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讓孩子更孤獨

安東·德·圣艾修伯里創作的童話《小王子》自1943年出版以來，由于其內容真摯、富有哲理，吸引了大量的讀者，被譽為有史以來閱讀率僅次于《圣經》的書。《小王子》是一部童話，事實上卻是寫給大人看的。同時，這本書也讓我們認識到，大人還不能很好地理解孩子，孩子為什么傷心？為什么高興？他們到底在想些什么？很多時候大人并不真正明白，因為大人總是對孩子認為有價值的東西視而不見。這就造成了孩子的孤獨感，像小王子一樣滿懷憂郁。本文將從教育者的視角解讀這本書，希望老師能夠從中探尋理解、尊重學生的途徑，去傾聽他們內心深處的 聲音。（本文采用由哈爾濱出版社2001年11月出版、艾柯翻譯的中英文對照版本。）

1.嘗試走進孩子們的世界

這些大人從來就不主動去了解任何事情；而對我們小孩子來說，老是跟他們再三作出解釋，實在是太累了。

——摘自《小王子》第12頁

文中“我”之所以感到孤獨，源自小時候不被人理解的經歷。他用圖畫的形式描述故事情節，卻不被大人理解，在大人們眼里，那些圖畫毫無意義。于是他不再畫畫，開始做大人們認為有意義的事情。在現實生活中，孩子往往不能理解大人的苦心，大人也不理解孩子的真實想法，他們進行交流，試圖讓對方理解自己，可最終誰也說服不了誰。溝通就那么困難嗎？如果大人嘗試從孩子的視角想問題，問題可能會迎刃而解。正如圣艾修伯里所說：“所有的大人都曾經是小孩子。”遺憾的是，許多大人都忘記了他們兒時的模樣。大人們總是以他們的價值標準衡量，什么樣的事情才算是有意義的。他們也許不明白，對孩子們來說，一顆普通的石子也許會像寶石一樣珍貴。

一般來說，積極走進孩子們的內心世界應做到以下幾點：

首先是耐心地傾聽，不要放過每一個愿意向你傾訴的對象。我所接觸過的一些老師認為教學是一件“毫無創意”的工作，我聽了就和他們爭辯：“每次上課的對象都是一些有著不同思想、活生生的個體，你要和他們進行對話交流，又怎么會覺得千篇一律呢？”誰知那些老師說：“聽他們七嘴八舌，煩都煩死了。”從這些話中，可以看出這些老師沒有耐心傾聽學生的言語。課堂外的傾聽必不可少，課堂中的傾聽也至關重要，除了傾聽學生對老師講解和提問的反饋外，還要捕捉那些不同于老師思路的話語。日本教育家佐藤學認為：課堂中往往是按照老師的思路來聽學生的意見。與老師思路岔開的話語，由于老師難以了解的發言，所以特別容易被忽視。而老師一旦忽視，那個學生就再不會有第二次發言了，久而久之，學生的自尊心就會受到傷害，陷入不被理解的孤獨。

其次是理解。有人說：“人與人之間，每隔三歲就會產生代溝。”由此看來，大人要想理解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用心傾聽是理解孩子的基礎，如果他們愿意向你敞開心扉，你將會感到無比榮幸，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希望你了解他們的世界。但是，要想真正走進孩子們的世界仍然有障礙，即便讓我們回到自己的童年，時代也發生了變化。因此可以悲觀地說，我們沒辦法“完全”地理解孩子。即使如此，對于孩子提出的各種古怪的問題和想法，還是要表示尊重。除了要理解孩子的言語之外，還要理解他們的行為。大到他們做出的讓大人感到氣憤的事情，小到他們的一個笑容。

有位母親從學校得知女兒考試不及格的消息，回到家里，卻看到女兒正和同學開音樂派對，笑聲不斷。這位家長看到眼前的情景，頓時火冒三丈。她按捺住心中的怒火，詢問女兒為什么考得不好，卻還這么開心。誰知女兒說：“其實我心里也很難過，正是因為難過，我們幾個沒考好的同學才聚在一起，用歌聲來發泄。”理解孩子的行為不僅要靠眼睛，而且要靠思想。當你對他們的行為感到憤怒時，不妨平息下來，細心思考。有效的溝通就要從尊重和理解開始。

最后是用適當的方式對話交流，幫助孩子解決問題。與孩子交往，不僅需要愛心，還需要交往的智慧和藝術。老師往往會對孩子遇到的各種問題感到束手無策，當面對那些“問題學生”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幫助孩子解決成長過程遇到的問題的方法有很多，沒有一個固定的模式。作家劉墉在兒子成長的過程中，從生活瑣事入手，通過書信的方式與兒子溝通。這些書信后來成為三本暢銷書——《超越自己》《創造自己》《肯定自己》。老師在與學生對話溝通的過程中，面對一些突發事件，要讓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靜，這樣才能尋找解決問題的途徑。另外，平時注重積累經驗，善于反思也是必要的，經歷多了，自然會對一些突發事件應對自如。

2.樹立正確的評價觀

如果你對大人們說：“有一次，我看到一棟漂亮的、粉紅色的磚砌房子，窗戶上綴滿了天竺葵，鴿子在屋頂上棲息。”他們絕對無法想象那棟房子到底是什么樣子。你必須對他們說：“我看到一棟價值10萬法郎的房子！”那么，他們就會驚嘆：“哇！多美的房子呀！”

——摘自《小王子》第24頁

真正重要的東西是肉眼無法看見的。

——摘自《小王子》第85頁

自美國心理學家加德納的多元智能理論傳到中國以后，教育者開始反思以分數評價學生的評價觀。老師應給予那些不聽話、學習成績不好的學生足夠的理解和尊重，要發現他們身上的閃光點。“真正重要的東西是肉眼無法看見的。”那些被當作“問題學生”的孩子同樣有著美好的內心世界。

一位老師曾講述過自己在文革時期的經歷。當時，這位老師因被劃為“右派”而受批斗，在批斗會上，那些他平時認為“學習好、聽話”的學生公然地往老師的后背上按大頭釘，而拼命保護老師的，卻是那些學生成績差，平日里調皮的學生。如果不是文革時的遭遇，這位老師又怎能發現那些“差生”有著如此美好的心靈呢？在老師的教學世界里，不應該再有“差生”，也不應該再有“笨學生”，更不應單純以學業成績的好壞評定學生的優劣。在老師的教學世界里，每個學生的經歷都值得傾聽，每個人的思想都值得尊重。

3.教育不應無視生命

“我還有一朵花。”

“我對花不感興趣。”地理學家說。

“為什么不？那是我那個星球上最美的東西啊！”

“因為花不列入記錄，”地理學家說，“花兒的生命是短暫的。”

“什么是短暫？”

…………

“意思就是很快就會消失。”

“我的花是很快就會消失嗎？”

“那當然。”

“我的花生命是短暫的，”小王子自言自語地說，“而且她只有四根刺來保護自己！可我卻把她孤零零獨自留在家里！”

——摘自《小王子》第68-69頁

難道了解花的身上為什么會有這些沒用的刺不重要嗎？難道羊和花之間的戰爭不重要？這些事難道不比那個臃腫的紅臉紳士的數字更重要嗎？如果我知道一朵花——人世間唯一的花，只長在我的小行星上，別的地方都不存在，在一天早晨，被一只小羊糊里糊涂地毀掉了，難道這樣的事也不重要嗎？

…………

如果有人鐘愛著一朵獨一無二、盛開在浩瀚星海里的花，那么，當他抬頭仰望繁星時，便會心滿意足。他會告訴自己：“我心愛的花在那里，在那顆遙遠的星星上。”可是，如果羊把花吃掉了，那么，對他來說，所有的星光便會在剎那間暗淡無光！

——摘自《小王子》第37-38頁

小王子不厭其煩地講述著他的花，因為花是有生命的，他認為任何大人看來重要的事物，都比不過生命本身。因此當大人忽視他的花時，他變得格外傷心。盡管花的生命十分短暫，但它能夠陪伴著孤獨的小王子，留給小王子的是永恒的回憶。人不能只看見永恒的東西，還應關注短暫的生命。在教育的過程中，同樣不能只見物不見人，無視學生作為生命體的存在。生命教育是將學生作為一個完整的人來看待，在教學中，老師往往關注的是學生是否考取好成績，而不去考慮這位學生生活得怎么樣。教育的最終目的是要讓學生過得幸福，而不是讓他們成為社會的機器。老師應該思考：對于學生來說，什么樣的教育才是最重要的。像小王子關注他的花一樣關愛你的學生吧，尊重他們，用心呵護他們，讓那些學習成績最差的學生也得到關愛，獲得自信。

4.留給孩子想象的空間

我把這幅“杰作”拿給大人們看，還問他們有沒有被這張畫嚇倒。

他們卻回答說：“一頂帽子有什么可怕的？”

我畫的根本不是帽子，而是一只蟒蛇正在消化它吃進去的大象呀！

——摘自《小王子》，第11-12頁

“這是裝羊的箱子，你要的那只羊在里面。”

然而，我卻很驚訝地看到我的小評論家臉上，閃露出欣喜的光芒。

——摘自《小王子》，第19頁

文中的“我”小時候，畫了一幅蟒蛇吞食大象的畫，可大人都誤以為那是一頂帽子。后來“我”遇到了小王子，小王子請他為自己畫一只羊，畫了幾幅小王子均不滿意，于是“我”干脆只畫了一個箱子，讓小王子通過箱子的小孔看里面的羊，沒想到小王子欣喜地說：“這正是我想要的！”

大人在教育孩子的過程中，對孩子的想象力應給予肯定和鼓勵。看著天上的云朵，可以想象成各種各樣的動物、建筑；當帶著想象力描繪地圖的時候，地圖的輪廓可以變成一只小貓、一個老人等。想象出的事物也不應是恒定不變的。一位爺爺告訴孫子說：“彎彎的月亮像一把鐮刀。”而孫子卻說：“月亮不像鐮刀，像香蕉。”孫子對月亮的想象，同樣突破了大人的常規，從形狀和顏色兩方面來比喻。對任何事物都可以換種思維、換個角度來考慮，老師應對學生給出的多種答案給予尊重。

（作者單位：華東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