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雨（外一首）

從今夜開始 在連翩的浮想中 我不再

細數青蛙 水田和穿過竹林的南風

我橫臥幻聽的黑匣中 側耳星光下的北方

想念那座古都 它望不盡的墻影和干燥

我軀體中的夙愿和鑲嵌在靈魂中的快感

不再是春夜溪谷中 飛回閩南山林的黑羽

而是那凌空振翼 一吻如火的驕陽

然后墜穿云層 跟隨南風次第降落的雨

這是否注定了 今生無法離開南方太久

皮膚和骨胳 揉捏模制成了左手的紫砂壺

是另一種性別的秉賦 在潛意識里行止

古都的建筑和落日 為我鑒證南方的雨

它縱容我的才情和遐思 又囚禁雄心夢想

象萬年青般生長 卻無法立足 起身遠游

在重檐上 在由遠而近 由近而遠的步點里

一夜夜安然睡去 又一次次悵然醒來

雨 刷

在前往竹岐的公務旅行中

有一段路我們在北岸傍江溯流西進

初冬平靜的陽光下江水緩緩流淌

我們側身在各自的車窗談論南岸建筑

有一陣我們說的是一座新粉刷的寺院

然后是高壓輸電塔架與砂石場

一只“卜卜卜”下行的機帆船過后

江面又歸于洪水、枯水期間的平靜

午飯之前我們雜亂地走訪幾座村莊

近乎迷路了 渡口才讓我們透一口氣

似乎每個村口都有的白蘆花 在這也有

古榕下的小飯莊 榕蔭使正午更漫長

我一一品嘗了幾種山貨與鮮烹的河鮮

我是城里來人 理所當然地舉箸褒賞

完成了類似過赤道的儀式 象是載沙船

三十六里水路到渡口 長長拉響汽笛

我們還要象貨物一樣被搬卸拉走

增添了一些記憶 輸電塔架下的羊群

難逃時俗流風的赭紅廟門 象加速時

被急速吐出的黑煙 象古榕上的貓

走過之后 轉身就回來。在順流相傍

的回程里 各自車窗旁我們的話少了

篇章謹嚴地構思公務報告 象小雨中

打開的雨刷 兼顧了漸濃的暮色

作者簡介

潘隹，男，1967年報1月生于福州倉山，籍貫福建省南安縣，現在中共福州市委辦公廳工作。1985年開始文學創作，1993年開始在《福建文學》《散文天地》等報刊發表詩歌、散文、小說、雜文若干。主編民間詩刊《擺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