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白楊樹

孩時的記憶幾乎是永恒的。

記得小時候，我家門前有一排白楊樹，高大挺拔，枝繁葉茂，充滿著無限的生機。二月春暖，萬物復蘇，白楊的枝頭，也都掛滿了毛茸茸的楊絮兒。遠遠望去，微風中，像無數條毛蟲在蠕動，密密麻麻。這種毛蟲，不僅向人們傳遞了春的信息，在我們那兒，還有另一種用途，那就是炒來吃。人們常說，吃了楊絮菜，春天來得快。

楊毛蟲長大后，就變成了淡綠色，它柔軟的身姿在微風中搖曳，遠看去，似一片綠色的煙霧，那渾身的茸毛，經風一吹，便灑落在地，隨風滾動，像滾滾球，一會兒便成了大大的一團，人走在上面，軟綿綿的，像走在地毯上。我們踏過去，追啦鬧啦，不一會兒，身上粘滿了白色的楊茸毛。

春天的楊樹枝，嫩生生，綠油油，軟得像一條人們手搓的麻繩。孩子們貪玩，經常從樹上攀下楊樹的枝條來，把皮扭動，露出個缺口，再把枝心木質棍抽掉，就剩下一根完好的管狀粗皮，再用小刀把兩頭切齊整，這便成了一個孩子們喜歡吹的楊皮哨。用嘴一吹，便發出了“嘀嘀噠噠”的響聲，這聲音十分好聽，在山谷間吹，其聲很有穿透力，能傳到很遠很遠。我們把這種樂器叫“嗚嗚”，這是男孩子的得意之作。要是幾個人同時吹，由于管皮粗細不同，發出的聲音也高低各異，就是一曲管樂合奏，聽得人心曠神怡。

夏末秋初，楊樹的枝條雖變粗變老，但不失他原有的柔韌。大人們就從樹上把它砍下來，用它編筐編簍。孩子幫大人摘去枝條上的葉片，然后就坐在旁邊看他們編。那柔軟的枝條在他們手里，上下飛舞，左右旋轉，十分聽話，不一會兒，一個筐子就編成了。人們就用它擔糞、裝草、裝東西，楊條筐可是農家少不了的東西。

晚秋時節，楊樹的葉子黃了，干枯了，經風一吹，“嘩啦啦”全都掉下來。這時候，人們就扯著麻袋，抱著摟柴耙，到處搶著裝楊樹葉，弄到家里當柴燒。這種活兒，大人孩子們都能干。溝邊上，道路旁，有孩子們的打鬧，夾雜著大人們的說笑聲，儼然是一片秋收的景象，緊張而又熱鬧。

一轉眼三十多年過去了，不知我家門前的那排白楊樹是否還健在；不知家鄉的白楊樹是否還有原來的那么多；孩子們是否還在吹楊皮哨兒；大人們是否還仍在編筐，我思念家鄉的白楊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