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前的夏天》敘述視角初探

【摘要】 在《黑暗前的夏天》中，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敘述交替進行。先以觀察者的身份進入凱特追尋自我的過程，之后出現故事中人物的回憶、內心獨白等，使敘述者的身份由觀察者轉換成全能的敘述者，并且在夢境描述的部分以第三人稱展開，在夢境的外部，敘述者和讀者一起成為傾聽者，在夢境內部，敘述者又被賦予了故事外敘述者的身份。由敘述者一系列身份變化所引起的讀者在參與閱讀和闡釋過程的變化是本文主要討論的主題。

【關鍵詞】 敘述者;敘述視角;讀者;閱讀心理

【中圖號】 G252.17【文獻標示碼】 A 【文章編號】 1005-1074(2008)12-0127-01

在應素芳的《<黑暗來臨前的夏天>的敘事策略探究》中提到，多麗絲萊辛的《黑暗前的夏天》講述的是中年家庭主婦凱特“拋開傳統模式進行自我定義和自我追求的歷程”。她還提到，這部小說“敘述角度多變”。當凱特展開大量內心獨白時，以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交替進行。當她向莫林講述夢境時，雖然也采用第三人稱，但其內涵和視角與故事中的第三人稱明顯不同。隨著人稱的變化，敘述視角也在不斷的跳躍間，造成敘述者身份的變幻莫測，從而引起讀者的閱讀心理和參與程度的變化。本文將主要關注在敘述視角變化下敘述者的不同身份，以及當讀者的閱讀隨著敘事進程深入時，對不同的敘述者身份做出的回應。

1 敘述視角的轉換

1.1 觀察者身份 小說中不同的人稱為敘述者賦予不同的身份。在開篇呈現在讀者眼前的畫面中，“一個女人雙手交叉著站著，向后撤著身，等待著。”敘述者像在畫廊參觀的游客，靜靜地端詳一幅畫卷，等它慢慢地展開。作為觀察者，敘述者的視角有其自身的局限，他所能提供的只是自己看到的信息，敘述中有敘述者自身的影子，所提供的也只是一些外部信息。

1.2 全能的敘述者 小說中的大量內心獨白以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交替進行。當以第三人稱進行時，敘述者是全知全能的，既能提供人物的外部信息，也能曝光人物的內心世界，為讀者呈現出透明的人物。這時，敘述者的敘事具有權威性，成為全能的敘述者，人物也受其主導。

1.3 傾聽者和故事外敘述者 在文本中凱特的夢境頻繁出現，并呈線性發展，既作為她的經歷存在，又擁有自己的人物和情節，成為一個獨立的帶有神秘性的敘事。因此在討論這一部分敘述者身份時，就不得不從兩個角度進行。其一是把夢境作為文本的一部分，敘述者在夢境之外。這時夢境整體是敘述對象的一部分。當凱特向莫林講述她的海豹之夢時，講述者在文本中表現為凱特本人，而此時敘述者則表現出是一手傾聽者，在向讀者轉述凱特的夢境，這就好像是某甲從某乙處聽說了他的親身經歷，然后在轉手講給其他人聽，因此他這樣轉述到：“某乙親身經歷了一件事，他的經歷是這樣的……。”其二就是把夢境看作獨立的敘事。這時夢境有自己的敘述者，敘述以第三人稱進行。前者使原來的敘述者成為傾聽者，而后者創造出故事外敘述者。因為當夢境被獨立看待時，它的第三人稱與文本中的第三人稱產生分離，使故事中的凱特相對于夢境中的凱特而言，成為故事外人物，從而使她對自己夢境的講述表現為故事外敘述。

2 讀者閱讀心理及參與程度的變化

2.1 作為觀察者的讀者 當敘述者采用觀察者的視角摘開敘述時，讀者也同樣是觀察者，并受敘述者引導，且受敘述者提供信息的局限。因此，隨著開篇“一個女人雙手交叉站著……”在讀者仿佛一張白紙的腦海中慢慢添加新的細節，而讀者隨著這些細節的不斷豐富，逐漸勾勒出主人公當時的樣子和她百無聊賴的情形。讀者會跟著敘述進程主動發揮想象，爭取構造完整的畫面。

2.2 作為接受者的讀者 當面對全能的敘述者時，讀者要做的就是全盤接收敘述者所提供的信息，因為這時的敘述者是全知全能的，他所說的是什么樣子，事實就是什么樣子。讀者不需要自己去想象、拼湊。雖然全能的敘述者提供了全方位的信息，但此時讀者受制于敘述者的權威，其閱讀參與性很低。如當以第三人稱展開內心獨白時，敘述者說凱特“此時仍然感到很氣憤”，那么凱特此時就應該是這種情緒，這時敘述者提供的信息是不容質疑的。

2.3 作為傾聽者的讀者同樣以傾聽者的身份參與閱讀，并把夢境看做獨立的敘事 文本中凱特向莫林講述的海豹之夢既可以看作文本的一部分，也可以看做獨立的敘事，面對這兩種敘事角度時，讀者都作為傾聽者而存在，但參與程度有很大的差別。當敘述者是一手傾聽者時，讀者是轉述的傾聽者，對所獲得的信息不置可否。整個海豹之夢對于讀者來說是一個整體，或者隨著轉述的深入，讀者取代了一手傾聽者和莫林的位置，成為凱特傾訴的對象。當夢境被獨立看待的時候，夢境中的凱特相對于敘述夢境的凱特成了另外一個人，面對夢境中的“她”，讀者在對凱特這一人物的整體認知上產生斷裂。使讀者對其敘事的整體性產生懷疑。這時要想彌合這一裂痕，讀者必須積極地參與到敘事進程中，努力把故事中的凱特和夢境中的凱特相聯系，挖掘夢境中情節的隱含意義，使其重新成為一個整體。

3 小說中的凱特與夢境中的凱特

文本中第三人稱視角居多，但故事中的凱特和夢境中的凱特具有不同的敘事視角和敘事對象。敘事視角的轉換也把同一個人物置身于不同的維度，為不同的敘述身份代言。兩個“她”雖然指代的都是凱特，但其內涵和視角是完全不同的，既有重疊，也有沖突。

3.1 兩個“她”的重疊 兩個“她”分別代表凱特社會自我和內心自我，是同一個人的不同身份。文本中的“她”是別人對凱特的稱呼，這時凱特只是外界凝視的對象，她的一舉一動在別人的視野之內，受外界的評判，是他人看來到表象。而夢境中的“她”是凱特對自己的指代，代表著完全的主觀世界，是凱特內心自我的表征。因此，夢中的“她”只是故事中的“她”的一部分。

3.2 兩個“她”的分離 凱特講述的夢境時，用的是“她”而不是“我”，因而夢中的主人公并非現實生活中的凱特，此時“她”對于她來說同樣是陌生人。這個“她”很可能是凱特為了敘述的真實性而進行的虛構。這時，凱特成為夢境的觀察者和報道者。因此兩個“她”沒有任何關系。這就為海豹之夢成為獨立的敘事創造了可能。事實上，無論對凱特還是讀者而言，海豹之夢因為有其完整的敘事進程已經獨立存在。

3.3 兩個“她”的結合 兩者的結合主要體現在文本的結尾處。海豹被重新送歸大海，而凱特也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家庭。兩個敘事進程的終點都落腳在回歸的情節上，使其產生交叉。這使兩個回歸之間產生張力，從而為闡釋的多樣性創造可能。但故事中“她”的回歸是現實順應情節發展而順理成章的結局，而夢境中是“她”完成了使命，送海豹回歸大海，是理想的實現，在情感上填補了現實中可能造成的缺憾，明確了故事中“她”的回歸的隱含意義。從這個角度看，兩個“她”在文本結尾處結合在一起，從某種程度上使張力瞬間消解。

多變的敘述視角是《黑暗前的夏天》所呈現出的敘述特征之一。在敘事進程中，敘述者分別充當了觀察者、全能敘述者、傾聽者和故事外敘述者的身份，從而賦予讀者不同的閱讀視角，使讀者閱讀心理也產生相應的變化，為讀者在不同程度上參與閱讀和闡釋提供可能，帶讀者走進凱特復雜而凌亂的潛意識和內心世界。

4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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