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樓里的魚（外一首）

他們往西拼命地游，扭動頭顱

惦記著當晚的另一群魚

屋子里，黑暗中，有些琴弦模樣的光線

顫顫微微地在飄動

無情的舌頭，追逼著領地

恐懼，比這時的愛情要高貴得多

他們哭了，很傷心地擺弄著海嘯

鳥兒橫穿喧嘯的走廊，天空冷冷淡淡

越發黑暗，這群魚靜靜地聆聽著

涂了潤滑油的群星不知藏入哪個角落

就是這個時候地球仍在不停地往東旋轉

就是這個時候大樓里注滿了圣戰的喜悅

除了夜縫里那輕輕的風

大樓坐東朝西，它的旁邊冷冷地棲息著一條

大道，通向哪里，哪里是太陽的祖先

我們以最純樸的語言打磨著厚實的季節

那些被死寂的森林教誨得漸漸遲鈍的松石

在生機勃勃的岸邊，感受著

翡翠般的綠海，舞蹈的魚群

新鮮的水流向潮濕的大樓里補充魚群的生機

蔚然的燈火之外

那條線像是霧里未被密封的山巒

顯示著天空被折疊后的寧靜

我們打坐在大樓里的一側

想著那群魚以及那群魚的世界

寺廟里的鐘聲艱難地傳入耳旁，像是木魚的纏綿

他們繼續往西拼命地游，轉動身子

柔軟的身子，往西勇敢地靠近

在最黑暗與最明亮的屋頂之下

并不清晰的那淺淺的波浪

仍然鼓動著鳥鳴，雖然大道外面

黎明已在飽滿的大道前，雖然月亮已經遁去

關于靈魂的一個黑洞

這幢大樓已經封頂，每扇窗子都有個黑洞

黑洞里藏著各式各樣的靈魂

有的藏在墻上有的躲在天花板上

有的歡樂有的苦惱 他們揣著各自的心事

從各自的窗口散發一些味道

好聞不好吃 也可能因為天色的轉變

街上沒有什么行人

他們仍然可以在黑夜的窗前

裝扮自己，深入路燈里

察看一些行人的臉色

并且潛伏下來，隨著風的起落

漸漸吹走他人的姓氏和姓別

他們洋洋得意踱著方步

他們的方式真讓人著迷

因此我決定從明天開始離開此地

到山里蓋一座小屋

像在自己房內散步一樣 隨心所欲

作者簡介

斯平，全名錢斯平。1960年出生，江蘇南通人。福建省作協會員。20世紀80年代初開始發表詩歌，有詩集出版。現在三明市藥品檢驗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