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示詞“ｔｈｉｓ、ｔｈａｔ”與“這、那”的差異

摘要：指示（deixis）是人類語言中帶有普遍性的現(xiàn)象，英語中“this”和“that”的出現(xiàn)頻率最多。但根據(jù)分析研究，“this”和“that”并不一定能和“這”“那”互譯。

關鍵詞：指示詞 這 那

指示（deixis）是人類語言中普遍性的現(xiàn)象，在任何一種語言中都存在，也是語用學研究的一個重要課題，因為它直接涉及到語言結構和語境之間的密切關系。根據(jù)列文森（Levinson）的歸納，可分為人稱指示、時間指示、地點指示、話語指示和社交指示五類。在英語中，這些詞項和語法范疇包括人稱代詞、指示代詞、定冠詞以及一些表示地點和時間的副詞，在這些指示詞中，“this”和“that”的出現(xiàn)頻率最多。但人們往往因文化的差異和思維方式的不同而對它們的理解和表達產(chǎn)生偏差，從而導致在跨文化交流或翻譯中出現(xiàn)種種問題。為此，本文將從語用視角在以下幾個方面進行探討。

一

當“this”和“that”作為話語指示（指在說話或行文過程中選擇恰當?shù)脑~匯或語法手段來傳達話語中某部分或某方面的指示信息）時，“這”不一定是“this”，例如，漢語中用于總結即回指時，把剛剛過去的當做“近”，而“這”（this）是近指，因此在說了一段話之后常說“這就是我的意見。”而英語則認為已經(jīng)過去的就是“遠”，所以用“that”，即應說成“That was my idea.”如果在翻譯成漢語時按照英語的思維和觀察事物的習慣說成“那就是我的意見。”會使中國人聽起來很不地道。當然這不是因為違反語法規(guī)則或用詞不當引起的失誤，而是因思維方式和習慣的不同或觀察事物的角度、范圍有差異而造成的語言表達和理解上的失誤。

二

“this”和“that”也可用于方位指示（指話語涉及的地點）。方位指示信息來自話語中有關物體的方位或說話時說話人和聽話人雙方所處的位置。我們通常認為靠近說話人的位置用“this”，離說話人遠的位置用“that”。但在某些交際語境中，這種空間距離上的差別顯得不那么重要，“this”和“that”之間的這種差別就淡化了。例如，當一個人在急切地尋找一樣東西時，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所要找的東西上，這東西和他的相對距離顯得并不那么重要，所以一旦找到了，下面這兩句話在英語里都可以說：

（1）This is the one.

（2）That is the one.

而在漢語中一般會說“我的東西在這”。基于這種不一致的情況，說明決定方位指示詞語選擇的并不完全是實際距離，在相當程度上是說話人心目中的心理距離。“心理距離是空間指示的語用基礎”（Yule，1996：13）。實際距離和心理距離也會出現(xiàn)不一致的情況。Yule舉了下面這個例子：說話人聞到一股香水味，但他不喜歡這種香水的氣珠。盡管這氣味就在他鼻子底下，實際的空間距離很小，但他的評論很可能是：“I don’t like that.”， 而不是“I don’t like this.”。 而在漢語中一般會說“我不喜歡這種香味”。

三

“this”和“that”也可用于時間指示（談話雙方用話語傳達信息時提到的時間）。主要是指“this”和“that”這兩個指示性的代詞加上week、month、year、morning等，或加上星期中的某一天或某一個月份的名稱所構成的復合型的表示時間的短語。這種復合型的時間短語有時含有歧義，常以說話人的說話時刻為依據(jù)。由于語境不同，說話人使用時間指示語表達的指示信息也不一樣。要準確理解指示信息，必須考慮到說活人所使用的是哪一類時間指示，和在什么場合、用什么時態(tài)的動詞來配合。“this＋星期×”這個指示語是用得不多的。人們根本沒有必要使用“this Monday”；也沒有必要在星期六使用“this＋星期×”這個指示語，因為對星期的起點是星期日的人來說，星期六本身就是周末了，再沒有“同一周，說話當日之后的某一天”了。對星期的起點是星期一的人說來，在星期六使用“this＋星期×”只能指星期日。這時，人們會用tomorrow，而不用Sunday。如，在星期二說以下句子都是不妥的：

（3）I am planning to have dinner here this Tuesday.

（4）I am planning to have dinner here this Wednesday.

（5）I am planning to have dinner here this Thursday.

例（3）、例（4）、例（5）中的時間狀語應依次改為時間副詞today、tomorrow和the day after tomorrow。

英、漢語中“本周星期天”“下周星期天”的所指時間信息不一定一致。以下是英國威爾士大學在校園網(wǎng)上向全校師生發(fā)布的一則消息，時間是2003年12月4日。

EventsCarol Service， this Sunday， 7 December

University of Wales，Bangor

You are cordially invited to the University's Yelsh Carol Service which is to be held at the Prichard Jones Hall at 8．00 p．m.next Sunday，7 December 2003.

4／12／2003（冉永平，2006：34）

此例是一個頗具說服力的實例。根據(jù)其中的時間關系，我們會發(fā)現(xiàn)next Sunday（下周星期天）所指的時間信息卻是離發(fā)布消息最近的星期天（7 December，即12月7日），相當于我們常說的“本周星期天”，因此標題中使用了this Sunday，但文中卻使用了next Sunday，這絕不是錯誤所致。而漢語中“下周星期天”與“本周星期天／這個星期天”的時間所指信息往往是不同的，一般不可能指向同一個時間。因此，英語中的next Sunday既可指本周星期天，也可指下周星期天。這是英、漢兩種不同語言中時間指示信息的語用差異，翻譯時應該引起我們的注意。在不少教材中或在課堂上，給學生講“上星期”就是“l(fā)ast week”，“這星期”就是“this week”，“下星期”就是“next week”。這樣講不能說錯，但在實際運用中，如“上星期六”和“下星期六”與英語的“l(fā)ast Saturday”“next Saturday”有時卻不是對應的，其區(qū)別是英語和漢語觀察時間的參照點不同。漢語中說“下星期六”時，是以說話時的那個星期為參照點。例如，說話時是星期四，那么說“下星期六”，就是指過了這個星期以后下一個星期的星期六。而英語則是以說話時的這一天為參照點。假如說話時是星期三，那么說“下星期六”是指過了星期三以后即將到來的那個星期六。

四

在英語中，人稱指示語通常為人稱代詞，有時“this”和“that”能借指第一人稱，具有人稱指示代詞的功能。如，在電話交談中，作自我介紹“我是……”時，往往不用第一人稱，而改用第三人稱，如：

（6）Hello，this is Mary.

當然，有時在廣播電視語言中也可以這樣使用。但面對面交談時，“Hello， I am Mary.”通常用來代替“Hello， this is Mary.”因為指示代詞的這種用法一般應符合以下規(guī)則：

1.在不是書面通信交談的情況下；

2.在不是面對面的口頭交談的情況下；

3.說話人能知道對方能根據(jù)名字認出自己。

五

漢語的“這個／那個”的用法有時表現(xiàn)得很奇特，前者幾乎成為話語間的過渡語，相當于英語的um或er。后者有時是虛指某人（如“我的那個（他／她）”），或你我知道的那個（如“我的那個來了”），這時的“這個／那個”代詞指別就不能互譯成“this”和“that”。如：

（7）香港電影《夜半槍聲》中的對白：

展：我覺得林美音對我好像有點那個。

華：哪個？

展：有可能是那個。

華：到底哪個？

展：但又可能不是那個。可能是……，可能是這個。

華：好了，好了，你不要這個那個，有話你就直說，你是不是覺得林美音對你有意思？

展：是啊！

小展的“那個”以及后面的“這個”的意思是不好明說的“對我有意思／喜歡上我了”。也就是說，“那個”是委婉語。

從以上分析研究可以看出：“this”（這）和“that”（那）在英、漢語言中作為指示詞時，其用法和理解并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么簡單。我們經(jīng)常發(fā)現(xiàn)：被人們等同起來的這對指示詞居然存在著許多不同之處，僅僅將“this”和“that”等同于“這”和“那”會產(chǎn)生許多問題。所以，在指示詞的實際運用當中，要結合語言文化、思維方式、語境等因素才有比較正確的理解。在英語教學、跨文化交際和翻譯工作中，應注意兩者之間的差別，以免引起語用失誤。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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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侯國金.語用標記理論與應用翻譯評估的新方法[M].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6.

[5]馬冬.中外文化交流及語用分析[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6]冉永平.語用學：現(xiàn)象與分析[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7]Levinson.Pragmatics[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3.

[8]Yule.Pragmatics[M].London: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6.

（李 虹 程 平，廣州航海高等專科學校外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