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中華民族精神的成因

［摘 要］ 黨的十七大報告強調，要弘揚中華文化，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這充分體現了當代中國共產黨人高度的文化自覺和對弘揚中華民族精神的歷史責任感。正是由于特定的地域環境、深厚的歷史積淀以及不斷整合創新，使中華民族精神成為中華民族生生不息、團結奮進的不竭動力。

［關鍵詞］ 民族精神 地理環境 歷史積淀 整合創新

中華民族精神是在中華民族文化中所積淀的、持續不斷的一種優秀的歷史傳統，是在五千年的歷史長河中，在改造客觀世界的實踐活動中形成的被中華各民族大多數人所認同、接受和追求的思想品格、價值取向與道德規范。它是中華文明的精粹和精華，是中華民族從古至今生生不息、延綿不斷的精神支撐和精神所系。諸如“以公滅私”、“天下為公”的尚公精神；“發奮忘食、樂以忘憂”、“鍥而不舍、金石可鏤”的剛健有為、自強不息精神；“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憂國憂民的責任感和愛國主義精神；“崇尚仁義、厚德載物”的雍容大度、包容萬物的寬容精神；“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的革故鼎新的變革精神；“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不懈追求精神；刻苦自勵、“頭懸梁、錐刺股”的勤學精神等，都是中華民族最寶貴的財富。

那么，作為一種植根于民族文化中的優秀歷史傳統，作為中華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精神所系，中華民族精神的產生和發展有哪些特殊的歷史機緣和現實條件呢？

中華民族精神的發源有著獨特的地理和歷史條件，這些條件為中華民族精神的萌芽、形成和發展提供了深厚的土壤。具體來說，中華民族精神主要產生于以下三個方面：一是中華民族所處的客觀社會物質條件和環境及其現實社會生活；二是中國各族人民用以改造自然、社會及人自身的生產勞動、文化創造、政治活動等社會實踐；三是中國人民在科學探索、思想創造和思想教育、道德修養等精神生活中所創造的文化成果。中華民族正是在特有的生存條件、生活環境和歷史積淀中孕育了自己的民族精神。

一、適宜農耕文明發展的地理環境

中華民族繁衍生息的大地是亞洲大陸的東部。這里東高西低，西部是以昆侖山脈、祁連山脈、咯拉昆侖山脈、喜馬拉雅山脈和橫斷山脈為骨脊的海拔4000米以上的青藏高原，由青藏高原往東是云貴高原、黃土高原、內蒙古高原，再往東則是以東北、華北、長江中下游三大平原為主體的丘陵和高原。在中華大地上，長江、黃河等河流由西向東匯入太平洋。中國古代文明就是在長江流域、黃河流域等適合農業發展的地區產生的。

適宜農業發展的地理環境使中國成為一個以農耕文明為生存基礎的國家，從深層次上塑造了中華民族精神。中華民族精神的許多方面都源于農耕文明，如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精神，整體主義的價值觀，注重和諧、寬容的思維特點等，都與以農業文明為主體的生活狀態極其吻合。

中華民族有著極為廣闊的生存擴展空間。我國的自然環境復雜多樣，生態環境優越，尤其是養育了整個中華民族的黃河流域和長江流域，土壤肥沃，氣候宜人，陽光充足，物產豐富。中華民族的祖先在長期的生活中生成了對自己所生長的土地的熱愛和贊美。中華民族連綿不斷的歷史證明，無論內部紛爭多么強烈，人口遷徙的規模多么巨大，戰爭使他們遭受多大的苦難，大自然降臨多少嚴重的災難，由于中華國土有著廣闊的回旋余地，容納了這些紛爭、動蕩、流徙和災難，使中華兒女依然留戀故土?！傍B飛返故鄉兮，狐死必首丘”［1］，正是這種中華情結的真實寫照。中華民族發祥地優越的自然環境和廣闊的地理環境使中華兒女在地域和心理上形成了牢不可破的民族觀念和祖國觀念。

二、相對封閉的內陸型文明

古代中華民族處在一個相對封閉的地理環境中。古代中華文明的中心，東臨海洋，北接戈壁、沙漠、干旱草原和森林，南陲系熱帶雨林、亞熱帶叢林以及金沙江、怒江和橫斷山脈，西邊為青藏高原，這樣就構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地理環境。中華民族所居住的這塊土地，西南、西北面與一些文化類型有別于中國的國家比鄰，由于崇山峻嶺、沙漠戈壁的阻隔，與這些國家的接觸較為困難。東面的海域又不是內陸海，而是難以橫渡的大洋。由于古代航海技術不發達，通過航海與外國溝通較晚才出現。中華民族處在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位置，周邊沒有強大的、先進的足以對中華文化造成毀滅性征服和打擊的文化，而與西亞、歐洲的遙遠距離使中國可以同其文化保持有限聯系不致完全封閉隔絕，但又可以避免與異源文化發生大規模的直接沖撞。這就決定了中華文化主要是靠自身力量發展起來的獨立系統，表現出中華民族的偉大創造力。在這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中，以自我為中心的思想觀念在古代社會占據著主導地位。中國人認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四周分別是北狄、東夷、南蠻、西戎。北宋石介在《中國論》中說：“夫天處乎上，地處乎下，居天地之中者曰中國，居天地之偏者曰四夷”。正是這種地理環境的特點，中國人在近代以前的幾千年里始終保持文化上的優越感。正如孟子所說：“吾聞用夏變夷者，未聞變于夷者也”［2］。

三、源遠流長、一脈相承的歷史積淀

中華民族精神是由56個民族經過長期的相互吸收、演變、發展而形成的。各民族在長期共同創造中華的偉業中，共同鑄就了偉大的中華民族精神。

早在新石器時代晚期，在黃河中下游、長江中下游，就出現了許多部落和部落聯盟，并產生了各自的文化。中華民族精神就發源于這一時期，如女媧補天、夸父逐日等，這些神話傳說體現了中華民族最初的精神追求。各部落之間的戰爭促進了部落之間的融合，形成了以龍為象征的中華民族共同的精神寄托。龍的形體綜合了蛇的軀干、獸類的四腳、馬的毛、狗的爪、魚的鱗須，成為各部落的理想、信念、精神寄托和文化象征。

先秦時期是中華民族精神的展開階段。這個時期是中華文化的爭鳴時期，誕生了中國文化史上第一批百科全書式的淵博學者，產生了一批中華文化的經典性著作，其視野包容宇宙、社會和人生萬象，其論述窮達四荒、縱橫八極，其氣勢恢弘磅礴、思想個性深邃鮮明。諸子百家精神相反相成，共同構成家國一體社會結構下的古代中華民族精神的基本形態。這一時期的中華民族精神充滿了對人性高度自覺的反思，對于家、國治理的思考與探索達到相當的高度與深度，開創了中華文明的第一個繁榮期，奠定了中華民族文化以及民族精神的理論基礎，確定了中華民族文化與民族精神的大致走向。秦漢時期，國家一統，中華文化及其民族精神植根于新興地主階級生氣勃勃、雄姿英發的精神氣象，文化與精神基調處于一種開拓創新的奮進狀態。宏闊高遠的精神追求成為秦漢時期中華民族精神的鮮明特征。諸子百家經過歷史的檢驗和篩選，儒學更適合國家一體的政權體制和社會結構的需求，經過董仲舒的神學論證，開始成為中華民族精神的主干內容。魏晉南北朝時期，中華民族精神在亂世中呈多元走向。戰亂與割據打破了秦漢帝國的一元化政治與集權化經濟，儒學獨尊的文化模式隨之崩解，出現了民族文化及民族精神生動活潑的多元發展局面。玄學的出現使得中華民族精神呈現出一種別開生面的氣象。魏晉玄學以探求理想人格為中心，視野從兩漢時期的宇宙論轉向本體論，使中國傳統哲學產生了新的生氣和活力。同時，魏晉時期輕人事、重自然的價值觀與儒家積極入世的精神取向共同構成了中華民族精神的生態結構。隋唐帝國時期，中華民族精神進入了氣度恢弘的隆盛時代。唐代文化體現出一種無所畏懼、兼容并包的宏大氣派，創造了中國文化史乃至世界文化史上卓越的文化交流范例。有容乃大是唐文化及民族精神的特有氣度。詩歌、書法、繪畫、散文等從不同的角度映襯著隋唐時期“充實而有光輝”的盛世氣象和精神活力。宋元時期是古代中華民族精神的辨證綜合時期。宋元時期的中華文化與中華民族精神是一種相對封閉、內傾、細膩的文化與精神類型。宋詞代表了宋元時期的文化與精神氣質。理學的建構是宋元文化最重要的標志，它把正統的儒家思想發展到了最高階段，傳統儒學的先義后利發展為片面的重義輕利觀念，使改造后的儒學重又獲得了“獨尊”的地位。與此同時，理學強調通過道德自覺達到理想人格的建樹，強化了中華民族重氣節與操行、重社會責任與歷史使命的精神品格。明清時期是中華民族精神的總結與轉折時期。明清兩代的君主專制發展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文化與精神的控制空前嚴酷，文化上處在由全盛走向衰落的過程，這也意味著中國傳統文化開始向近代文化轉型。近代中國的苦難孕育了以愛國主義為核心內容的中華民族精神，愛國主義成為這一時期民族精神的鮮明主題，集中表現在三個方面：一是抗擊侵略，抵御外侮，維護民族尊嚴；二是精神覺醒，正視落后，向西方學習；三是愛國主義的精神內涵進一步發展，形成了以求富求強、救亡圖存為目標的鮮明的時代主題。

四、整合創新是中華民族精神永駐的生命力

民族文化的內在調制與外在互感功能，通過傳播、創新體現為民族文化經久不衰的動因，成為中華民族精神長駐的生命力。民族文化與外來文化的撞擊吸收、整合創新豐富了中華民族的精神內涵。中國自古以來也有“開放”的傳統，在中外文化交流史上，主動向外交流主要經歷了三次高潮。從西漢張騫、東漢班超通西域，晉法顯到印度取經、唐玄奘西行、鑒真東渡，到明代鄭和“七下西洋”，都是中華民族積極對外交流的表現。此后國門進一步打開，充分反映了國人“睜眼看世界”的強烈愿望。中華傳統文化汲取外來文化，也先后形成了幾次高潮。漢唐時印度佛教文化的傳入，唐宋時阿拉伯文化的東漸，明清之際西方耶穌會傳教士引入西方文化的沖擊，都是中華民族文化與外來文化的交匯。外來文化的傳入為中國傳統文化注入了新的養分。光輝燦爛的唐代文化既是中土文化與西域文化的結合，也是中華文化與中亞、西亞以及其他文化的匯聚，更是兼融會通各民族文化和外來文化而形成的文化高峰。然而，吸收外來文化進行民族文化的整合創新，并沒有改變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特質，反而為之增加了新鮮養分。在實現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道路上，中國共產黨人以堅定不移的理想信念、勇于犧牲的高尚情操、百折不撓的頑強品質、無私奉獻的愛國情懷，形成了具有中國共產黨人特色的、集中體現了近代以來尤其是五四運動以來中國人民救亡圖存、積極進取、發奮圖強、勇于犧牲的精神面貌，創造出了井岡山精神、長征精神、延安精神、抗戰精神、紅巖精神、西柏坡精神、抗美援朝精神、雷鋒精神、大慶精神、“兩彈一星”精神、改革創新精神、勞模精神、抗洪精神、抗擊非典精神、載人航天精神、“5·12”抗震救災精神等，涌現出一大批領時代之風騷的民族英雄，給中華民族精神注入了強大的生機和活力?！?/p>

注 釋：

［1］屈原：《九章·涉江》

［2］《孟子·滕文公上》

責任編輯 劉金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