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價的背后

Behind the High Price

今年5月24日香港佳士得“亞洲當代夜場拍賣”落槌后，一則消息迅速的登上了各大藝術媒體的版面，在這場拍賣中中國當代藝術的拍賣紀錄再次被打破，曾梵志1996 年創作的油畫作品《面具系列1996 NO.6》以75，367，500 港元的價格拍出超過了蔡國強《APEC 景觀焰火表演十四幅草圖》的7，424.7 萬港元的價格記錄。

在拍賣之前曾梵志的這幅《面具系列1996 NO.6》即已受到了各方的關注，其一因為曾梵志的“面具系列”作品在這幾年的市場中都是“搶手貨”，其二這幅作品畫的是八個人佩戴紅領巾并肩而立，在曾梵志的所有面具系列中超過三人的作品僅有兩件，此為其一，尺幅也更是達到了200cm×360cm，甚是稀有，拍前估價也達到了1，500—2，500 萬港元。但是最終7 千多萬的成交價還是出乎多方的意料，畢竟去年蔡國強的作品拍出的7 千多萬憑借的是14 幅組成的一系列作品，而單件作品能拍出如此價格實屬不易。

酒店走廊上買走的天價作品

上世紀90年代中期曾梵志結識了香格納畫廊的老板勞倫斯，開始由香格納畫廊代理一些曾梵志的作品。那時的香格納畫廊不過是上海波特曼酒店走廊邊的兩道墻，勞倫斯就在這兩面墻上掛上作品，對來往酒店的人苦口婆心的講解墻上的當代藝術多么的有價值，同時尋找客戶。1998年的一天，一位客戶看上了曾梵志的兩幅作品，當時勞倫斯為作品為作品定價為16，000美金，后來也許是打了個折扣，以15，000美金每幅的價格賣給了這位美國人。因為這位買家既不是行家，從事的也不是和藝術有關的產業，當時也是覺得喜歡和便宜就順手買下了。他這些年沒太關心手上的這幅畫究竟什么價格，拍賣行的人也不知道他手上有這么一幅畫，所以就這樣保存了十年。但終究沒有不透風的墻，他也終于把其中一件《面具系列1996 NO.6》拿到香港佳士得拍賣，不料竟締造了中國當代藝術的天價記錄。

天價作品終歸誰

那么是誰出重金將這幅作品收為己有呢？拍賣過后這自然成為事情的焦點，對此最可能知情的香港佳士得公司方面是三緘其口，對于購買者的信息只字不漏，就連買主的國籍都不肯公布。最早據傳是臺灣藏家曹興誠，這位號稱“世界百大藏家”之一的收藏家近期有意介入當代藝術收藏。

但后來臺灣《藝術新聞》雜志登出《面具系列1996 NO.6》的買主是臺灣馨昌電子董事長、收藏家鄧傳馨。據《藝術新聞》描述，在香港佳士得春拍現場，鄧傳馨坐在最后一排，當曾梵志《面具系列1996 NO.6》開始競拍時，他以圖錄擋住電話，每次說話正好呼應電話委托席上的女性專家。當作品競價到5，000萬時，鄧的臉部表情開始緊繃，當拍到6，700萬港元落槌時，他手中的電話和委托席電話同時放下。但這一消息一直未經香港佳士得公司證實。

價格的失控

曾梵志面具系列雖然在市場上成交數量較大，價格也較高的一個系列作品，但是“協和醫院系列”確是曾梵志最早受人關注的作品，也是他進入當代藝術創作的第一批成熟作品，而且最早創出另世人矚目的高價的也出自這個系列。去年在倫敦菲利普斯拍賣行，曾梵志的一張《醫院三聯畫》。這幅畫在當時創下276.4萬英鎊（約合4，146萬元人民幣）的高價記錄，完成了一次大的價格跳躍。在去年曾梵志完成了“千萬級”藝術家的晉身，一年中大概有7件作品成交價都超過了千萬元。曾梵志首次有拍賣紀錄是在2000年5月，價格是12.1萬，首次過百萬是2005年5月，首次過千萬是在2007年5月。06年和07年就像曾梵志本人所說的“價格完全失控了”。

剛開始曾梵志作品在畫廊賣一萬美金的時候，他自己也覺得比較低，在市場的推廣上，除了勞倫斯能夠給他的幫助和建議外，作品價格他基本能夠自己控制。他開始有意識太高一點自己作品的定價時非常的謹慎，從一萬美金漲到一萬一然后再到一萬二，每次加價都在幅度都在10%左右。但是當曾梵志的畫最后在拍賣市場之后，那時候藝術家開始覺得失控，不過和藝術家本身關系已經不大，也已經超出了曾梵志的控制范圍。

最具潛力的作品是哪類？

在曾梵志創作藝術歷程中一共經歷過幾次大得轉型，從最初的“醫院系列”、“面具系列”到“面具之后”再到“亂筆”的創作大概有這樣四個成熟系列的作品。這些作品在拍賣市場上的成交大約120多件，總成交額約為6，700多萬美元。其中他早期作品及“醫院系列”作品、“面具之后”和“亂筆系列”再拍賣市場的成交的件數大概都在20多件，成交總額分別約為910多萬美元、880多萬美元及830多萬美元。而其中 “面具系列”作品大概成交40多件占到所有作品成交數量的1/3的份額，成交總額更是達到了4，000多萬美元，作品總成交額的60%以上， “面具系列”作品在曾梵志的作品市場上占到了很大的份額。

曾梵志的面具系列一共創作有100張左右，有接近一半的作品都已經出現在拍賣市場上。曾梵志的作品收藏區域主要以歐美國家為主，歐洲收藏家為最多并且分散在不同的人手中。比如說他的面具系列最初都由不同的藏家買走，據曾梵志自己說，除了他自己和最初收藏這批作品的張頌仁有3張面具系列的作品外，其他藏家手中最多有一到兩張。如果是某人手中有多張面具系列的作品，那一定是后來在市場上高價購買的，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托盤炒作的可能。因而這個系列的作品雖然是曾梵志最貴但同時也是最抗風險的一類作品。

“醫院系列”的作品是曾梵志從早期學生狀態脫離出來創作的第一批成熟作品，之前進行了很多的嘗試，所以有一些不成熟的作品價格不是很高，但是其中的精品價格往往也會很高，這批作品的成熟期作品集中在1992-1994這3年。去年在倫敦菲利普斯拍賣行，早期中國當代藝術的一位重要關注者法伯拿出其部分藏品組成“中國先鋒：法伯收藏專場”。 其中曾梵志的一張《醫院三聯畫》，當時創下276.4萬英鎊（約合4，146萬元人民幣）的高價記錄，也是他在2007年市場價格一路攀高的一個象征。在本場拍賣中王廣義參加1989年“現代藝術大展”的一件作品《毛》同樣以以203.6萬英鎊（約合3，054萬元人民幣）的高價成交，創下了王廣義作品在全球拍賣市場最高的拍賣價格。這在去年曾引起一股對重要藝術家早期經典作品的收藏熱潮。另外創曾梵志2005年作品最高價并且首次拍過百萬人民幣的作品也是一件1992年創作的《協和醫院三聯畫》，看來曾梵志的這批作品是以精取勝。

曾梵志在面具系列之后的三種并行的風格中，可以說是質量不同，價格也參差不一。在這幾種風格中，市場上容易接受的還是和早期面具創作圖式相類似的作品，比如說一件曾梵志在2005年創作的《面具之后》去年以接近800萬元的價格在臺灣金仕發成交，同樣在今年的金仕發拍場中作品《毛語錄》以過千萬元的價格成為這一系列中的最高價。抽象的肖像畫和一些大抽象的繪畫，一些人對它的認知度不是太高，作品需要認真的加以區分，才能夠分清市場的價值。

“亂筆”作品的創作是近年曾梵志主要創作的一個類型，在市場上出現的數量也不少。雖然是近作，但是在近年來贏得了不少人的喜愛，價格相對并不低，他06年創作的這一系列的一件作品《路》，在今年北京保利春拍中以784萬元（約合115萬美元）成交，超過了百萬美元的價格，這在重要的當代藝術家轉型的近作中亦不多見，可以說在轉型之后收到了市場的極大認可。業內人士對曾梵志這一系列的作品前景非常看好，一是這一系列作品曾梵志已經創作幾年時間，從創作上越來越成熟；二是有國內外最重要的畫廊為其推廣。與曾梵志合作的國內頂級畫廊香格納和國際頂級畫廊阿奎維拉今年都參加了巴塞爾博覽會，兩個畫廊都帶去了曾梵志的作品。其中賣出的三張作品都已超過百萬美元。其中一張由紐約商界大亨及其華人影星女友購買，另外一張由美國傳媒大亨及其華人妻子購買。

曾梵志作為一個中年藝術家，他的藝術和市場都還在不斷發展，在6月29日倫敦菲利普拍賣行又有兩件重要作品上拍。其中《毛II》估價高達200-300萬英鎊，另一件作品估價也達到了80-120萬英鎊，最終分別以2，169，250英鎊和505，250英鎊成交。

與曾梵志合作的阿奎維拉畫廊

阿奎維拉畫廊是一個家族畫廊歷史久遠，1925年由尼可拉斯·阿奎維拉（Nicholas Acquavella）創建。畫廊早期咱們經營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品。但從1960年威廉姆·阿奎維拉（William Acquavella）加入其父親創辦的這家畫廊后，只要經營范圍擴大至19世紀及20世紀大師如如畢加索和馬克·羅斯科等20世紀大師的二級市場。

目前總共只代理過三個在世藝術家：英國表現派畫家盧西安·弗洛伊德、波普藝術家詹姆斯·羅森奎斯特和照相寫實藝術家代緬·勞比。在4月9日，香港蘇富比拍賣專場中引人注目的 “仕丹萊收藏中國當代藝術專拍”的真正的委托人就是威廉姆·阿奎維拉。仕丹萊專場的作品自2007年8月份從畫商邁克·高蒂斯（Michael Gouehuis）手中購進之后，在阿奎維拉手中保存不到一年就全部賣出。高蒂斯在代表“仕丹來基金會”低價向藝術家購買這批作品時曾承諾永久收藏，拍賣后一些藝術家紛紛表示不滿。賣出這批畫的阿奎維拉的信譽因此也受到影響，但是他表示之前買入這批畫時并不知情。今年阿奎維拉在喬斯·摩嘉比的力薦下與曾梵志合作，為曾梵志的夢想：成為一位國際藝術家，又增加了很大的砝碼。

曾梵志與阿奎維拉畫廊的牽線人喬斯·摩嘉比（Jose Mugrabi）

在2008年3月13日的www.bloomberg.com網站上，一則關于紐約阿奎維拉畫廊卷入香港“仕丹萊”拍賣的相關報道，透露出了一些關于曾梵志的有意思的信息：“曾梵志與阿奎維拉畫廊的牽線人是喬斯·摩嘉比和他的兒子阿爾貝托（Alberto）”，而阿爾貝托·摩嘉比對于曾梵志贊賞有加，“他一年創作15張作品，曾梵志的市場不同于安迪#8226; 沃霍的市場，而更接近于培根的市場。” 另據消息人士透露，喬斯·摩嘉比曾經在2008年之前訪問過中國北京，并到訪過曾梵志的畫室，也和像岳敏君等其他的中國當代藝術家進行過接觸。

喬斯·摩嘉比與其子阿爾貝托·摩嘉比，無疑是當今全球藝術界中的響當當名字，他們常常被合稱為“摩嘉比家族”。喬斯·摩嘉比是一個出生于南美哥倫比亞（the Colombian-born）的著名藝術經紀人，現在他的事業主要在美國紐約，而他的兒子阿爾貝托在美國也被人們視為與拉里·高古軒（Larry Gagosian）齊名的兩大現當代藝術經紀人。據美國《時代》周刊2007年的有關報道，喬斯·摩嘉比與他的兒子阿爾貝托（Alberto）擁有600件安迪#8226; 沃霍的作品，而到了2008年相關數據增長到了800件。很多國外媒體認為摩嘉比家族是目前全球最重要的安迪#8226; 沃霍的收藏者，而這個收藏也讓摩嘉比家族進入了全球頂級收藏家的行列，甚至有人說“摩嘉比家族對于安迪#8226; 沃霍的市場具有絕對的權威”，是安迪#8226; 沃霍作品高價的“捍衛者”，但更多的材料證明摩嘉比家族的力量還不僅僅在如此。

事實是無論是喬斯·摩嘉比還是阿爾貝托，對于現當代藝術都有很多的涉獵。在美國波普藝術的領域，他們對于很多美國波普藝術的作品都有興趣。譬如說2004年紐約佳士得秋拍喬斯·摩嘉比就曾購買了一件亞歷山大·卡德爾（Alexander Calders）1970年創作的雕塑作品《無題》，價格是157.6萬美元，也可以看到他們對于立體藝術的興趣。

此外，2008年3月26號的《紐約時報》在一篇以紐約的經紀人和收藏家發現法國畫家菲利普·帕斯卡（Philippe Pasqua）為題，提到了喬斯·摩嘉比到訪該藝術家工作室，購買了一些藝術家的作品，并向藝術家許諾給與足夠的經濟支持令其走向國際性的舞臺。這或許也可以看到摩嘉比家族對于非美國的年輕當代藝術家的企圖心，或許這也是喬斯·摩嘉比中國之行的真正目的，而他對曾梵志的評價以及積極撮合曾梵志與阿奎維拉畫廊的合作，也或許說明了其對中國當代藝術核心資源的明確判斷和目標鎖定。

鄧傳馨出生于1961，現在是臺灣馨昌電子董事長，是亞洲當代藝術的重要收藏家。在拍出《面具系列1996 NO.6》的同場拍賣中，由他賣出的岳敏君《轟轟》拍出了以5，400多萬港幣成交，也創出了岳敏君個人作品的最高價。在兩年半之前，這件作品由鄧傳馨以不到500萬港元的價格買下。另外在之后的羅芙奧春拍中他送拍的趙無極作品《1.12.68（13.2.77）》以接近1，690萬元成交，也創造了當場拍賣最高價，2003年2月他在倫敦買進這幅畫也不過才16萬英鎊。如果曾梵志的那件作品確實他所買，那么在近兩個月中，他賣出岳敏君和趙無極兩張畫，買進曾梵志的作品，是不是要調整收藏方向呢？曾梵志2006年在上海舉辦個展的時候，鄧傳馨曾當場要求把展覽中的全部作品買斷。但是當時勞倫斯和曾梵志考慮到把作品賣給同一個買家對曾梵志作品得推廣不利，所以拒絕了鄧傳馨。事雖未成，由此也足見他對曾梵志作品的熱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