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勞斯在藏書票設計上的藝術造詣,受到當時社會上流階層的歡迎,直到今天仍是歐美,乃至日本收藏家的珍品,才使得我們進一步了解他的神秘面貌。”

拜勞斯( Marquis Franz von Bayors,1866-1924 )是一位鮮為人知的藝術家。但是他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繪畫上的成就不亞于那個時代任何一位畫家。因他的表現形式主要是以洛可可藝術為主,是介于巴洛克與古典主義之間的一種藝術風格,所以和那時印象主義以后的畫派,顯得相當格格不入。所幸他在藏書票設計上的藝術造詣,受到當時社會上流階層的歡迎,直到今天仍是歐美,乃至日本收藏家的珍品,才使得我們進一步了解他的神秘面貌。
他于1866年5月18日誕生于奧匈帝國的阿格拉姆(Agram),是哈布斯堡皇室的后裔,從小家境優渥,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畢業于維也納與慕尼黑藝術學校。但是父親在他二十二歲遽逝,從此他必須挑起家計的重任。到了三十歲時,他與圓舞曲之王小約翰·斯特勞斯的女兒結婚。那時他岳父在歐洲的聲譽甚至超過約瑟夫皇帝,僅次于英國的維多利亞女王及德國宰相俾斯麥。只可惜兩人的婚姻維持不到一年。遭此打擊后,他一度意志消沉。后來在友人的鼓勵下,他才逐漸成為職業畫家。特別是從1902年開始設計藏書票后,即受到當時上流社會的喜愛。1909-1916年是他藏書票創作的巔峰。
1911年他為特拉帕小姐(Hermine Dorothee Tlapa)設計藏書票。這位女士兩年后成為他的第二任妻子。從此他更加辛勤地工作,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1921年,他為但丁逝世六百周年紀念,耗時一年半的時間,完成六十幅《神曲》的水彩插畫,引起很大的轟動,這使他的藝術造詣達到頂點。然而不幸的是,終因此積勞成疾,于1924年4月2日腦溢血病逝。死后留下創作畫集十二種二百四十頁,插圖本四十一種二百七十二頁,藏書票三百三十款以上。有關他的藏書票藝術,在此試舉三例。
畫面上是屬于他自己使用的藏書票(圖一)。在繁復精美的洛可可建筑之中,兩架豎琴擺放在兩個門柱之間。男性的半身塑像置于豎琴之上,其下有一裸女跪著俯向豎琴;玫瑰花從多刺的木質莖植物中掙脫出來。兩旁的小天使分別捧著盾徽,右邊是古埃及人作為護身符、裝飾品的圣甲蟲雕飾物;左邊是斯芬克司,帶翼的獅身女怪,傳說她常叫過路行人猜謎,猜不出者即遭殺害。
從這款藏書票,就可以看出拜倫斯荒誕不經、神秘詭異的藝術風格,但是與比亞茲萊又截然不同,可以說是各有千秋,都是世紀末藝術的奇葩,值得我們去細細的品味。
圖二是在洛可可裝扮的女郎旁,丘比特躺在右大腿上睡覺,左腳的底下有只花貓,睡在拉丁文銘辭的盾徽上。她身后的花瓶在噴水,瓶口邊上有兩個小天使。右邊還有一個小天使吊在花架上,環繞在他們上方的是玫瑰花。左邊的男子彈著魯特琴 (十四至十七世紀使用較多的一種形似吉他的半梨形撥弦樂器) 向她獻殷勤。底下裝飾玫瑰花的拉丁文銘辭寫上“感謝仁慈的他睡著了,不要吵醒。”在此,“他”指的是睡在女郎身邊的丘比特,假如他沒有睡著就糟糕了。因為愛情總是令人捉摸不定,女郎還不見得喜歡身旁獻殷勤的男子。親愛的朋友不知你們看了是否有同感。
最后一幅可以看到,花團錦簇的帆布吊床上的女郎,在她左邊那個穿著華麗軍服的爵士,半跪著向她求婚;右后方的遠處是一座大教堂。在他們中間有一個小天使。整個畫面是以奇彭代爾的框架作為裝飾,由制版師詹姆森雕版。
它和法國畫家弗拉戈納爾的《秋千》有異曲同工之妙,秋千上的女子據說是某位富有男爵的戀人,代表十八世紀的婦女普遍喜愛的一個角色。在與她的多情戀人演出的二重唱中,飾演嬌小玲瓏、賣弄風騷的妙齡女郎。一幅奇妙的景色,在淺淡的色調中,像布景似的不真實,是這首戀歌發生的地點,散發出一種天真游戲的氣息,可是又不無刺激。
男爵借秋千蕩過來時,女子的裙擺被風吹起來的時候,窺見她的絲襪和襯裙,乃至于大腿深處。她似乎顯露出假惺惺的慍色,純然是在打情罵俏。她那種既天真又成熟,正是洛可可藝術風格的戀歌,善于以巧妙的天真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但是到了拜勞斯筆下,這位天真女子,還加上比亞茲萊頹廢的氣氛,比起洛可可無憂無慮的輕佻舉動,顯得更加的浮夸,更加的浪蕩。加上他的藏書票大部份是以水彩畫成,用照相凹版印制,在墨綠、深褐與淡橙的色調下,往往令人感到加倍的沉郁,可說是十九世紀哈布斯堡王朝從奢靡浮華,逐漸走向衰亡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