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底線是什么?
——自由和希望。
我坐在屏幕前,臉上映著忽明忽暗的光影,眼中映著他偉大的表演和高貴的靈魂。
他是一個囚犯,雖然他無罪。可對他來說,已成事實的是——他也許將永遠與“自由”和“希望”平行,沒有交點。
他是個異類,因為他從沒放棄過它們。他安靜地坐著,安靜地在操場上漫步,安靜地抬頭仰望夕陽。他的眼睛澄澈而明亮,無論身處怎樣的污濁,他的眼中總是閃爍著對自由的憧憬,他失去了很多,但他并不缺少希望。
因為他知道,那是他生命的底線,他要用自己的所有去保護。擁有它們,他就擁有一切,失去它們,他將一無所有,就是這樣簡單。
所以,他在監獄長的房間里放著莫扎特的歌劇。高亢的女高音通過廣播,在操場上回蕩,幾百名犯人抬起頭來,虔誠地聆聽。他們的眼神專注而充滿向往。那純美得讓人心醉的歌聲穿過高墻,直沖云霄,喚醒他們麻木已久的心,告訴他們,有些東西,是不應被忘記的。霎那間,冰冷的圍墻無影無蹤,藍天白云下得到救贖的靈魂如此美麗而神圣。
此時,他坐在搖椅上,午后的陽光將他籠罩起來,金色的光輝美好得似乎可以凝固成永恒。他的表情滿足無比,仿佛得到了整個世界。哪怕只是讓心靈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也是好的。因為這件事而遭一個月禁閉的他再次出現在大家面前時,依然帶著淡然的笑。他說,我們應該守住些什么,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到達的。他的目光堅定地望向前方,越過鐵門,越過高墻,匯集在未知的一點。那應該是無限廣闊中的某處。
他所在的這個籠子終究太小,怎能關住他?怎能關住這只渾身的羽毛都閃耀著希望和光輝的小鳥?
他用二十年時間完成了他對底線的堅守。他用一把石槌,在一張又一張海報的遮掩下,挖通了一條通向自由的通道。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他在下水道穢物的包圍中,一下下挪向他未曾忘記的世界。外面的閃電和雷鳴劃破寂靜的黑暗。當他的腳重新踏上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時,大雨毫不保留地肆意沖刷著他的身體。他張開雙臂,在這一刻,他像一座雕像,莊嚴高貴,散發出驅散黑夜的光芒。是的,他有資格接受這樣的洗禮,二十年的日復一日,我不知道是怎樣巨大的信念,才能讓他如此執著,才能一直一直望著同一個方向,就像注視一種信仰。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由和希望會使一個人的生命如此耀眼,如此絢爛,如此讓人淚流滿面。
最后的最后,他在海邊開了一家旅店,而自己,則造著一條小船,隨時準備揚帆起航,就想當初在監獄里,他向別人描述的一樣。當時,他受到嘲諷和譏笑,他只是笑笑。而現在,他面對的是無比廣闊的藍色,純粹、遼遠,一如他自己。一切都美好、寧靜。這是他應該得到的結局。他守住的只是很簡單的東西,我們的內心都擁有過或正在擁有,可是,他比很多人都收獲更多,因為他沒有放棄。很簡單,但也最困難。
于是,它們在他的靈魂中生根,發芽,至純至美,燦爛無比。
對他來說,生命的底線是他唯一不能放手的東西。
然后,他做到了。他的眼中映著藍天白云,嘴角彎起,現出完美的弧度。這是真正幸福的人才會擁有的笑容。
[點評]這是一個來自電影的題材,可小作者卻聰明地將其主題提煉出來,適當地對素材進行裁剪,并用自己的獨特感悟與見識對電影題材進行了一次“再創作”,很好地承載了“生命的底線”就是“自由與希望”這一主題。文章抓住人物的動作、神態與心理著力刻畫,再用平和詩意的文字融進小作者個性化的感悟與體驗,使得單純的故事敘寫中,呈現了人物多彩的人性光芒。文章“點題”也很有技巧,文章結尾升華有度,耐人尋繹。
(薦評老師張誠)
責任編校彭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