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的出走計劃
晚飯后,米小粒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哭了很長時間。爸爸帶了女朋友還有女朋友的兒子回來,他們相談甚歡,其樂融融,仿佛米小粒才是多余的那個。
她決定給爸爸一點顏色看看,收拾了書包離家出走。
穿過這條巷子,有一所大學。米小粒覺得還是學校里安全些,她怕黑。微涼的3月,紫荊花開得正濃。米小粒撅著屁股趴在紫荊花樹下的長椅上借著燈光寫作業。她還記得明天要交物理作業,她是課代表。
米小粒就是在這個時候遇上齊大東的。他站在紫荊樹下說,這樣寫作業不冷嗎?他在燈光下柔柔地笑,影子在他的身后挺拔著,米小粒手里的筆突然掉了下去,她說,蝙蝠俠?
這句“蝙蝠俠”讓齊大東笑得直不起腰來,他說,我沒那么黑吧?
齊大東在這所大學里念大四,當他知道米小粒的“出走”計劃后,執意要送她回家。他說,米小粒,夜里有大灰狼,會吃離家出走的小孩。米小粒就笑了,你騙小孩呢,我可都15歲半了!
離開的時候,米小粒摘了一朵紫荊花。她想留個紀念,為很特別的一天。
米小粒回到家的時候,還沒有人發現她離家出走呢,其實她的出走僅僅持續了1小時45分而已。她趴在陽臺上跟齊大東揮手告別,滿心歡喜。
失敗的美女計劃
倒春寒的日子,米小粒感冒了。整夜的咳嗽讓她睡不塌實,齊大東的臉總是跳進她的腦海,笑得很暖。
她學著編圍巾,一邊含西瓜霜一邊聽音樂,也不覺無聊。圍巾沒幾日就編好了,松松垮垮歪歪扭扭的,可是她怎么看都覺得好看。米小粒抱著圍巾坐在紫荊樹下等齊大東,她把臉埋在圍巾里,就嗅到了春天的味道。
齊大東看著圍巾直笑,他說,我還以為這是圍巾的原材料——陀毛線呢!
米小粒的自尊心嚴重受損,她努力地咳努力地咳,眼淚都流出來了。
齊大東到底還是圍上了那條圍巾,他幫米小粒拿書包,他說,米小粒,做我妹妹吧。
米小粒在寫物理作業的時候,決定了一件事——定要考上齊大東的大學。
那些日子,米小粒安靜了不少。她像個小淑女樣穿白襯衣藍色百褶裙,把頭發披在肩上,昂首挺胸地走路——這是從時尚雜志上學來的,美女都這樣。
她去買了顏色最淺的唇膏,對著鏡子描啊描;她在吃蘋果的時候,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她早晚都要喝一大杯牛奶,希望迅速發育和長高。
她問齊大東,我是不是美女?
齊大東很努力地讓自己嚴肅起來,說,小不點,這樣走路你不覺得別扭嗎?
米小粒像一只被放了氣的氣球,巴巴地就焉了。
失敗的緋聞計劃
米小粒在爸爸的女朋友再來的時候,大聲地宣布:我早戀了!
爸爸根本就沒當真,笑著說米小粒你又喜歡上哪個明星了?李宇春的海報是該換了啊……
米小粒把門咚地關上,她覺得自己真失敗呀,怎么都引不起別人的注意。大家都當她是小娃娃,可她都要滿16歲了,她已經長大了。
那么,就真的早戀吧——給爸爸一點顏色看看。
她用了半天的時間才把巷子里的路燈打碎,她嘿嘿地笑,這樣就有理由讓齊大東天天送她回家了吧。
齊大東很干脆地說,好呀。
那天晚自習后,齊大東就真的在學校門口等她了。有同學問,米小粒,他是你哥哥嗎?她就是不回答,笑得很詭異,她想制造點緋聞出來。
經過巷子的時候,米小粒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出去,可齊大東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拿著米小粒的書包,一直問,今天的作業寫完了沒?上課要好好聽講,不能開小差……
米小粒的手哆嗦著收了回來,她真想找一塊豆腐狠狠地撞一下!
過了好些天,也沒有同學來問米小粒齊大東到底是誰,他們說,米小粒,你好幸福,你哥哥天天接你放學!
然后,巷子里的路燈就被人修好了。
失敗的感冒計劃
紫荊花快要凋謝的時候,爸爸宣布要結婚了。米小粒去找齊大東,他請她吃晚飯,她對著她碗里齊大東夾來的魚頭哭得稀里嘩啦,她說,齊大東,我感冒還沒好……還沒好呢!
齊大東哄她說,米小粒,你該長大了。
夜里,米小粒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見爸爸把魚頭全給了他的女朋友,還有女朋友的兒子。
米小粒的感冒嚴重了,她開始以嗓子疼為由拒絕和爸爸說話。
那些日子,她常常去找齊大東。他不在的時候,她就坐在他的宿舍等,她翻他的英文書,很努力地去拼解,她想,等到她能讀懂他的書時,她就是大人了。
她端了盆子去給齊大東洗衣服,還沒有洗完齊大東就回來了,他忍俊不禁地說,小丫頭,你洗的衣服是我剛洗過的,干凈的呢!
米小粒就又有了挫敗的感覺,為什么自己就是讀不懂英文書,為什么自己總是做不對事。她又開始咳嗽,努力地咳,齊大冬很溫柔地拍她的背,說,去打針吧。
一聽要打針,米小粒的感冒突然就好了。
她對爸爸和齊大東說,不用打針,已經好了,真的全好了。
失敗的離間計劃
齊大東要去實習了,有個女生來找他,說想和他去同一個單位實習。他們的談話,米小粒在一旁完完整整聽到了。女生走后,米小粒說,齊大東,她喜歡你。
他擰她的鼻子,說,小丫頭,你懂什么是喜歡?
米小粒努力地挺挺胸脯,說,我懂。
她給齊大東的女同學寫信,說要談判。
那個女生看見米小粒就笑了,她說,乖乖的,姐姐請你吃火焰冰淇淋。大約是火焰冰淇淋太有誘惑力,那次談判以米小粒的失敗告終。
她又給那女生寫信,說不喜歡她,讓她死心,署了齊大東的名字。她像個斗士一樣捍衛自己的感情。齊大東買大份的爆米花給米小粒,說,米小粒,你寫的那封信她給我看了,其實,我喜歡她……我和她是高中同學,高中的時候我就喜歡她了。那時我們太小,而喜歡太重,所以我們一直沒有說。現在,我們已經長到可以負擔愛的時候了……我們戀愛了。
米小粒手里的爆米花散了,跌得到處都是,她的心也跌疼了。
不算成功的初吻
齊大東去實習了。
米小粒一夜之間就長大了,她想起齊大東說的:我們太小,喜歡太重。她想,她不過是太害怕失去吧。很小的時候,她就失去了媽媽,現在,她又要失去爸爸的愛了,還有齊大東在這個春天給她的溫暖。
爸爸又帶女朋友還有女朋友的兒子回家吃飯了。
爸爸的女朋友把魚頭夾給米小粒,米小粒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一邊抽泣一邊說,爸爸,上次阿姨他們來吃飯的時候,你把魚頭夾給了她兒子。你說過的,你心里最疼愛誰就把魚頭給誰吃,以前都是我吃魚頭的……
爸爸攬過米小粒,說,爸爸媽媽一直都愛你,以后,阿姨也會愛你。
她點頭,然后笑了。
她想起齊大東了,他也會把魚頭夾給她吃,他真的把她當妹妹疼愛著。
齊大東和那女生走的那天,米小粒去送他。和她告別的時候,齊大東輕輕地擁抱她,他說,妹妹,再見。
他不知道,米小粒涂了唇膏,她把唇膏抹在了他胸口的位置,她想說,謝謝,謝謝他讓她第一次有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這喜歡很美,她要好好珍藏,然后很認真,很認真地,長大。
編劇 歆 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