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開篇詩《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道出了后人面對歷史的態度: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歷史不見得就是沉重的,歷史也不見得就要背負種種大義和學術的重擔。由著名導演吳宇森耗資六千萬美元執導的首部古裝巨制《赤壁》自7月10日在全國上映以來雖然屢創票房神話,上映4天即獲得過億票房,僅11天就攻破2億元關口,但卻難掩其藝術上的種種不足。三國的歷史被吳宇森“戲說”,盡付“笑談”中,而我們對于《赤壁》這種“鴻篇巨制”也只能“嗤之以鼻”了。
首先,對歷史的篡改。在影片中,東漢末年,諸侯割據、群雄紛爭的歷史事實被導演篡改成曹操為了小喬這個女人發起的一場戰爭,于是戰爭史上著名的赤壁之戰竟源于“抉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對于一個女人的愛情幻想,至此“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一代梟雄變成了“沖冠一怒為紅顏”的情種,整個故事的基點成了為一個女人發動的一場戰爭。成為三國版的“特洛伊”,也成了一場古代版的三角戀愛、爭風吃醋的情感戲,這就大大背離了歷史事實。真實是藝術的生命,當整個故事的基點都完全背離歷史真實的時候,勢必使其失去賴以成立的前提,而變得虛假荒誕,戰爭因此變得虛張聲勢,難以讓觀眾產生認同感。
其次,演員選角和表演失當。演員是觀眾審美的聚焦點。也是銀幕的重心,作為演員,他凝聚和承栽著整個攝制組的心血和重托,其表演的好壞直接影響著整部影片的成敗。在《赤壁》中,演員的選取和表演都是失當的。作為取材于古典歷史名著的作品,其人物的造型首先應符合歷史的記載,更應符合觀眾對這些家喻戶曉的歷史人物的想象。而在影片《赤壁》中,對于幾個主要歷史人物扮演者的選擇是失當的。由金城武和梁朝偉分別扮演諸葛亮和周瑜,不難讓我們體會到吳宇森在國際票房上的良苦用心,但金城武扮演的諸葛亮俊則俊矣,氣質中卻缺少了“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的諸葛亮的那份仙風道骨、灑脫飄逸,更沒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那份從容、自信,有的只是演員流于表面的矯揉造作的表演。《三國志》中的周瑜老謀深算、心胸狹窄、剛愎自用、顧盼自雄。而已近知天命之年的梁朝偉盡管表演很賣力,但要扮演“雄姿英發,羽扇綸巾”的周瑜卻明顯力不從心,而《色戒》里易先生的陰郁加《無間道》里陳永仁的沉穩并不等于周瑜。角色應形似讓人認同,神似讓人信服。而《赤壁》里兩大主演既不能在形象上讓觀眾認同,更因為其流于表面的刻意賣力的表演而難以達到形神兼備的表演境界而讓觀眾無法信服,致使觀眾看電影時總是難以入戲。
再次,臺詞不倫不類。自從中國大片風潮興起后。古人似乎就不會說話了,文白夾雜、不古不今、不中不洋令人啼笑皆非的臺詞比比皆是,中國的“大片語錄”越來越多,每每有大片上映,便會有無數爆笑臺詞逐一登場。這次的《赤壁》也不例外,如周瑜諸葛亮初次會面,周瑜:“這么冷的天還扇扇子?”諸葛亮:“我需要時刻保持冷靜……”又如諸葛亮正在給鴿子扇扇子,周瑜走近問他在干什么,諸葛亮:“我剛給鴿子洗了個澡……給它扇干……”周瑜說:“你就不怕它們著涼?”再如小馬降生,小喬問周瑜:“小家伙還沒起名字呢!”周瑜:“它出生在荊楚,就該有個荊楚的名字,呃,我們叫它,萌萌,好么?”此外,曹操正對小喬的畫像發呆,大臣上前道:“丞相。欲望過多,思夢過剩,也會引起頭風癥。”曹操:“你難道沒聽說過,欲望使人年輕。”如同冷笑話般的臺詞充斥全片。不倫不類、莫名其妙,觀眾此起彼伏的笑場也在所難免。
《赤壁》這部影片固然在票房上創造了一個個的神話,其恢弘的戰爭場面和高科技鬼斧神工制作的種種精美畫面固然能帶給觀眾強烈的感官刺激,但影片在藝術上存在的諸種不足卻是無法回避的,其對歷史的曲解和篡改,演員選角和表演的失當,臺詞的不倫不類以及情節上諸種硬傷都讓影片注定成為一部“叫座不叫好”的影片。感官的刺激只是瞬間的生理反應,而只有打動人心的、能激發觀眾心靈震顫、喚起精神共鳴的影片才能成為經典。我們希望中國的商業大片不僅僅是平庸媚俗的虛假可笑的虛妄之作,更是思想精深、藝術精湛、制作精良的經典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