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切都在下沉,并且是在瞬間
以倒塌和破碎的形式
下沉——
連山,連石頭也不能不倒塌
不破碎
生,的確只帶來死
別無其它
8級地震。汶川上面的天空
也搖搖欲墜
還有什么能夠完好?
縣城消失,村莊消失,道路消失
到處都是血,都是
生命最后的滴答聲
抓不住的午后的黑暗
2
還有誰敢活下去?當大地
變得恐怖,將人蹂躪?
——活下去需要多么大的勇氣
克服多少次死亡!
幸存者們在走動,在呼喊
而援救者們,日夜兼程向這
充滿死亡的土地行進
用自己承受的危險
帶去生的希望
中華民族從不缺乏勇氣
同樣是血肉之軀的總理、總書記
都在不斷的余震中
踏上了那片土地!
3
雨在下。大地仍然在抖動
雨下在廢墟上
下在沒來得及立起
只在每個人心里的石碑上
——抓不住的雨,像抓不住的
逝去的那么多生命
讓心靈滴血:
那么多孩子,突然變成
學校花名冊上空虛的名字
再怎么點名,也無人應答
……我這時才醒悟:
即使是孩子們的哭喊
也多么動聽!
那么多進行搶救的鐵漢
嚎啕大哭,淚下如雨
4
我們一次次地活過來了
汶川、北川……也都將活過來
但我們已經經歷了
真實的噩夢
——連那兒的地貌都已經改變了
如果誰還不曾改變自己什么
不曾醒悟什么
他就糟蹋了他分享的空氣
5
與我們不同,時間
只有一個輪回的
永恒的聲音——
又一個春天必將到來
要求我們不僅為自己
也代替那些不幸死去的人活著
當大地安靜下來
當生活不再允許廢墟
我們
是一切事物的創造者和后繼者
2008.5.18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