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潑向我（外二首）

大霧潑向我，乳白的汁液粘附我一身

天空是一只巨大的奶牛，我在它的腹部下行走

潮濕、微甜。腳下的草那么鮮嫩

這是春天，我有必要提醒自己警惕

因為我想在草地上翻滾，撒野

然后把那只埋頭啃草的奶牛牽回家

此時，大霧仍像個守口如瓶的人

拒絕透露著什么。我則隱藏著羞赦

試圖在這清晨，撬開酒瓶澆滅在體內(nèi)綻放的

花骨朵。其實我只是想想而已

在打消這念頭后。大霧也逐漸散去

但它還像那個委瑣的竊犯

若隱若現(xiàn)地尾隨我穿過幾個街道和巷口

企圖偷去一些有利告發(fā)我的罪狀

我有太多的憂郁

我有太多的憂郁，它像花粉一樣

被飛蟲帶到更遠(yuǎn)的地方。我無心感染你們

親愛的人們，我更多時候想讓自己輕松

想變成一朵手帕，一杯安靜的石頭

或是一枚開心的雞蛋叫著媽媽

我還想和郊游的小朋友手牽著手

乖乖聽漂亮阿姨的話，來到小溪邊

就變成魚兒，抱著軟軟的水草

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我不能

因為我內(nèi)心有太多的廢墟和雜草

等我將自己變成園丁，收拾出一塊空地

在那里建好草屋，種上一畝的玫瑰

曬好一倉可以和麻雀足以溫飽的谷子

我會像那個騎著破自行車的郵差

帶著心愛的姑娘，躲在草垛里停留一下

還不會忘記給你們送去親人們的消息

不被輕易說出的話

它藏在種子內(nèi)部，一張嘴就發(fā)芽了

我聽到水一樣的骨骼在伸展

吐出幾個葉片時，根須已盤據(jù)腳踝

枝條從鼻、耳朵甚至眼眸里伸出

雨水澆過的枝干開始滋長耳朵

和一些菌類植物，少女一臉驚異

竹籃里的蘑菇和野花竊竊私語

她輕輕的將耳朵摘走，我流下汁液

她像百合花一路笑著跑遠(yuǎn)了

我想對她說的話，被卸去翅膀

無法從唇隙間飛出。它曾棲居在

一個柔軟的巢里，黑羽紅嘴

一雙利爪抓住我流著溪水的軀體

我呼吸急促，語無倫次卻辭不達(dá)意

作者簡介

顏非：原名顏三友，1972年11月生于泉州永春。有作品發(fā)表于《詩刊》《詩歌月刊》《福建文學(xué)》等刊物。出版詩集《水鄉(xiāng)的天空》（與人合集）。作品入選《2004年中國詩歌精選》《2005中國年度詩歌》等選本。曾獲《詩歌月刊》第三屆詩探索優(yōu)秀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