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小說自產生以來,就呈現出暢銷和經典雙重氣質。國外經典動物小說,如美國人安娜·休厄爾的《黑美人》,意大利西頓的動物小說系列,美國杰克·倫敦的《野性的呼喚》,日本瓊鳩十的系列作品,一經出版就掀起了閱讀高潮,不僅成為那個時代的暢銷書,還成為經典名著,經久傳世。在我國,動物小說的發展更真實地說明了動物小說所具有的暢銷與經典的品質:上世紀80年代動物小說初現端倪,文壇就舉辦了相關的研討會。沈石溪一度因為其動物小說的熱銷而被江蘇少兒出版社買斷。2004年《狼圖騰》再度掀起“動物小說熱”,不僅國內持續熱銷,還遠銷歐美多個國家。這些現象進一步說明,動物小說是容易掀起暢銷熱潮、引人癡迷其中的類型。同時,優秀的動物小說在喧囂之后往往會沉淀為一種經典,收藏在世界文學的書架上。
動物小說易成經典
動物小說持久彌香,不僅是成年讀者的精神盛宴,也是孩子們癡迷的一類小說。因此我們也可以看到,與成人文學相比,動物小說在兒童文學中的獨特地位更為明顯,如金曾豪說:“動物小說先天具有知識性、趣味性和傳奇性,具有獨特、野性、神秘的美質,很能滿足少年讀者的閱讀期待。”著名作家梁泊、金曾豪、朱新望、沈石溪、李子玉、黑鶴等都以動物小說在兒童文學界享有盛譽。
動物小說既暢銷又經典,滿足了不同年齡段的讀者需要,不僅因為它有很強的故事性、傳奇性、趣味性,更主要的是它的特殊性,即創作對經驗的強依賴性和由此產生的稀缺性。無論是國外的杰克·倫敦、西頓,還是國內的沈石溪、姜戎、李克威,他們的寫作無不建立在長年野外觀察和經驗積累的基礎上,十幾年的野外經驗往往讓作家們對動物有獨特“發現”,“沉入動物角色的內心世界”(沈石溪《漫議動物小說》),在寫作中自然傳達出一組新鮮而真實的動物語言和生命信息。越接近自然生態的真實,越體現出動物小說的價值。因此,每一部動物小說都是珍貴的,難得的,有其獨立存在的價值,優秀的動物小說不僅凝聚了作家的心血,還為研究人類文明與自然法則的關系提供了珍貴的材料。
動物小說的寫作瓶頸
由于作家個人的觀察經驗有限,與科學研究相比,他們關注的領域更顯得集中并相對狹窄,因此,動物小說對經驗的強依賴性也越來越顯示出其約束力。
首先,內容風格趨同。以中國動物小說創作為例,動物小說的主題、結構、主要角色日益趨同。不是停留在“動物傳記”式的寫作方式,就是以動物為契機“人類反省”式的深刻主題,而主要角色不是圍繞著獅子、老虎、熊,就是狼、狐、馬、鹿等。2004年《狼圖騰》之后,以狼、虎、狐等為主角的動物小說更是扎堆出現,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實際上暴露了此類小說創作的貧乏和單調。
其次,優秀作品的稀缺。回顧世界文學和中國文學史,我們可以肯定,每一部動物小說的出現都是值得珍惜的,因為它來之不易,每一部都需要作家投入足夠的精力、耐心和時間,還要承受荒野的孤獨和叢林深處的危險。動物小說產量少而精,正在于此。姜戎創作的《狼圖騰》是以他11年草原生活見聞為基礎的,無怪乎他說:“我的小說不是寫出來的,也不是編出來的。它是我拿命換來的一個故事,從我的心里慢慢萌芽。帶著我的血肉、感情和思考生長出來的。”沈石溪的動物小說系列也是他在云南邊疆生活了18年的苦心積累。
面對以上問題,隨之而來的擔憂就是,以后的創作怎么辦?這個時代能提供的與野生動物長期“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越來越少,我們與自然的距離愈發疏遠,老作家的經驗“到此為止”,新作家該如何寫作這種強烈依賴經驗的動物小說呢?缺少相關的經驗和積累后的動物小說應該在那個方向尋找突破呢?這就遇到了動物小說的寫作瓶頸問題。事實上,這應該是一個作家、出版人和讀者共同思考的問題。完全依靠草原或者叢林的生活經驗,其實是一種“等”的姿態,把動物小說創作置身于一個被動角色上。對于這個時代,它意味著,孕育一部動物小說需要更長的時間。
然而,我們也發現,與過去相比,我們這個時代擁有以往不可比擬的優越性。信息的多樣和便捷為打破傳統的創作方式提供了一種可能。無需真實地置身野外,我們也能夠通過各種渠道信息了解野外的世界。當然,這只是鼓勵在沒有相關條件的情況下,對動物小說有興趣的作家可以通過網絡、媒體、電視等獲得相關信息。但,這不是捷徑,相反,它更需要作家信息處理能力、創造力和語言能力。另外,我們已擅長以某個動物為主角,通過它展現一類群體的生存狀態創作。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借鑒動物影視作品,按照主題的方式,展現整個動物世界中關于愛、關于技巧、關于力量的一道風景呢?讓作者、讀者、出版者一起思考,一起努力,創造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動物經典小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