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人與流浪狗

俄羅斯人愛狗

幾乎所有俄羅斯人都愛狗，養狗的人也多。在俄羅斯的大街上，時常可以看見人們牽著狗溜達，這和國內的情況差不多。但和國內不同的是，俄羅斯有很多流浪狗在街上自由活動。這樣的野狗在國內肯定活不長，不是被人打殺，就是被餓死。

流浪狗出沒在莫斯科的地鐵旁、市場里或住宅樓附近，一般都是獨自生活，很少有成群結隊的。它們來自何處？沒有人考證過。俄羅斯人愛狗，所以不太可能是被主人趕出來的；俄羅斯的狗很機靈，也不可能是走失的。我推測，可能是俄羅斯衛國戰爭時期，房屋被毀、主人遇難，家養的狗逃出來后成了流浪狗，一代一代繁衍下來，就形成了俄羅斯今天特有的現象。俄羅斯人對流浪狗相當愛護，這些狗都有人飼養。一些老人每天會把自己沒有吃完的食物放在一個固定地方，給附近的流浪狗吃。因此，俄羅斯的流浪狗從來不咬人，能夠與人和睦相處。

一次，我和朋友坐公共汽車去超市。汽車駛過一座橋后，突然停了下來。我們感到奇怪，因為這里并不是車站。俄羅斯人很遵守交通規則，公共汽車只會在規定的車站才會停車上下乘客，絕不會為了攬客，隨意停車。我們以為汽車出了故障，卻看見售票員下車，走到人行道旁一棟建筑物的圍欄前，從口袋里拿出一些食物，放在圍欄邊上。不一會兒，從圍欄的一個小口處鉆出一條狗來。從體形上看，是一條才生了小狗的母狗。看得出，它跟售票員很熟。它走到售票員給的食物前，嗅了嗅，叫了兩聲。接著，圍欄的小口里又爬出4只小狗。小狗們可能已經餓了，看見食物便一擁而上。全車的乘客沒有誰埋怨售票員耽誤了他們的時間，全都關注著那幾只狗的一舉一動，議論著、感嘆著。售票員戀戀不舍地離開那群狗，重新回到車上，汽車繼續前行。車上的乘客開始七嘴八舌地問售票員有關那只母狗和它孩子們的事。售票員說，她也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看到那只母狗的，并發現它懷了狗寶寶。后來，她每天路過這里都要給這只母狗帶來一些食物。前不久，母狗產下4只小狗，售票員帶的食物也就更多了。售票員說，她還會繼續照看母狗和它可愛的小狗們。

流浪狗坐地鐵

俄羅斯人愛狗，對吃狗肉相當反感。一次，我和一位俄羅斯朋友聊天，告訴他說狗肉的味道很好。她十分驚訝，反感地對我說：“你們中國人怎么能吃狗肉呀？狗是我們人類的朋友啊！”莫斯科到處都能見到流浪狗，甚至在紅場附近也能見到，但從來沒有聽說過俄羅斯人打狗，更沒有見過他們吃狗肉。

俄羅斯人認為流浪狗是城市的精靈。它們在城市里生活，就和人一樣會自己乘坐地鐵、過馬路。一次，一只流浪狗便和我一起乘坐地鐵。那天，地鐵剛進“十月”站，一只狗鉆了進來。我發現它每到一個站臺都會跑出車廂，東張西望一下，在車廂關門之前，又跑回來。我感到好奇，就問同行的朋友。朋友告訴我，流浪狗很機靈，認得路，每到一個車站就跑出去看是不是自己要到的地方。如果不是，它就會跑回來繼續坐車前行，直到它確定是自己要到的地方才會下車。朋友還告訴我，這些坐地鐵的流浪狗不但能辨別車站，還會轉換地鐵。莫斯科地鐵全長300多公里，150多個車站，形成巨大的地鐵網，我們這些留學生如果出門不帶地圖隨時查看，不仔細聽廣播，都要坐錯站。這些流浪狗卻能夠準確無誤地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真是令人驚嘆不已。

流浪狗過馬路比很多人更遵守交通規則。狗看不懂紅綠燈，但它們卻有更好的辦法。過馬路前，它們總是先觀察附近有沒有人過馬路，如果沒有，它們會繼續向前走，直到看見有人群在馬路邊等候才停下來。它們站在人群中，看到人們開始過馬路后，才跟著一起走。有趣的是，它們總會走在離汽車較遠的一邊，絕不會走在行人和車輛中間。

孤獨老太與狗做伴

在俄羅斯，沒聽說過有瘋狗和狂犬病。人和狗也相處得相當融洽，從未聽說過狗襲擊人的事，更沒有聽說過人虐待狗。即使是在衛國戰爭那樣的艱苦年代，俄羅斯人也沒有打狗充饑。狗在俄羅斯人心目中，是善良而忠誠的朋友。

我在俄羅斯看到過這樣一幕，永遠讓我難以忘懷。

我所住的宿舍樓下也有一條流浪狗，因為它住在宿舍后面的垃圾堆旁，我們都叫它“垃圾王”。每天早上，宿舍樓下的岔路口會出現一位俄羅斯老太太。老太太可能是個孤寡老人，要到離我們宿舍不遠的一個市場去賣花生。她沒有攤位，就在市場外面擺一個小地攤。冬天的俄羅斯冰天雪地，室外溫度動輒就是零下二三十度。老太太坐在小板凳上，雖然穿著厚厚的大衣，戴著大帽子，依然不住地打寒戰。

“垃圾王”每天都在我們宿舍外的路邊等著老太太，一看見她，就在雪地里打幾個滾，似乎是用雪把自己身上洗干凈。然后，“垃圾王”跟著老太太到市場去賣花生。“垃圾王”依偎在老太太腳邊，老人每賣出一包花生，就會給“垃圾王”幾顆花生吃。老人和狗相依相偎的場景，讓我感動得流下眼淚。不知老太太一天能夠賺多少錢，而“垃圾王”一天又能夠得到多少花生。天黑時，“垃圾王”把老太太送到她家樓下，然后才悻悻地回到自己住的垃圾堆旁。

俄羅斯地廣人少，加上有半年的寒冷冬季，日短夜長，人們的孤獨感可想而知。我似乎也能體會到老太太和“垃圾王”的孤獨感。在人與人之間難以溝通的情況下，人與狗的親近，是能夠理解的。如果我們僅僅把狗當做寵物，是不可能有俄羅斯人對狗的那種感情的。

（責編 王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