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遇

(一)

在去A酒吧之前，我倆吃過夜宵。

夜宵是我請斯斯。在得知了她所乘坐的飛機(jī)到成都時的時刻后，我?guī)退ê昧速e館，并預(yù)定了一桌夜宵。

斯斯是我最鐵的大學(xué)同學(xué)。以一種不是很別出心裁的眼光來看，她是漂亮的，1米72的個子，琴棋書畫樣樣能，我猜她前生一定是個才貌雙全的奇女子。不出意外地，這樣的女孩有不少的追求者。有同班的、也有同級的，有學(xué)哥、也有學(xué)弟，他們都是優(yōu)秀的，帥氣的，有的每天送來一只花，花卻被她隨意丟掉，有個人每天寫來一封情書，她卻當(dāng)眾把情書讀出來。她不會在校園里談戀愛的。她說，她喜歡成熟型的男的。這是她在被窩里偷偷告訴我的。

畢業(yè)后，她去上海的一家公司做了一名秘書。半年后，我收到她的結(jié)婚請貼。新郎是她公司的一位副總。“奔四”了，當(dāng)然，這指的是新郎的年齡。這，我不感到驚訝。

仔細(xì)看著坐在我對面的斯斯，5年多不見，她似乎沒變，依然那么嫵媚動人。吃了幾口菜后，她掏出手機(jī)，給她老公打了個電話。兩人卿卿我我的聊了好一會。

“兩口子很恩愛嘛!”我對斯斯說。

“哎。”斯斯突然轉(zhuǎn)變了表情，幽憂的嘆了口氣。

“怎么了?”以我倆的關(guān)系，我想我問這個問題不是很冒昧。

“不在一起，我們的確要打很多電話，但是打電話似乎就是我們的生活的主題。他經(jīng)常出差，即使在家我們也很少談心。我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個月的業(yè)績’和‘下個月的銷售目標(biāo)’。真的很沒意思。打打電話，還不是為了‘查崗’。”

今天親耳聽她這么一說，我才知道嫁做貴人婦的斯斯原來是不快樂的。我陡然生出好想保護(hù)她的想法，甚至打算以娘家人的身份去“修理”她老公。

“既然這樣，那就在成都多住段時間，由我陪你玩。你不知道，這幾年成都變化大著呢。”

“我這次回來就是找你玩的。”斯斯說。過了會，她問我常去哪家酒吧。我很慚愧的告訴她，我從沒去過酒吧。她很大度地說，沒關(guān)系，并邀我今晚就去。我推說，太晚了該回家睡覺了。她哈哈大笑說，上飛機(jī)前兩小時她才起床，這時正是亢奮的時候。無奈，我只好陪她去，在出租車司機(jī)的推薦下，我們來到A酒吧。

(二)

我開始打量起這里，這里有非靡靡的音樂，慢吞吞的腳步，懶洋洋的表情，熱辣辣的眼波，行為大膽又仿佛在尋求呵護(hù)

一身休閑裝、40歲左右的男士晃動著半杯葡萄酒從容地來到我們桌前。“我可以坐坐嗎?”他的眼光雖然把我和斯斯都掃了一便，以示征求我倆的意見。然而，我是知趣的，明白他最終的目的是想得到斯斯的同意。我看看斯斯，她說可以。我也說可以，站起來讓出位置。明白我的任務(wù)完成，然后走出酒吧回家。

出來后，我用短信告訴她，不要在夜里迷了路。她的回答是，“只有夜間才可以沒有現(xiàn)實的打攪，情節(jié)才會順利成章的出現(xiàn)。”

(三)

第二天是周五，我上班。下午給她電話，她還在睡覺，說話的聲音如在夢囈。本想“提審”一番的，我這時也沒了興趣、有誰會對一個正在說夢話的人談話呢?我說，晚上一起吃飯她說有請了。我不便多問，就說，明天中午一定一起吃飯。

周六中午，我如約來到餐館。走進(jìn)大廳卻不見斯斯。于是給她電話，她說她已到，在銀杏廳包間。我暗暗罵了句，這丫頭片子真會糟蹋錢。推開包間門，里面除了斯斯還有一個男人。仔細(xì)一看，不正是前晚酒吧里要座位的那位嗎?

成都的春天很短，有人說它是冬的尾巴，也有人說它是夏的觸角。這兩種說法都有道理。總之，成都的春天就是那么短暫，讓人措手不及。

(四)

落座后，我感覺很不舒服，像是被這突然變化的天氣熱著了，中暑了，又像是吃下了一碗餿稀飯。斯斯笑逐言開的把我和那個男人分別做了介紹這時我知道了他姓曹。斯斯叫他老曹。

突然，門開了，闖進(jìn)來兩個打鬧著的小孩。兩小家伙見這里有人，就羞澀的退了出去。斯斯聰明。她問我們喜歡男孩還是女孩。老曹連忙說，他喜歡女孩。斯斯問他，為什么。他說：“你們可能都知道了，前段時間，相關(guān)的一個部門統(tǒng)計出來說，四川男女比例高達(dá)140多比100了。想想看，就拿成都來說，這1000萬人口的城市就將有200萬的光棍。女孩金貴呀，當(dāng)男的容易打光棍哦。”

“娶不了四川的娶外省的呀，娶不了中國的娶外國的呀?”斯斯笑到。

“不、不，還是中國的女人最漂亮，我非中國女人不娶。”老曹連口答應(yīng)到。這樣的理論或許真是他的肺腑之言，但這時無不有恭維之嫌。

斯斯很受用這話，她嫵媚的笑了笑，心知肚明。

“照我說，要調(diào)節(jié)好這男女比例的事，還得想這么一招。”老曹接著說，“打光棍的總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所以，在這重大問題上我們得有所作為——聯(lián)名上書給黨中央國務(wù)院等所有部門，要求他們在憲法里加上一條，提倡生女孩，獎勵生女孩。女孩不僅享受9年制義務(wù)教育，并且高中、大學(xué)也都免費(fèi)。生活上，三歲以前所用紙尿褲和奶粉都由國家免費(fèi)提供。同時，為了提高生女孩的機(jī)率，我們還得把科技力量最大化。所有的醫(yī)院都可以提供B超對胎兒性別做鑒定。鑒定正確的，獎勵醫(yī)院5000元，否則，罰款10000元……”

“葛優(yōu)式”的幽默是斯斯最喜歡的談話方式，她常把馮小剛的電影翻來覆去的看上好幾遍，將劇中的經(jīng)典臺詞爛熟于心，閑聊時，還常拿來靈活運(yùn)用。一定是它，促進(jìn)了斯斯和老曹之間的迅速升溫。

席間，多數(shù)時間是老曹在談笑風(fēng)生，斯斯偶爾會抬杠。很明顯，那是有意的，是溫柔的，發(fā)著嗲的。

飯后，斯斯說他們要開車去郊外兜風(fēng)，問我去不去。當(dāng)然，我不去。

正如諸多電影里描寫的那樣，荒郊野外、多雨多霧、單生男女、互相對視，內(nèi)容就從眼睛里流了出來……云翻雨覆后，迎接他們的是更大的暴風(fēng)雨——男女朋友分手、夫妻失和、家庭破裂。我的斯斯盡管性格獨(dú)立，但若要承受那樣的人生轉(zhuǎn)折，我想她是萬萬做不到了。她最珍惜自己的東西。有次她的裙子被掛爛了，這也使得她傷心了好些天。

我膽戰(zhàn)心驚的忙給斯斯發(fā)了條短信說，煙花絢爛、奪目，但它是短暫的，且易燃易爆。危險物品，請勿靠近。過了會，斯斯回了短信：“好妹妹，我知道你關(guān)心我，為我好。正因為這樣，所以我不想委屈了自己。”

喜歡“葛友式”幽默的人，心是跳躍的。嫁做貴人婦的斯斯是孤單、寂寞的。她渴望著艷遇，也制造著艷遇，充當(dāng)起了一名愛情獵手，主動進(jìn)攻。她的放縱有一些報復(fù)，有一些感傷，也有一些渴盼。

男人和女人都在自己的靈魂里設(shè)有愛的標(biāo)準(zhǔn)。越是開放的社會，人就越會尊重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

正如人們說的，四十歲的男人是一輛四處招搖的列車。斯斯就愛這樣的列車。幾年前被引誘上了一輛，可它硬件齊備，軟件卻不足，但她癡心不改。今天換乘的這一輛怎么樣呢?祝愿她旅程愉快。也只能這樣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她很忙，沒時間和我見面。我問她怎么樣了。她回答說：“好玩又有獎。”這是小朋友對玩具的說法。這讓我一驚。

(五)

第二個星期五的中午，斯斯打來電話要我下班后去趟她住的賓館。這個重色輕友的家伙還記得我在哈 我在心里先罵了一句。沒等到下班，我就找了個借口從單位溜出來，直奔斯斯的住處這時，她正在收拾行李。我很納悶。她說她要回上海了，晚上7點(diǎn)的飛機(jī)。

“出什么事了?”我急切的問。

斯斯笑到說：“沒什么呀。我老公來電話說，他在美國的考察結(jié)束了，馬上就回來。我得趕回去等他。

我呆住了。“那你和老曹……”

斯斯擦了把汗，嬉皮笑臉的說：“結(jié)束了噻。”

“這么容易?”我半信半疑地問。

“是呀。就是這么容易。其實，說來我們也沒什么的，不過是一起玩了一周，聊了聊天，拉了拉手而已。”

“真的?”我更加懷疑。

她喝了口水，見我沉默的看著她的臉，吞下水后朝我嚷嚷到：“我騙你是干嘛?”然后悠然的說了句：“我打獵的原則就是僅限于精神上的，我是不會吃禁果的。”

看著她淡淡的笑容，我不知該說什么了，該做什么了。

我沒想到一個人把愛能那么輕易地捧出來，又能那么灑脫地收回去。我多么希望世人能把愛看得更珍貴一點(diǎn)，再珍貴一點(diǎn)。

或許，斯斯的字典里就沒有愛情。她把自己的索取所需劃分得一清二楚。物質(zhì)上依賴丈夫，精神上則靠狩獵外遇，并標(biāo)榜自己不吃禁果以示對丈夫的忠心。

然而，沒有哪一種外遇不是意味著一個人和一個家庭，甚至是幾個人和幾個家庭的不幸。就如典故“五十步笑百步”，都危險!當(dāng)精神上的外遇其樂勝于肉體的外遇時，這已經(jīng)是對愛情和家庭的一種深層次背叛。所以標(biāo)榜不吃禁果的五十步外遇更具殺傷力，不僅“欺人”，而且“自欺。”

斯斯飛走了，她是放不下那錦衣玉食的生活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還有人在玩著這五十步外遇的成人游戲。這樣的游戲披著溫情的棉紗，暗涌著欲望，也考驗著當(dāng)今都市人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