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夢想的人,是永遠不會老的,為夢想努力奮斗的人,永遠是最可愛的。
本姑娘名叫蘇欣欣,芳齡16,如今在仁新中學讀初三,長得一般但至少五官端正,成績一般但至少還有上升空間,人緣也一般但至少不會惹麻煩,有些小快樂也有些小憂傷,一切都剛剛好。
早上6點半我就得告別美夢,氣喘吁吁地跑到學校,所以早餐也只能偷偷藏在書包里。埋下頭,咬一口煎餅,那誘人的香氣就能勾得全班同學不由自主地狠狠咽下口水,再沒心思早讀了。這種情景就跟以前住在宿舍里,只要一個同學偷偷泡了包方便面,就能把舍友的瞌睡蟲全部趕跑一樣。
正當我把書立起來,躲在書后,準備再咬一口煎餅時,前排的董飛飛突然一回頭。我和她是死黨,料定她不會出賣我的,只是她那美麗迷人的秀發(fā)瞬時間把我的語文書給撂倒了。我的天啊,要是這時老班雙手叉著腰,往教室門口穩(wěn)穩(wěn)地一站,我就玩完了。
我顧不上嘴角一片油乎乎,怒不可遏地盯著董飛飛。她卻像沒事人一樣說:“蘇蘇,你相信男女同學之間有純潔的友誼嗎?”我的天啊,董飛飛大概是又讀了什么青春小說,這孩子,沒事不發(fā)發(fā)呆,休息休息疲憊的大腦,瞎想啥呢。
“當然有啊!”說完趕緊低下頭,真是一刻也舍不得誘人的煎餅。
“我不相信。”
“聽著,董飛飛,”我又起了壞念頭,準備“忽悠”一下她的瞬間思維能力。“有句話知道嗎,對于我們這些平凡的人來說,不管你相信什么,你都會死。但如果你什么都不相信的話,對于活著的人來說,你已經(jīng)死了……”
趁著可憐的董飛飛還在冥思苦想這個“繞口令”時,我趕緊咬下最后一口煎餅,開始準備我的早讀。突然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在我耳畔響起:“蘇欣欣,今天是星期幾,是語文早讀還是英語早讀?你這么喜歡語文,為什么我聽韓老師說,每次考試你的古詩詞默寫都拿不到滿分呢?”
周圍哄堂大笑,我也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吐了吐還留有煎餅渣的舌頭,無奈地從書包里掏出英語書來。
以為這又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誰知午休的時候,老班領進來一個男生。我剛準備托著下巴,睜大慧眼,好好研究一下他的外貌,老班發(fā)話了:“同學們,今天我給你們介紹一個新同學。大家歡迎,郝星星。”教室里一陣沸騰,估計大家都要把午飯給噴出來了,這可比我早上的小洋相壯觀許多了,想到這兒,不由得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郝星星,這名字好有趣。呵呵,難不成你前世是一只壞猩猩,如今要改邪歸正,做個好猩猩嗎?
不過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郝星星,我看你就坐到蘇欣欣旁邊吧。就是那個第3組,第3排,穿藍衣服的女生。郝星星,蘇欣欣,你們以后要互幫互助,共同進步……”打住打住,我以前沒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妥,欣欣向榮,多好的寓意啊,可如今跟郝星星放在一起怎么就這么別扭呢,儼然是一對“大猩猩”。
原本與我同甘共苦的親愛的同窗們,這時候都毫不留情面,個個笑得前俯后仰,有的甚至跺起了腳。
“你好,蘇欣欣,猩猩妹。”郝星星放下書包,笑瞇瞇地看著我。真是懷疑他的腦袋是否缺根筋,你以為好猩猩就不是猩猩了嗎?
自打這事兒之后,我和郝星星就名震江湖了。整個年級,乃至整個學校都知道初三(5)班有對“大猩猩”組合。無論做早操還是晨會,我倆都會頻頻引人側目,而每次郝星星發(fā)現(xiàn)有人看他,總會指著站在他旁邊的我,很是“義氣”地說:“這個就是蘇欣欣,猩猩妹。”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我也只能用名言自我安慰了。
郝星星皮膚黑黑的,個子高高的,一笑起來,兩只眼睛就都逃跑了,有一種吸引人的邪氣。他的父母常年在國外,他只能和年邁的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郝星星學習吉他已有4年,幾個和弦交織在一起,就能讓你沉醉其中。他曾組建過一支由3名成員組成的小樂隊,雖然只維持了短短一周就宣告解散……你可能要問我怎么知道這么多,請放心,我不是查戶口的,只是比較八卦而已。
一天自習課,我正百無聊賴地哼唱著許飛的《那年夏天》,向一道數(shù)學難題發(fā)起猛烈攻擊。剛有點眉目的時候,郝星星非常不知趣地捅了捅我的胳膊肘,又把我的思緒攪亂了。我舞動著手臂,假裝準備Give him some colour to see see給他點顏色看看。
“蘇蘇,你也喜歡許飛啊。”
“對啊對啊。我還喜歡陳楚生呢。他們的吉他都彈得特棒。”
“我也是呢。說到吉他……”就這樣,我們很快把對方的“背景”摸得一清二楚了。竊竊私語整整一節(jié)自習課,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才發(fā)現(xiàn)題目依舊孤零零地躺在試卷上。唉,只好回家繼續(xù)奮戰(zhàn)了。
我們這些孩子為了自己的將來死死抱住升學這根“稻草”,雖然單調(diào)乏味,但熱愛生活的人還是總能找出樂子的,我們除了不停地給周圍的好伙伴起可愛的雅號之外,還偷偷把目標轉向了老師那里。
物理老師很是有趣,總是把5牛頓的“5”念得萬分痛苦,非要上牙緊緊咬著下嘴唇,這個音才能發(fā)出來似的。所以他的外號自然就叫“5牛頓”了。與他的有趣相比,物理課就顯得相當無聊。
班上除了老師的聲音,就是一片寂靜。你可千萬不要以為是我們聽得專心,其實大家的思緒早已飄到九霄云外去了。特別是郝星星同學,每次物理課總是睡大覺,一邊睡覺一邊流口水。老師曾義憤填膺地指著他的鼻尖說:“郝星星,為什么你只在物理課睡覺?”
我在下面咬著筆桿,覺得這句話匪夷所思。老師的意思應該是,在所有科目中,郝星星只在物理課上睡覺。可怎么聽起來都像是要說:郝星星,你也太不公平了,你怎么只在物理課上睡覺呢,怎么不在其他課上睡覺呢?感覺似乎是在攛掇郝星星在所有老師的課上都睡覺似的。
在這無法透氣的初三生活里,一點點的快樂都顯得彌足珍貴,一點點的快樂都被我們放大許多倍,就連某個同學換了一個新發(fā)型都能讓我們津津樂道很久。
魯迅先生說,時間是海綿。而我卻覺得,快樂也是海綿,不管學習多么辛苦,擠擠總會有的。
好不容易挨到一個不用補課的星期日,下午我和郝星星約好一起去動物園,其實也是為了完成生物老師布置的一份小組觀察報告。
起先我心里一千一萬個不情愿,這么珍貴的下午當然是應該用來好好補個覺,應該在美妙的夢境里度過才是。不過,郝星星還是挺會自嘲的:“為什么老師還要求我們?nèi)游飯@呢?我自己不就是猩猩嗎,我自己回家照照鏡子就可以完成這篇報告了,為什么還要花門票錢呢?”
我也只能意味深長地拍拍郝星星的背。
忙活了一個下午,郝星星還特地為我和動物園里的黑猩猩一連拍了15張隔著鐵欄的合影,這還不算,居然還要求我跟它們擺同一個Pose,才肯罷休。
回家的路上,我的自行車和累得筋疲力盡的我一樣“奄奄一息”,郝星星便很紳士地決定載我回去。別看我平常大大咧咧,這時候卻很害羞地說:“這是我第一次坐男孩子的自行車。”
“我也是第一次載女生呢。”郝星星的臉頰也泛起了紅暈。
大概是因為天氣炎熱,路上行人甚少,郝星星就這樣載著內(nèi)心慌慌的我,越騎越快。我情不自禁地張開了手臂,大聲叫喊著:“我好像能飛了,郝星星,我可以飛了!郝星星,我終于可以像風一樣自由了!”
風讓我的眼眶流出了淚,也許是想起了有些困頓、有些掙扎、有些單調(diào)的高中生活。教室,食堂,老師辦公室,試卷,分數(shù),家長……
“郝星星,這種每周都有很多試卷的生活,還要過多久?”
“蘇蘇,我也不知道。如果我們更加努力的話,如果順利的話,也許只有4年。但如果命運想要考驗我們,那么或許還會有更長時間。”郝星星有些哽咽了,“蘇蘇,不管怎樣,我們都得加油,我們必須小心忍耐。這種苦悶的生活是我們的大學,我們一定要學著從這所大學畢業(yè)。夢想,未來,面包,最后都會有的。”
“真的嗎?”
“當然啦,蘇蘇。其實,就算在壓抑沉悶的初三生活里,我們最愛的自由都沒有離開。只要是在心里的,別人就無法奪走。”
我在后座上擦著淚,笑得有些肆無忌憚。沒想到看上去“玩世不恭”的郝星星居然有這么一顆堅強的心。我有些感動了,遙望著遠在天涯的落日,憧憬著未來的生活。光是想想,就已經(jīng)覺得內(nèi)心滿滿的,已經(jīng)能讓我傻呵呵地開心很久。
雖然前方依然是試卷叢生,但我、郝星星、董飛飛都會昂首向著夢想邁進。
悄悄告訴你我們的夢想,別讓別人知道哦。蘇欣欣的夢想是將來能夠自己掙錢,游遍中國,游遍世界。郝星星的夢想是將來組個真正的樂隊,他說他要復興中國搖滾。而董飛飛的夢想則比較難以實現(xiàn)了——永葆青春,永遠16歲。
且不說這些夢想最終是否能變成現(xiàn)實,但至少,有夢想的人,是永遠不會老的,為夢想努力奮斗的人,永遠是最可愛的。
加油,好孩子。
加油,我們的青春。
編輯★小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