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容天天 用裸體詮釋女權

有人看到了色情表演，有人看到了行為藝術，有人竭力尋找裸體“有傷風化”的罪證，也有人開始探尋對自我表達的肯定和關愛——一個叫海容天天的女子，用自己的裸體炒紅了網絡。

從10月5日開始，海容天天在北京798藝術區開始了她連續10天的行為藝術展示，名為“798女權主義十日談”。在這10天里，全裸的海容天天每天都進入鐵籠，模仿都市白領朝九晚五的工作狀態進行表演。據海容天天自己解釋，在沒有男伴的情況下，她一個人裸體呆在一個鐵籠子里，其實就是獨立女權的表現方式。

裸體與女權

“裸體是圣潔的，充滿生命力的，而冷冰冰的鐵籠子其實就是一個縮小的城市，硬邦邦的，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男權主義以及所謂的主流社會。鐵籠子里的裸體，就是一個‘柔軟’對抗‘堅硬’的過程，就像現在女性所處的地位。我曾經不主張女權，我一直認為最好的狀態是男女平等。但是當男權處于強勢地位的時候，說男女平等這話實際上需要行動更多的是男性，比如他們在某些問題上做些讓步，這實際上還是男性對女性的憐憫和扶持，僅僅是女性憑借女性角色換來的一點機會。而真正意義上男女平等的最佳狀態，是女性主動要求而且行動，讓自己的潛能和內因發揮作用。其實談女權兩個字是女性自我能量的一個激發，但并不代表就騎在了男人的頭上。”海容天天針對裸體和女權的關系問題，向《記者觀察》記者進行了闡述。

近年來，裸體藝術逐漸出現在人們的視線當中。對裸體的藝術追求最早源于古希臘羅馬，那時的人們均以追求人體的健康為最高目標，以健美的裸體為榮。20世紀60年代，國際女性主義者給裸體運動注入了新的內涵：女性同樣擁有裸體的權利。直至進入21世紀，美國藝術家芭芭拉·克魯格用招標的形式宣稱“你的身體就是戰場”，以身體創作來挑戰傳統的體系。

而近幾年裸體藝術的“復興”似乎更多是為了吸引眼球，以達到抗議、獲取權利或贏得商業利益等各種復雜目的，因此，許多人對海容天天的行為藝術很不理解。

截止到10月底，26歲的海容天天博客的總訪問量已達到700多萬，瘋狂的裸體行為藝術和網絡宣傳讓她踏上了一條低成本的草根成名捷徑。然而“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引起公眾注意的裸體行為藝術，同時也成了遭受公眾唾罵的對象。

網友“321321”評論：“你搞行為藝術，大家可以理解，為什么非要脫成這樣？裸體了才叫藝術？”

網友牛建軍說：“希望這些所謂的‘藝術家’別動不動就拿‘藝術’做擋箭牌。她明白什么叫做藝術？如此不堪入目，我看藝術都被糟蹋得一塌糊涂了。”

網友“昂首向前沖”則追問“穿著衣服就不能表示女權主義嗎？如果宣傳女權非要以肉體為賣點，那可真就惡心了現代女性了。”

海容天天本人對此次“798女權主義十日談”評價只有兩個字：成功。她告訴《記者觀察》記者，女權其實是女性意識到自己的力量，相信自己；女權主義者應該做的是相信自己然后行動起來，“798女權主義十日談”是自己完全應該做的事情。

土家女和先鋒藝術

海容天天是個土家族姑娘，她告訴記者：“我們土家族以織錦聞名于世，土家織錦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西蘭卡普。西蘭是一個姑娘的名字，卡普是打花鋪蓋的意思，鋪蓋就是漢語里的被子。有這樣一個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個叫西蘭的姑娘，她織的花能吸引樹上的蝴蝶。在她即將嫁給她的心上人的時候，因為編織自己嫁妝時有一種花怎么也織不好，就走了很遠的山路尋找這種花看個仔細，一直到很晚才回去。她的嫂嫂是個封建守舊的人，一口咬定她是跟那個郎君約會去了，最后把西蘭活活打死。我們民族為了紀念這個心靈手巧的土家姑娘，把她編織的這種布就叫做西蘭卡普，并將這種織布方法一代一代傳承下來。”

這是個美麗的傳說，但海容天天說，她更關注這個傳說中西蘭姑娘的命運。同時，花木蘭是她最喜歡的女性人物，她說她喜歡女性的英雄形象。“女性的地位和女性的命運是我會傾注此生去努力改變的。我期待廣大網友的正面支持，而不是僅僅將一雙眼睛緊盯在兩個乳房上。”

海容天天表示，她平時喜歡看中國婚姻史、性文化叢書、社會學、哲學、美學方面的書，文學類的書則很少去看。

“天體主義者”是眾多網友給海容天天的稱號，幾位知名的哲學教授在海外研討“海容天天現象”的時候，幾乎都認為她體現出的是一種實踐主義女權。

海容天天認為，促成自己走向以行為藝術來表達女權道路的，是自己特殊的經歷。“我想可能是家庭原因促使我走向藝術。我從來沒有在一個正常的環境中生活過，我的童年是一種比較癲狂的狀態，總有哭聲、罵聲、打架聲。我一直在外面，很小就離開了家。小學就寄讀，中學離家比較遠。解放軍藝術學院的生活真正促成了我的轉變。”

這在她的原創作品《我那不堪回眸的往事》中寫到的一段往事中體現了出來：她以為是好朋友的一個女孩，居然騙她去賓館被人強奸，從這件事后她開始把所有男人當成報復的對象。直到開始第一次“人體創作”，她說她看到了一個健康正常美麗的女人身體，她認為身體的承受能力比心的承受能力強得多，生命力是穿得透頑石的。她說，從此她正式開始接觸行為藝術，成為了一個“天體主義者”。

2006年10月，海容天天在網絡上發出的“征集令”讓她一下子名聲大振，也讓眾多網友大跌眼鏡，因為征集的對象是男士下體圖片。海容天天說，自己這么做是出于探究男權的根源以及男根崇拜。她解釋道：“母系社會之后男權文化出現了一個報復性上漲。母系社會是女人占主導地位，男人將女人能生育孩子這件事情看得很神話，而后來意識到男性自己的重要性之后才出現了這樣一個報復性男性意識上漲。我征集圖片就是想對男根有一個客觀的認識。”

而類似驚世駭俗的事情她還做過其他。在博客中，海容天天把自己花7天時間體驗三陪小姐的生活記錄了下來。當記者問她對從事色情服務的“小姐”有什么看法、怎樣理解時，海容天天告訴記者，“小姐”其實是最傳統最本分的一類女性。

海容天天的驚人之舉遠遠沒有就此結束，自己與母親兩個人的裸體照片在網絡上的流傳讓她的瘋狂表現得淋漓盡致。很多網友在看到這張母女二人裸體合影時，對此的評價與先前大不相同，更多的是包容與體恤。這或許是源于這張照片中，母親干枯蒼老的軀體與海容天天青春躍動的身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無論在網上公布此圖的初始動機是什么，在這幅照片里，人們看到了偉大母親孕育年輕生命而自我衰老的過程，這深深地打動了出生在讀圖時代的冷眼看客們。

喧囂的背后

從木子美、流氓燕到芙蓉姐姐、海容天天這些被網絡炒紅了的草根身上，我們不難發現她們的共同特點：借著點擊率的狂漲而迅速走紅——她們不求社會主流的認同和肯定，只要敢于表達自己的觀點，只要能夠搶人眼球，只要能夠借助媒體炒作和推銷自己，只要讓她們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人一夜走紅，這就成功了。無疑，這些網絡紅人是賺夠了看客們的點擊率，但是以這樣的表現方式是否就真的成就了她們自己呢？

在科學技術日益發達而又物欲橫流的現代社會里，物質富足而精神孤獨的人們，越來越需要借助于觀賞和發表言論來為自己提供情感的慰藉。網友們肆意的發言成了一種宣泄的方式，也成了一些草根可以借力躥紅的捷徑。偏激的觀點在此時被輿論強調到一個難以置信的高度，聳動的形式遠比內容更吸引人。

海容天天作為點擊率時代的“寵兒”，與其他網絡躥紅的草根有所不同，她在宣傳自己的“女權主義”和行為藝術的同時已經懂得利用曝光率經營自己的商業產品。她笑對記者：“除了是一個行為藝術家，我還是一個青年企業家。我的內衣生意正朝著很好的方向發展，我們公司賣的不僅僅是內衣，從銷售形式上我們做專柜代理、加盟店；從文化上，我們帶出的是一種生活態度。”

值得慶幸的是，很多網友雖然對海容天天的行為藝術不能理解，但也給予了應有的人格尊重，這足以讓我們感到身處一個開放、和諧的社會環境下應有的寬容態度和人文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