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寂寞的木棉花

我愛我不能說

恰如你屋后的木棉花

悄悄地開

默默地落

—— 題記

二00四年，我擠上了一輛開往春天的火車，來到了南國的一個村莊。在這里，我進了一家整染廠打工。雖說每天十二個鐘兩班倒的工作異常辛苦，但近兩千元的月薪，卻是十分誘人的。因此，我咬牙度過了起初的一段不適應期，最終堅持了下來。

平生第一次出遠門來打工，常常在下班后，我喜歡將疲倦的身體，倚在走廊的欄桿上，然后仰望南方陌生的天空，默默地思索，靜靜地發呆。

我的樣子引起同宿舍一位工友的注意，她便主動走到我身旁，笑容可掬地同我搭話，關切地問我是不是剛出來打工有些不習慣，有些想家了。

這位工友名叫阿蓮，和我年紀相仿，是廣東梅州客家人。對于阿蓮的熱情友善，我心存感激，不久我們就成了一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好姐妹。

與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我不同的是，阿蓮的男朋友阿成也在廠里打工，而且還是針織車間的一名值班長，月薪有四千塊。就在我和阿蓮成為好友后，阿蓮就即時將阿成介紹給我認識了。阿成是廣東清遠人，生得高高大大，皮膚白皙，一眼看上去就是活脫脫的靚仔一個。這讓我一直以來，都認為廣東男人是又瘦又黑的觀點，瞬間改變了。

阿成熱情大方，特地請我吃了一次宵夜，還說阿蓮脾氣不好，要我以后多包容她。我望著阿蓮說：“阿蓮，你真幸福，有這么好的男朋友疼你。”阿蓮聽后連連說：“一般般啦！”但我知道，她的心底一定是甜滋滋的。

雖說阿蓮和阿成下班后總在一起，但阿蓮始終沒有忘了我。如果是逛街或者吃宵夜，阿蓮總要叫上我，阿成也在一旁熱情相邀，讓我雖不好意思卻又無法拒絕。久而久之，我就跟他們“兩公婆”打成了一片，彼此間都不再有所顧忌，主要是指我不再怕影響他們拍拖了。

同阿蓮阿成相處的時間長了，對他們的脾氣性格也慢慢一清二楚了。表面上看起來，阿蓮是很溫柔善良的，但她時不時喜歡跟阿成使性子，可每次阿成總是笑笑，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阿蓮的無理取鬧。有次阿蓮要喝冰茶，阿成買來后說，你牙疼應該少喝凍水，你偏不聽。阿蓮就突然火了，將茶扔在地上，氣沖沖地快步走向了前面。弄得阿成很尷尬，望著我苦笑一番。如果換作第二個男人，一定會很生氣的，可阿成不是，他依舊一如既往地包容疼愛著阿蓮。如果每月碰上“不舒服”的日子，阿成都要逼著阿蓮盡量請假休息，而且還在下班后，主動過來拿阿蓮的臟衣服回宿舍去洗。

這些生活中的細節，突然讓我對阿成另眼相看起來。有次聊天，我對阿蓮說：“你往后應該少跟阿成發脾氣才對，像他這么帥又這么有耐心的男人，世上能有多少呢？你還不好好珍惜。”阿蓮聽了我的話說：“是呵，我就是太愛他太愛他，有時都不知道怎么表現好了。你不知道，我有乙肝小三陽，可阿成卻沒有因此嫌棄過我，還發誓要好好照顧守護我一生呢！”

聽著阿蓮的敘述，我的心不由一怔，也從這一刻起，我控制不住自己暗暗喜歡上了阿成。我知道，自己絕對不應該滋生這份情愫，可我喜歡阿成，真的不是因為他帥，而是他身上體現出來的，那份閃光的人格魅力。阿成在知道阿蓮是一位乙肝小三陽患者后，卻依然深愛著她，僅憑這一點，我就被阿成深深打動并吸引。

這以后，我和阿蓮阿成在一起時，我總是不斷地偷偷打量阿成，他的一舉一動，他的每一個神態，都讓我著迷。很多時候，我幻想著能夠變成阿蓮，然后就可以真真切切地靠近他，被他親吻，被他擁抱。當回過神來明白自己是在臆想時，不知為什么，心底就會涌起惆悵和痛苦。以至于，無數個夜里，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只因為暗戀著阿成不能自拔，一任淚水沾濕了枕巾。

更讓自己痛苦的是，表面上我還得在阿蓮阿成面前裝作若無其事。尤其是阿蓮，倘若被她有所察覺，我們之間的好姐妹情誼將何以堪？愛情是高度自私、絕對排他的，這一點誰都不否認。

光陰荏苒，轉眼到了二00六年春，阿成和阿蓮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打算結婚了。作為阿蓮的好姐妹，我欣然答應到清遠阿成家參加他們的婚禮，去給阿蓮當伴娘。如果不是自己暗戀著阿成，我想我的這趟清遠之行，應該是非常快樂的。可是沒人知道，我愛的人不屬于我，也不應該屬于我，我明明知道沒有結果，卻還是執著地喜歡阿成，這是我一個人的秘密，也注定是我一個人的痛苦。

就在清遠，在阿成阿蓮喜慶熱鬧的婚宴上，賓客們品嘗著一對新人的喜酒時，我卻將一杯暗戀的苦酒灌進自己的口中。我失落，我無奈，我痛哭流涕，還得躲在沒人注意的角落。

忽然間，我抬頭看見了阿成家屋后面的一株木棉，稀稀疏疏的木棉花已近凋落。多漂亮的木棉花啊！她們一定絢爛多姿地在枝頭綻放過，可是因為在屋后，也許從來都沒有被人欣賞過。

而我對阿成的愛，不正像這屋后的木棉花嗎？兩年來，我的情感就像嬌艷芬芳的木棉花，可只能偷偷地藏在屋后開放，不能讓阿成，更不能教阿蓮看見。雖然寂寞，雖然痛苦，但我從來沒有感到齷齪，感到悲哀。阿成是值得我暗戀的，這兩年我不后悔，可我畢竟要走出這段歲月，告別這份戀情。恰如木棉花開了要謝，我的愛也該是謝幕的時候了。阿成，阿蓮，我會永遠祝福你們的！

責 編：鄢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