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羚飛渡》是當代作家沈石溪的一篇絕美的散文。它通過描寫動物世界在面對人類殘忍的捕殺,在瀕臨絕境的生死關頭,為了挽救種群命運而群體協作奮爭的驚心動魄的場景,為讀者奉獻了一曲悲壯的生命贊歌,一曲博大的愛的贊歌。課文重點刻畫了鐮刀頭羊這一動物首領形象,尤其是對它在三次關鍵時刻的咩聲,作者從情態、動作、心理活動等多方面作了細致的描繪。咩聲凸顯了它臨危不亂、指揮若定、視死如歸的高大形象,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它高度的責任感、堅定的自信心、超人的膽略、卓越的領導藝術和英勇的獻身精神,蘊涵著深邃的思想和豐富的情感,引起讀者深刻的思考和強烈的震撼。
耐人尋味——無可奈何的“哀咩”
七八十只斑羚被逼到戛洛山的傷心崖后,它們發現自己陷入了進退維谷的絕境。進吧,六米寬的絕壁讓它們無可奈何;退吧,后面又有大批追殺的獵人、獵狗。一只老斑羚為了集體的利益,做出了勇敢的嘗試,奮力向六米寬的對面山崖跳去,結果墜落山谷。它的一聲“哀咩”,使所有的斑羚更加意識到情況的不妙,于是斑群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集中到了它們的首領——鐮刀頭羊的身上,殷切地期盼它“拿出使整個種群能免遭滅絕的好辦法來”。危難之際,方顯英雄本色。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在整個種群中占有舉足輕重地位的鐮刀頭羊從容出場。只見它“神態莊重地沿著懸崖巡視了一圈”。“神態莊重”,顯示了它在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胸有成竹、臨危不亂、從容鎮定的大將風度。“巡視了一圈”,表現出它豐富的經驗與非凡的機警。“神態莊重”地“巡視了一圈”,又凸顯出它作為種群最高領導者的高度的責任感與堅定的自信心。然而,當它察看了地形之后,卻“悲哀地咩了數聲”。這咩聲,是它作為種群首領,深感責任重大而又一籌莫展的嘆息與愧疚,是它在種群存亡關頭束手無策的自責與無奈,是動物種群對人類殘酷獵殺的強烈譴責與控訴!這咩聲,耐人尋味,發人深省!
動人心魄——力挽狂瀾的“吼咩”
事情到了連經驗老到的鐮刀頭羊都無可奈何的地步,于是“斑羚群又騷動起來”,氣氛再度緊張。這時,“一塵不染的天空突然出現一道彩虹”,彩虹如同一座“美麗的天橋”“一頭連著傷心崖,另一頭飛越山澗,連著對面那座山峰”。這彩虹,昭示著世界的美好。斑羚們“凝望著彩虹”,它們多么留戀這美好的世界啊!一頭黑色母斑羚“舉步向彩虹走去”“神情恍惚”“似乎已進入了某種幻覺狀態”。盡管人類的愚昧與殘酷令它惆悵、迷惘,但它始終沒有放棄求生的欲望,竟把天空中的彩虹當作了天橋。就在這“就要一腳踩進深淵”這千鈞一發的危急關頭,鐮刀頭羊突然“咩——咩”發出吼叫,仿佛晴空里的一聲驚雷,使這頭黑色母斑羚“如夢初醒,從懸崖邊緣退了回來”。這吼咩,挽救了母斑羚,也震懾了斑羚群。這吼咩,使整個斑羚群從迷惘中警醒,也給它們帶來了莫大的鼓舞和信心。這吼咩,驚天撼地,動人心魄!從這長長的吼聲里,我們仿佛清晰地看到:此時此刻,鐮刀頭羊是何等威嚴、何等的叱咤風云!這吼咩,凸顯了鐮刀頭羊臨危不亂、指揮若定的大將風范,表現了它作為種群首領的高度的責任感與堅定的自信心。
催人淚下——視死如歸的“輕咩”
“天空突然出現一道彩虹……就像突然間架起一座美麗的天橋”,心有靈犀的鐮刀頭羊茅塞頓開,天空中的彩虹使它大受啟發,它終于沒有辜負斑羚群的期望,想出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辦法:將斑羚群按年齡分成老幼兩撥,采用二次起跳,空中接力,以老送小,犧牲一半,挽救一半的方法來實現救亡。這是多么果敢、多么大膽的決策啊!鐮刀頭羊在種群的存亡關頭,做出如此令人類震驚的重大決策,表現出它卓越的領導藝術與超人的膽略。然而在分組中,卻再次出現了意想不到的難題:小斑羚那撥里數量多了!這就意味著還有斑羚要作出犧牲。而鐮刀頭羊自己此時“本來站在年輕斑羚那撥里”,論年齡,它不在老斑羚之列;講地位,它是斑羚群的首領,群龍豈能無首?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它都不該也不能去死。怎么辦?為了贏得這極其寶貴的時間,它決定——放棄自己!只見它的“眼光在兩撥斑羚間轉了幾個來回”,然后“悲愴地輕咩了一聲”“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老年斑羚那一撥去了。”“轉了幾個來回”說明它在權衡斑羚群生死的抉擇上考慮得精細慎重。“邁著沉重的步伐”說明它此時的心情是多么地沉痛!它是多么不甘死去啊!然而,為了整個種群的利益,它毅然“走到老斑羚那一撥去了”——選擇了死亡!其“悲愴的輕咩”,讓我們感到:它去得多么悲壯、多么無奈,又多么從容、多么安詳!這“悲愴的輕咩”,奏響了一曲悲壯的生命贊歌。它驚天地,泣鬼神,感人肺腑,催人淚下!這咩聲,凸現了鐮刀頭羊舍己為人、視死如歸的高大形象;這咩聲,是它對命運的抗爭,對人類愚昧與殘忍的最強烈的譴責與控訴。是它對人類良知的警示與呼喚。這咩聲,蘊涵了多么深邃的思想、多么豐富的感情!
總之,作者用“咩聲”為我們塑造了一個栩栩如生、極富人性美的動物首領形象。讀罷全文,不禁令人感慨萬千、拍案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