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出版如何走出去是一個很大的命題,這里我只結合香港三聯的工作實際談一些個人的想法。第一,我覺得走出去需要有一個很好的心態。這個心態就是一種融合的心態,甚至是一種融入的心態,包括在香港能站住腳都要有—個融入的心態,要把他們當做是我們,我們要有一顆赤子之心,要為香港的讀者服務,為世界的讀者服務,不管是出版社還是門市,都要有這樣一個為他們服務的心態。
今年我看奧運會口號的變化即從“開放的中國歡迎您”,到“新北京,新奧運”,最后落腳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給我啟發很大。我們需要這樣一個非常平和的、非常融合的心態,融入世界人類文化的創造當中去。這樣,走出去才能夠不亂分寸。
香港三聯作為淵源于內地,一九四九年后又長期以介紹中國內地社會和文化為主的一家文化機構,要真正融入香港社會也是要做出很多努力的。
在長期的努力中,有些事例蠻感人的,簡單講一個吧:在2003年SARS期間。陶大花園發病率非常高,我們正好在陶大花園有一間門市,雖然當時政府沒有要求封閉,但大多商家已關門停業,我們要不要繼續開業,公司也有意見分歧,大家知道經營上沒有利可圖,但是畢竟每天還有讀者會來,為了穩定那些居民的情緒,我們還是。直堅持到最后。后來香港政府要求全部封閉,我們才關掉。正如郝明義先生所說,要有一種社區文化的概念,要為社區服務,要有這樣一個東西,才能融進去,那塊土地才能生你。養你。
第二,走出去要尋找到一個合適的機緣。很多東西有必然性,但還不一定能讓其成為現實。要想讓這種東西成為現實還需要一種機遇。香港三聯1989年在溫哥華開了第一家書店,生意不錯,為什么會在此時此地開書店?原因是在香港回歸祖國的過渡時期,很多香港居民跑到溫哥華那個地方聚集居住。而現在溫哥華那家書店的生意變差了,原因當然很多,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香港人大部分回流,這是會直接影響到書店生意的。所以走出去不僅要趁大勢,還要找到具體機緣,這很重要。
第三點。走出去還是要有市場運作。要建立市場的秩序和規范,要通過市場運作走出去。長期以來,海峽兩岸都有機構大量地免費派送書刊報紙給海外各地,以圖宣傳中國文化,但效果不佳。我覺得免費派送其實對出版社:對培育海外市場真的沒有好處。我曾經跟有些單位談過,你給我一筆錢,我開發選題,做好一點,起點高一點,會大大好過你買我的書免費去送。免費派送會擾亂我們已開拓的市場,也會斷了長遠的生意。總之,還是要把市場做起來,用市場的規則運行。
另外,現在很多單位要走出去,積極參加或舉辦在海外的書展,書展結束后,大量的書滯留在那里,以極低的價格售出甚至免費送出去,這對那些剛剛“走出去”的單位很不利,正處在萌芽狀態的一些市場就會被扼殺掉。
第四,走出去需要許多部門的通力協作。走出去是一個非常宏大的工程,出版人當然應承擔很大的責任,但僅僅靠出版人的努力是不夠的。出版人應該有自知之明,在文化發展進程上我們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我們其實不是那個原始內容的創造者,我們只不過是整理者,而且我們還不是惟一的整理者,所以我們永遠要知道自己的角色定位。事實上,中國文化走出去需要作者,需要科研單位,需要教育部門,需要很多單位的協作,需要整個國家政策給予一個總的協調。我在第一次看到瑞典的寧茜麗寫的《漢字王國》那本書的時候,有許多感慨:這么好的一本書為什么出自瑞典作家之手,為什么不出自中國作家之手。中國的作者也要擔負起走出去的文化責任,甚至要有興趣。當然出版人有一個最主要的工作要做,就是當有一個好的內容的時候,要運用很專業的方式,用別人可以接受的方式編輯、包裝,這里面有很多用武之地,有很多工作可做。
第五,走出去要找到主攻的方向。走出去不能四面出擊,從國家的層面來講,應重點考慮一種、兩種、三種類型的東西,集中全力攻出去。從一個出版集團、一個出版單位來講,應考慮最能夠反映它的優長。而且最容易被別人接受,相對比較容易翻譯的東西,作為走出去的突破口。我覺得有了大的方向以后,這些細節的問題,這些具體的考慮,太重要了。比如日本是漫畫和動畫沖出去了,韓國是韓劇先進人我們中國的。我們是否可以找到某一種形式作為最強的東西先走出去,我們是不是能夠找到這種方式,這是需要仔細考慮的。
總之,我覺得走出去的路實在是很長,走出去是很艱難的一件事情,所以我愿意和大家一起做好長期努力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