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按:今天,在詩界,一個極其重要的任務擺在了詩人面前,那就是進行中國現代詩建設——自20世紀末期以來,中國現代詩運動開始面臨這樣一種局面:一是詩派之間的紛爭已成過去,詩界已相對平靜;二是中國現代詩的發展步入一種絕境。面對如此狀況,如果只從中國現代詩本身出發,要想讓現代詩的發展走出絕境,惟一的出路應是進行中國現代詩的詩建設,同時也只有在詩界已相對平靜了的今天才可能有詩本身的建設。關于現代詩,今天,一個極其重要的任務擺在了詩人面前,那是進行中國現代詩建設——
自20世紀末期以來,中國現代詩的發展便步入一種絕境。如果我們能正視中國現代詩本身的狀況的話,我們發現,在中國,每年都有以萬首計的詩產生和發表,還有不少的詩集出版(其中多是自費出版),但在人們的心中留下的卻是一片空白——中國人已幾乎沒人讀詩,常常是連詩人除了自己的詩外,也不再讀別人的什么詩。今天,詩已和讀者割斷了應有的聯系。一句話:詩無讀者。詩已被打發到“被愛情遺忘的角落”。有人說,詩已死了。有人感嘆:“泱泱詩國,難道就沒了詩了么?”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有人怎樣為詩的狀況辯護,然而“詩已步入一種絕境”已成為一種不容爭辯的事實。今天,“詩無讀者”,是因為已沒有可讀的詩,我們看到,今天現代詩壇上的詩除了另類的、惡搞的,再就是不可卒讀的了——不可卒讀的詩又包括讀不懂的和讀不出詩味來的;可讀的好詩雖也有,但很少出現。造成這種“詩無讀者”的狀況的原因,有社會的,但主要是詩本身的(有人說:不怨天不怨地,只怨詩的創作不爭氣)。從詩本身出發,要改變這種情況,那就是要進行中國現代詩建設,只有中國現代詩的詩建設才可能推出為讀者所接受的好詩,才能改變今天現代詩所面臨絕境的狀況,才可有中國現代詩發展希望和前途。
“天意君須知,人間要好詩”。
中國新詩是一種年輕的文學形式,中國新詩在其誕生及誕生后的一段時間里的狀況,決定了在她今后的發展中只有抓緊自己的詩建設才能有其成熟和發展。中國原是詩的泱泱大國,然而在中國詩史上,詩的進步卻是遲緩的,就其體式與形態而言,直到20世紀初,幾乎還是唐宋時期所固定下來的格局,中國詩界必須要有自己的“革命”。早在晚清,梁啟超提出了“詩界革命”的口號,然而梁啟超對“革命”卻有其自己明確的界定,那是:“革命者,當革其精神,非革其形式。……能以舊風格含新意境,斯可以舉革命之實矣。”(梁啟超:《飲冰室詩話六三》,見《飲冰室詩話 》第51頁,人民文學出版社1959年版)。后來,到胡適那里,他先是在舊詩詞中用白話代替文言, 直到終于提出了“詩體的大解放”,一場在詩歌領域的真正意義上的“革命”才算開始,他說: “我們做白話詩的大宗旨,在于提倡‘詩體的解放’。有什么材料,做什么詩;有什么話,說什么話;把從前一切束縛詩神的自由的枷鎖鐐銬,攏統推翻;這便是‘詩體的解放’”(胡適:《答朱經農》,見《胡適文存》卷一第67頁。黃山書社1996年版)。我們說梁啟超的“詩界革命”,只以新的知識、學理、名詞入詩,宣揚改良主義的思想,沒有意識到應該改變舊詩的形式。而胡適的“詩體的大解放”則是向舊詩的最頑固的堡壘開炮,是啃的最硬的骨頭。可以說 ,20世紀中國新詩理論的建立正是從“詩體的大解放”開始的。胡適要“把從前一切束縛詩神的自由的枷鎖鐐銬,攏統推翻”。 “詩體大解放”的主張是與五四時期人性解放的要求相合拍的,因此迅速引起新詩人的共鳴,并掀起了聲勢浩大的新詩運動,由此推出了真正的“詩界革命”。但是作為一種詩學理論,胡適的主張又導致了新詩草創時期創作的“非詩化”傾向。詩體的解放,涉及詩的觀念的變化,涉及詩的審美本質、詩歌把握世界的獨特方式、詩人的藝術思維特征、詩歌的藝術語言等諸多層面的問題,但胡適僅僅是從語言和詩體的層面來理解這一文學革命的。在這里,詩人的主體性不見了,詩人的藝術想象不見了;在詩的寫法上, 僅僅“有什么材料,做什么詩;有什么話,說什么話”,極易導致對生活現象的實錄。實際上,胡適的“革命”在完成掀卻“舊有”的使命之后,在所導出的“新有”上卻出現了誤導,其不光使他自己的詩歌成就大打折扣,而且也影響到新詩草創時期相當一部分詩人的作品鋪陳事實,拘泥具象,缺乏想象的飛騰,淡而乏味,陷入“非詩化”的泥淖。正像梁實秋所批評的:“自白話入詩以來,詩人 大半走錯了路,只顧白話之為白話,遂忘了詩之所以為詩,收入了白話,放走了詩魂”(梁實秋:《讀〈詩底進化的還原論〉》,見《時報副刊》,1922年5月29日)。今天,詩之發展步入一種絕境,實在也與新詩誕生之際所埋下的“非詩化”的劣根不無很大關系。實際上,詩體的解放與詩體的變革,絕非哪一位革新者登高一呼就可以徹底解決的,只能伴隨著新詩的發展而逐步實現。(注:關于胡適的“詩體大解放”的問題,筆者參考了大戈的《二十世紀新詩理論的幾個焦點問題》一文的論述,該論文2006年12月9日發表于“中國新詩研究所新啟蒙論壇”網站)。1923年5月13日《創造周報》第一期出版,這一期周刊刊登了成仿吾的評論《詩之防御戰》,他在文章中評了新詩誕生后的胡適的嘗試集、康白情的草兒、俞平伯的冬夜(《雪朝》第三集)、周作人(《雪朝》第二集)后說這都不是詩,只是些野草,對新詩誕生后新詩的狀況,他總結說:“一座腐敗的宮殿,是我們把它推倒了,幾年來正在重新建造。然而現在呀,王宮內外遍地都生了野草,可悲的王宮呀,可悲的王宮!”新詩誕生后的新詩的這種狀況決定了中國新詩在今后發展的日子里只有抓緊新詩“詩化”的詩建設,才有自己的前途。
還有更甚者,那是中國新詩一旦誕生,接下來發生的是在中國傳統詩學那里“詩意內核”被徹底摧毀的情況,從而使新詩徹底置于“非詩”的境地,(對這一點,很多新詩理論家至今還沒有看到)。在中國傳統詩學那里,所謂“詩意內核”是體現在詩的“本體結構”中的。詩是抒情的,中國古典詩詞的抒情大都是通過概括性描述(不是描寫,而是描述——比如“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這兩句詩,只是在說有黃鸝在柳間鳴叫,有白鷺在飛向青天,而不說怎樣鳴、怎樣飛),而使讀者在頓悟中達情會意,其推出的“象”大都是關于景的,這是一種“間接抒情”的抒情方式,由此便有了“抒情的述景性”(不是“描景性”,而是“述景性”)。這種情況,到唐代已基本定型下來。由此可以說中國古典詩詞的“本體結構”應是一種“情景結構”,這便是中國古典詩詞的“詩意內核”。 當時,中國新詩誕生不久,新詩界出現了現實主義流派的“文學研究會”和浪漫主義流派的“創造社”,兩派在創作原則上都是現實主義的且都宣布將浪漫主義作為新詩的創作方法。中國新詩這時的浪漫主義接受的是19世紀西方歐美浪漫主義詩歌的影響。浪漫主義是直接抒情的—— “直接抒情”和“情感極化”是浪漫主義的美學原則。中國新詩的浪漫主義“直接抒情”的結果是對中國傳統詩學的“間接抒情”的破壞和否定。這樣,到這時,中國新詩對舊詩詞的革命終于從語言、詩體外殼而到“本體結構”,一反到底。當時新詩的這種“情感極化”的“直接抒情”是得力于當時新文化運動的激進的思想情緒的,特別是基于“五四時期”的那種啟蒙精神,那時的新詩人大都是思想上的激進派、個性解放的追求者,然而隨著歷史的變化,“激情的時代”和“時代的激情”終于成為過去(后來,“五四”啟蒙激進熱情終于趨于冷卻,代之以農民道路),浪漫主義的美學原則決定了詩人一旦失去激情,從此也就沒了詩。這樣,從“詩體大解放”到“時代激情”結束,即新詩從誕生及在誕生后的一段時間里,幾乎都是在“破”,到這時“破”得幾乎已一無所有,她一時沒有了詩性存在的憑借。到這時,新誕生的新詩所面對的可以說已只是一句句的漢語白話。事實上是,不管詩人意識沒意識到,此后中國新詩的經歷——不管是“新月派”的興起,還是“現代派”的勃發等等,在客觀上都是為尋找詩性。而尋找詩性憑借的過程,直到今天,中國現代詩依然還必須這樣。
今天,我們之所以要說到以上這些,原因是要從新詩的源頭那里尋找開展中國現代詩建設的理由。
這樣,中國新詩從一誕生及其誕生后的一段時間的情況決定了她的嚴重的使命:一是必須抓緊自己的詩建設——從語言、詩體外殼到“本體結構”即“詩意內核”都必須有自己的詩建設;二是新詩的這種詩建設的關鍵應是新詩的“詩性”建設——新詩誕生之際是新舊之爭,新詩一旦誕生便已是美丑之爭;美丑之爭,首先是詩不是詩的問題。
中國新詩的希望和前途正在今天的現代詩的詩性建設中。
然而,過去詩人們都忙于“打仗”了,中國新詩的詩建設幾乎還沒有鄭重地進行過。不過,盡管如此,到今天,中國現代詩進行詩建設的條件卻已經具備——
首先,中國新詩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的只為“政治工具”的情況畢竟已經成為歷史,今天已可以讓詩是其本身了。同時,“文革”之后,于20世紀80年代先后興起的“朦朧詩運動”(“現代派詩運動”)和“第三代詩運動”(“后現代詩運動”)也都已成為歷史,應當說自“第三代詩運動”之后,即“后現代后”(自20世紀90年代初至今),“傳統”和“反傳統”間的征戰的烽火以及所謂先鋒派間的分歧的紛亂都已漸消漸遠,一切都變得似乎簡單起來,其中原來的“朦朧詩人”和“第三代詩人”在很多時候已只被統推到“現代派”或“新生代”的名下,而且詩派間的對峙在一般情況下,也似乎只是被統稱為“現代派”的和新詩的“傳統詩派”間的對峙,而對峙的雙方雖然還是相互不滿和不屑,話不投機,但彼此卻又能“和平共處”——其間常有的也只是“冷對”,連“冷戰”也幾乎沒有了,這樣所呈現出的也只是對峙詩派間的各自在態度上的一種“冷對”的矛盾格局。在這種情況下,彼此是各玩各的,各行其是。這樣,一種相對平靜的氛圍終于籠罩了詩壇。在這種情況下,詩壇雖然少了些表面的生氣,詩人們也不再為戰斗而激情澎湃,但畢竟有了可以好好打量、審視詩本身的機會,即是說詩人們已可以靜下心來多關照一下詩寫作、多思考些詩本身的問題了,只要你愿意的話。這種情況正可成為詩建設的天地。這正如一個國家,戰爭一旦過去,最重要的就是及時地充分地抓住“和平穩定”的機會而進行自己的建設以造福于國民,否則,只能是蹉跎時日,葬送歷史時機,有愧于歲月。在中國,20世紀50年代有一首歌是這樣唱的:“不管南方北方/也不管城市村莊/在一切解放了的土地上/勤勞勇敢的中國人民/建設——美好的家鄉”。假如1949年之后,在中國大陸上真的像這支歌所唱的那樣一直致力于我們“美好的家鄉”的建設,不是盡搞運動,不是大抓“階級斗爭”,以至于終于是“十年動亂、空前浩劫”的話,那么到現在,中國早已不是今天的這個樣子了。中國新詩的發展也是這樣。“現在好了,戰火已是昨日。是時候了,詩人——讓我們開始我們的詩建設吧!”不過,現在的社會環境對今天的“詩建設”卻也常有著種種干擾——物欲橫流,娛樂至上,文學商品化,人的俗氣和浮躁,都是對“詩建設”的威脅。然而,只就詩而言,這時總比將詩役為“政治工具”,總比詩界“烽火四起、硝煙不斷”要好了。
更重要的是,正是于20世紀70年代末及整個80年代先后興起的“朦朧詩運動”(“現代派詩運動”)和“第三代詩運動”(“后現代詩運動”),在制造了昨天詩界的紛亂的同時,也于其后開始的詩階段推出了中國現代詩建設的一種平臺。具體說來,應當是“朦朧詩運動”及其后來的“第三代詩運動”的撞擊及撞擊后的“中和”的結局推出了自20世紀90年代開始的中國新詩的一個“廣闊發展新階段”,從20世紀的最后一個十年到今天,中國現代詩的發展一直在經歷著這個新階段,這是中國現代詩發展的 “后現代后”,或曰“后新詩潮后”, 或簡直可曰“戰后”的一個詩階段,這應當是今天中國現代詩建設的“時代平臺”。再具體說來,隨著時代的發展、歷史的進步,我們反思已過去的那個烽火的詩階段,會發現當年在“朦朧詩運動”和“第三代詩運動”先后對峙的紛爭及主張中竟自有著各自“合理的內核”和“先進的步數”,對今天的現代詩人來說,認識這些,可成為對現代詩的詩性的深刻把握,吸取這些,并在具體的詩寫作中,將其結合或融合,可推出中國現代詩的希望和前途,這可成為現代詩建設的詩人的“個人平臺”。這樣,在這樣的“時代平臺”和“個人平臺”上,再加上對中國古典詩學傳統及新詩已形成的新詩傳統的借鑒,是開展起有聲有色的中國現代詩的詩建設的,今天,從一些不可多得的好的現代詩中已可看到這種“結合”、“融合”與“借鑒”的成果。
所有這些都應看做是歷史為今天的中國現代詩建設所準備的條件。
那么,具體說來,詩人們所面臨的應是怎樣的詩建設的任務呢?
首先,我們應認識到,所謂今天的中國現代詩建設基本上應是一種“發現”的過程,意思是說,中國新詩發展這么多年,其對詩性的尋找及詩性憑借的出現,在客觀上已經基本解決了,我們今天的詩建設的任務只是對這些“存在”進行“發現”,從而在梳理、總結中完成一種認識和把握。實際上這也只是詩人由“盲目”變“自覺”而于自己的詩寫作中進行實踐的過程。說中國新詩的詩建設幾乎還沒有鄭重地進行過,實際上應是說由于長期誤于征戰而還未注意到對新詩發展過程中的各種進步進行發現、梳理和總結。關于詩,著名山水詩人孔孚先生曾有這樣一句話:“天什么都告訴你了,就看你悟得悟不得。”此言很可給我們一些啟示——新詩在自己的發展中幾乎什么都有了,就看詩人們發現不發現了。當然,除了“發現”還應有詩人自己的創造和推進。
這樣, 從中國新詩的建設主要是其詩性建設的這一關鍵出發,從今天中國現代詩的詩性建設基本上是一種“發現”的過程的這種情況出發,我們看到,今天的詩建設的任務,從總的方面講,那應是首先“發現”中國新詩在其客觀發展過程中的審美體系工程的構建,目的無非是從詩的審美上盡大可能地讓中國現代詩首先是詩(今天,中國現代詩面臨絕境,其最要命的地方就是從詩的審美角來看,有很多所謂詩根本不是詩,或根本沒有詩),這里的詩建設可謂中國現代詩的“詩意尋找工程”或曰“詩的審美塑造工程”。同時進行的還應有“發現”中國新詩在其發展過程中的價值體系工程的構建,關于這方面的問題也是一個說不盡的話題,這里基礎還應是在詩的審美上——只有從真正審美意義基礎上建立起中國現代詩的價值體系,才有對中國現代詩發展的真正推進,中國現代詩的價值體系工程建設是難以單獨進行的,它必須通過現代詩的審美體系工程的建設而建設。
說到構建中國現代詩的審美體系的總工程,那應是由一個個具體的詩建設的子工程(或曰“分工程”)組成的,事實上是只有有了一個個具體的詩建設的子工程,才能有整個現代詩的審美體系的總工程的構建,由此也才完成了中國現代詩的價值體系工程的構建。所謂一個個具體的詩建設的子工程,其實就是解決中國新詩在整個發展進程中所提出來的一系列的關于詩的問題。在這里,我們的任務也是一種“發現”的過程,這種“發現”應包括兩方面:一是“發現”那一個個的應解決的詩的問題本身;二是“發現”這些問題在新詩自身的客觀發展中曾怎樣形成又怎樣解決的。我們的任務也是在“發現”的過程中不斷地梳理、總結和實踐。應當說,到今天,我們于新詩的發展過程中可“發現”的問題已很多。不過,詩人或詩理論家不同,就有不同的發現,即是說每個詩人和每個詩理論家都可從自己出發而有自己的“發現”。在此,筆者不妨從個人的“發現”出發試舉出一些具體的詩建設的子工程的例子:比如關于中國新詩的“本體結構”即“詩意內核”的構成的詩建設問題、關于中國現代詩的“詩”和“歌”的分離及其分離后的現代詩的形式的詩建設問題,關于中國現代詩的“思辨性審美”的形成的詩建設問題、關于中國新詩的“美感張力場”的詩建設問題、關于中國現代詩的藝術存在形式的詩建設問題、關于建立“中國現代敘事詩”的詩建設問題、關于建立“中國現代長詩”的詩建設問題……等等。 ——在這里,不管“發現”的問題有多少,其中有一個主要的問題應是詩建設中的核心工程,那就是對詩的支柱——詩語言審美力度——的加強。其實這直接就是新詩審美體系總工程的詩建設問題,而這種核心工程中的核心又應是尋找西方現代詩的表現意識及方式與中國傳統詩學宗旨相結合的“契合點”,中國現代詩的審美支柱就建立在這個“點”上。對今天的現代詩人來說,所有這些“建設工程”(包括其核心工程)的實施又都可以通過探索發生在20世紀80年代的“朦朧詩運動”和“第三代詩運動”的大碰撞后的中國現代詩發展的可取方向的過程來完成。
事實是,無論如何,中國現代詩建設都是今天詩人的一種寫作實踐的問題。這實際上是說,除了詩理論家,對于詩人,主要倒不在于解決什么理論的問題,而應是詩人“好好寫詩,寫出好詩”的一種寫作過程,在寫作的過程中體驗和體會,進行自己的“發現”,進行自己的梳理和總結,在自己的“發現”、梳理和總結的過程中進行自己的詩寫作。這首先表現為一種寫作態度和寫作信念)——沒有這種寫作態度和寫作信念及其具體的詩寫作,是根本沒有中國現代詩的詩建設的。在今天這個物欲橫流、娛樂至上的年代,我們看到,有些所謂詩人,實際上是整天于物欲中尋求刺激,只有浮躁和俗氣,或被金錢逼良為娼,或為時俗俘為走卒,或以詩為某種“敲門磚”而招搖撞騙,或只熱衷于詩的另類、惡搞,或只忙于拉關系、走后門……凡此種種,就是不在詩寫作本身上下真功夫。今天,混跡于詩的偽詩人很多,真的詩人很少。這樣下去是永遠不會有真的詩建設的。之所以今天的現代詩的發展遭遇絕境,之所以中國現代詩的詩建設還沒有鄭重地進行過,其原因除了社會客觀因素外,除了在過去的日子里都忙于詩的征戰的原因外,就是今天的一些詩人在橫流的物欲中沉于浮躁和俗氣了。因此詩人們只有在“好好寫詩,寫出好詩”的寫作過程中才能于物欲的洪流中不失人品和詩意,才能真的在詩寫作本身上下工夫,才能真的有中國現代詩的詩建設。
那么今天可以作為現代詩建設中堅力量的是哪些詩人呢?要回答這個問題,最好不要照搬像過去在“社會革命”中通過“階級的分析”來確定誰是“革命階級”的做法來進行“詩派分析”,即是說我們在中國現代詩建設中不能再分幫分派,而應當讓盡可能多的詩人都參加到中國現代詩的建設中來,這樣就會有現代詩的“大建設”。這對今天的每一位詩人來說,都應力求“超越自己”。相信每一位詩人都有著自己的詩建設的愿望和能力,詩的大家的崛起常就在你認為不可能崛起的那里崛起。關鍵是讓詩人自己去喚醒自己的“詩建設意識”,自己去培植自己的建設能力,讓詩人們都在自己的“好好寫詩,寫出好詩”過程中展開自己的詩建設,讓每個詩人都有著屬于自己的“發現”,這樣就會有諸多有個性的“詩建設”,就會有今天的詩建設蓬勃發展。當然,在詩建設中,由于詩人個人的情況不一,詩人每個個人的詩建設于各方面也都會不一,這些“不一”會使中國現代詩建設有著各種碰撞,只有碰撞才有對詩建設的真正推進。
相信吧,中國現代詩將會在自己的詩建設中開拓出自己前途的。這就是中國現代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