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突然想到我的初戀,想到那個讓我到現在還時常記起的女孩,思緒便飄飛到前幾年初次南下的廣東。那是我第一次南下,十八歲沒到,剛從學校出來,血氣方剛,豪情萬丈,異常向往外面精彩的世界。
到廣東時剛好是國慶節,一時間基本所有的廠都放假,朋友建議我先玩幾天,節后再找。幾天后我再也呆不下去了,只想找一份事做,但自己第一次出門,膽子小,沒經驗,朋友也一時幫不上忙。我只有自己硬著頭皮,只要看到招工就去面試,但都嫌我看起來長得小。后來終于找到一個廠可以收留我,干的是普工。
找到廠,我心里確實踏實了許多。那是一家馬達廠,廠里只有幾十人,但上班時間長,每天在流水線上工作十多個小時,趕貨時還通宵加班,每天就是上班下班。但憑著剛出來的熱情,我全身似乎有著使不完的勁。廠里的人都很善良,對我很照顧。我們很快就熟悉了,杏子也是在這個時候到廠里來的——杏子很平凡,穿著樸素,第一眼看上去不會給人太多的印象,但因為從農村出來,人很純真,還一臉的堅強??吹剿?,我就會想起家鄉的伙伴,特別親切,這讓我和她的關系很容易拉近。
接下來的日子依然平靜,但在平凡的生活中,我和杏子一點點靠近。很快就是春節,因為我們都出來沒多久,所以沒有回去,留在了這座城市。春節時,廠里放了十天假,男女宿舍里都只剩下幾個人了,我們常一起看電影、談心,一起玩耍。我能感覺到杏子與其他女孩不同的山一樣的樸實的氣質,我們彼此都很快樂,我們都很清楚對對方的感情只差邁出那一步了。工友傳言說我們喜歡對方,但我們誰也沒承認,當然也沒反對。直到一天晚上,我們在宿舍里看完電影,她說想出去買雙鞋,我說,那我陪你去。最后她問我,如果我喜歡你,你怎么想?聽著她這樣問,我也不再拘束地回答說,我也是真像他們說的一樣,我喜歡你。那個晚上,鞋沒買成,卻成就了我們的愛情——沒有電影里的海誓山盟,卻平凡真實。
十八歲的愛情,很純真,相戀的日子,心中多了一份牽掛,日子和往常一樣,只是心中多了一份甜蜜。很快假期過去了,我們也都步入了正常的上班下班時間。上班以來,她就很少和我出去了,即使不加班,她也只呆在宿舍里,我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我感到她明顯的變化。有一次說好兩個人一起上街,可她后來卻不出去了,讓我一個人呆呆地等,找人叫她也不下來。我生氣了,第二天一天都沒理她,其實我心里恨不得每一秒都有她陪在我身邊,每一秒都陪著我說話。晚上,她終于首先叫我出去走走,我以為我們又回到了從前。可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卻提出分手,原因是她家里人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們相隔太遠了。還說她配不上我,希望我可以忘了她,她準備回家去了……我問她,你喜歡我嗎?就是喜歡你,才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她說。我大聲說,你現在就傷害到我了,我不能沒有你!答應我,別離開我,問題總有解決的方法的,我們一起面對……可是,她還是在我的期待中,默默地回了宿舍。過后的幾天,我無法說服自己,每天都在悲傷中度過。不久她就告訴我,她要回家了,可能再也不會回來。我知道,我們的愛情就要劃上一個不圓滿的句號了。
在杏子準備走的前一天晚上,我約了她出去。那晚我們聊了很久,她對我說,以后遇到自己喜歡的要大膽一些,相信你以后一定會遇到比我更好的……我們不像是戀人分手,更像老朋友臨別前的叮囑。其實我知道我們的心都在滴著血。第二天,送她到車站,看著她上車,看著車子離開,我的心是空洞洞的?;貋淼穆飞?,我終于不顧一切地哭了出來,不顧男子漢的尊嚴,不管車上那么多詫異的眼睛。朋友安慰說,沒事的,你們還可以聯系嘛,還有機會的。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們再也不會有機會見面,不會有機會相愛了。這一次就是永別。
杏子回去后,我還經常從工友那聽到她的消息,聽說她在家里學手藝。我很欣慰,其實有時候想想,只要她過得好就可以了。沒過多久,我也離開了那里,后來就再也沒有聽到過她的消息了。
到現在我也相處過幾個女孩子,其實我都在心里拿她們和杏子對比。我知道我還要繼續我的人生,只是時常想起,那個曾經陪伴我走過一生中三個月美好時光的女孩,總有著太多揮舍不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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