，輔導老師從報名單上獲悉，此次參賽者水平極高的不多，按小秦的能力，完全能夠進入“十佳”，甚至獲得更好的名次。輔導老師是個“過來人”，暗示小秦賽前應該與評委們會會面喝喝茶，交流交流，讓評委老師有個好印象；或者拿些費用出來，請個專業公關公司包裝一下。可17歲的女孩雖然身材頎長如成人，心智又怎能與成人相比。況且，這個年齡的女孩，虛榮心雖然很強，好勝心也極強，再說，經濟上也負擔不起。比賽中，小秦又倒霉地抽了個第一號，結果，被淘汰出局。

名模夢破碎后，小秦便開始了“走穴”生涯。禮儀小姐、各種展覽會，大小T臺秀小秦都做過，但也不是每次都會應聘成功，商家會像挑商品一樣對待成千上萬的“野模”們。小秦說每年的9、10月是汽車銷售的黃金季節，這個時候各個廠商活動特別多，她也特別忙，雖然是專業做內衣模特，只要是商家能夠選上，什么樣的場子都要趕，有時候要早中晚趕多個場子。

談到這個話題，秦小姐不無悲傷地說：“沒有人知道我們微笑背后的辛酸。”“我們工作多長時間，就要笑多長時間，一天幾個場子下來整個臉都笑僵了！晚上回到家，首先就要進行面部按摩，然后再用冰袋敷，天天如此，要不然第二天，就真沒法笑了……沒有微笑，也就沒有了飯碗。”

對于車展模特受到騷擾的問題，秦小姐無奈地告訴記者：“展會現場有的人利用和模特合影的機會，用手攬住了模特小姐的腰。有人不斷讓模特擺出各種姿勢，給模特拍照這都是很正常的，自己也遇到過，尤其是在開放的展臺上，會有不少人來與你合影，還有人會把手放在不該放的地方，但我也不能拒絕，這大概也算是一種模特的職業道德吧。”死盯著你不放的還算好的，在一些大型車展上曾經遇到過沒教養的人，他們會彬彬有禮地送給你一件包裝精美的小禮品，展會結束時打開一看竟是一只安全套。

T臺上的美女不僅吸引了觀眾的眼球，同時也引來了許多長“炮筒”相機的照顧。有媒體記者、專業的攝影師和業余的攝影愛好者，也不排除有一些“居心叵測”的人，打著攝影師的旗號，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車模遇到他們，防不勝防。

小秦說：“在走臺的過程中有的所謂攝影師，會前后左右不同角度把模特拍個遍，有的目的就是在不同角度拍攝中等車模不注意“走光”好抓拍“精彩鏡頭”。

提起模特的收入，很多人都會想到成千上萬的出場費。據介紹，國內的模特收入落差極大，收入最高的能達到7位數，收入低的只能有5位數。

小秦告訴記者，“野模”的身價很低，就拿一場車展來說，同樣的秀，像大型模特公司為旗下簽約模特接的活兒，至少一場在三五百左右，而換成“野模”，她們在出場價上就會便宜幾成。而走時裝秀就更平常了，為了掙錢，“野模”通常自降身價，甚至100元也可以接。

模特是一份需要保持美麗的職業。記者算了一筆賬，以一名普通模特為例，每個月的支出幾乎都在4000元以上，這包括固定的房租、交通、通訊和生活費用，還有專業的頭發養護與修飾費用、購買名牌化妝品、服飾和平時的訓練費用等。

而一名普通的簽約模特的月收入到底能拿到多少？據模特經紀公司負責人介紹，模特演出也有淡、平、旺季之分，業務好的時候，一天連趕好幾場也是常有的事，在這種情況下，模特收入自然要高一些。通常情況下，月收入大概就2000元左右。

由于競爭激烈，不少懷抱著夢想的模特最終在殘酷的現實中低下了頭。一些模特不得不兼職干別的工作，開廣告公司、服裝店、餐飲店等。除了這些有能力走向正行的模特，也有不少女模在生活困難和名利誘惑之下走上歪路。有的白天秀場，晚上去夜總會演出、坐臺。

男模比女模更慘

時尚界一向以女性為主流，直到獲得了“第一屆全國青春健美比賽”男冠軍的胡兵通過電視劇的曝光殺回時尚圈才令中國公眾對于男模有了一個啟蒙性的認識，2002年出現的李學慶通過無數的獎項和曝光開啟了中國的男色時代。在這位亞洲首席男模和胡兵頻頻以百萬收入上榜中國富人榜的背后，是更多潦倒的男模們為了生計在苦苦掙扎。

一般男模簽約公司是沒有底薪保障的，而在3月和11月中國最盛大的時裝周中，為數幾場不多的男模秀上，卻是全國男模降價爭取的機會，平均每場秀的價格在800-2000元，這還沒扣除模特公司的抽傭。拍攝雜志的費用在每本300-500元。至于國際通行的模特收入中占最大比例的廣告收入，對于中國男模來說則幾乎為零。

模特的主要工作是發布會上走秀，職模從高到低分為首席、超A、A、B、C五個等級，無情地劃分了彼此的價格和走秀中所處的位置，C類的模特參加車展每天差不多1500元，B類2500—3000元，A類3000—5000元，超A類6000—10000元，超模每天在萬元以上。因為超A和超模價錢昂貴，所以不會站完整個展會期，比如9天的車展她們只需站3天，然而，這樣的模特全國也就幾個人，屈指可數。

職模與野模相比，在收入上沒有多大優勢，職業模特公司要抽成，雖然報價高，但實際拿到手并不多。因為在模特產業里，模特的客戶是一級市場，下面是廣告代理商，接著是模特經紀公司，最后是模特。廠商給模特的報酬，經過層層剝皮，到模特手里可能只能拿到40%。

不少專職男模特的收入每年在3--8萬之間，但與普通工薪階層相比，他們還需要支付昂貴的房租，人在這個追逐時尚的行業，少不了一、兩件名牌和時尚的消費，除去這些開支，一般男模特在北京僅靠模特工作是無法維持生計的。

由于競爭激烈，不少花了幾萬甚至十幾萬專門學習模特專業的男孩，在畢業之后都不會選擇模特作為職業，還有不少辛苦來到北京尋夢的男模特最終在殘酷的現實中低下了頭，走上不歸路。由于男模目前在時尚行業屬于副產品，在包裝力捧后依然收不回成本的情況下，大多數公司都不會把男模當個體發展和包裝，只是作為女模的一個配搭，這就是幾十年來男模依然發展緩慢的最大原因。

一些男模兼職干別的工作，曾經當選某大型比賽冠軍的男模現在為一家大型俱樂部的經理。一名自己出錢參加國外比賽獲得名次的男模現在正職是銀行的職員。簋街獨門沖烤魚店老板徐沖，之前就是模特。首席男模李學慶也把腳步移到了天橋之外，做起了演員，還有不少從事攝影助理、網頁設計師、健身教練、模特經紀人等。更多的野男模成名概率低，只能想辦法養家糊口。

不少男模通過選秀希望改變自身的命運，但由于與科班出身的職業演員相比，既不能唱又不能演，往往也就是那么一剎那的光輝。

一些樹立了知名度的男模，也開起廣告公司、印刷廠、餐飲店等等，模特已經變成一種維持人脈和名氣的手段，生存才是第一位的。除了這些有能力走向正行的男模，也有不少男模在生活困難和名利誘惑之下走上歪路，常常留戀于北京上海的各大酒吧以及各種成色不同的雜志“暴露”身材，成為被包養、交易的對象，男性的尊嚴和正確的價值觀被扭曲。

拿青春賭明天

章子怡的背后有千萬個拿著日薪30元的群眾演員，蔡依林的身后也有千萬個拿著每場50塊的酒吧歌手，呂燕和馬艷麗的身后當然也有千萬個朝不保夕的職業“野模”。王寶強的脫穎而出、李宇春的一枝獨秀本身就是傳奇故事。野模”和酒吧歌手、群眾演員等等一起，構成了華麗娛樂圈的最底層——某種意義上而言，這絕非中國特色或者中國現象，這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模特這一行業，總帶有幾分神秘、幾許冷艷。在今天這個注重視覺刺激的時代，用貓步走在T臺上的模特，活躍在影視和刊物上的明星們，無疑是引人注目的，也是眾多少女們心向往之的職業。

這個令人眩目的行業背后，卻隱藏著極大的職業風險和殘酷競爭。人們關注的是克勞迪亞·席佛們的成功，羨慕的是馬艷麗式的一夜成名，卻忽略了模特行業的排名永遠是“金字塔”這一事實。一場大賽，捧紅了一個、兩個模特，卻擊碎了無數少女的美夢。

如今，除了姜培琳、李學慶、杜鵑等能稱為首席，莫萬丹、劉丹和裴蓓等女模特也有坐上首席的可能性。上一輩曾經是首席的馬艷麗如今已是成功的設計師，陳娟紅、郭樺經營起公司，瞿穎依然活躍于娛樂圈，王敏、呂燕以走秀為興趣，獲得世姐的關琦做起老師，2007年冠軍張梓林尚未卸任，依然以公益為主。中國時尚界走過30年，能真正名留青史的就這么多人，與全國600萬的職模比起來，這個數字實在太少。

職業模特就是簽約模特經紀公司的模特，而且只有在全國或國際比賽中獲得名次的十佳或者前三甲，公司才有可能與你簽約。要想成為職業模特，一般途徑就是通過參加大賽。對職模來講，等級決定他們的收入。

曾制造了不少超級女模的新絲路總裁李小白對于中國超級名模罕見的狀況，做了如下的表述：“這是一條很窄很窄的路，像登山一樣，越到山頂人越少，而且他們的收入差距很大，甚至超過十倍。”

但在今天已經越來越娛樂化和講求視覺擴展的時代，職模的陣地已越來越多地被娛樂藝人占據，而與制造超女一樣使用電視選秀的模特比賽，卻并沒能制造出李宇春一樣的超級偶像，甚至連一個超A的模特也罕見，究其原因還是市場問題，模特自身的素質和推廣團隊的問題。

不少模特為了能在模特比賽上有好的表現都會參加一些當地或者北京的培訓學校，一些學校的學雜費一年就上萬元，幾年下來再參加比賽，一些比賽的報名費和培訓費有的就多達幾千，至于參加比賽的公關費更高，就算一些比賽以6位數的代價最終獲得了冠軍，但是否能得到市場認同還是個未知數，而租房、化妝品、服裝等等的開銷又是一筆龐大的數字和負擔，更有屈服于潛規則下的女模特“拿青春賭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