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曲律、曲韻校勘《全元散曲》末字失韻例
2008-12-31 00:00:00李超
現代語文 2008年8期
摘 要：隋樹森編的《全元散曲》作為散曲研究的材料很完備，但在使用過程中發現其中仍有諸如斷句、脫韻、字詞訛誤、次序顛倒等不少疏失之處，本文從曲律、曲韻對其中的末字失韻現象進行校勘，以期為后來的研究者提供些參考。
關鍵詞：曲律 曲韻 校勘 《全元散曲》
隋樹森編的《全元散曲》（中華書局，1964年2月版）資料相當完備、詳實，但其中尚有不少疏失的地方：有些按照曲譜應該點斷的地方沒有點斷，而有些不該點斷的卻點斷了；襯字與正文沒有區分開；當入韻的地方沒入韻；順序顛倒等等。這些疏失恐怕與著者不夠重視曲律、斷句時多偏重句意相關。現將其間的末字失韻現象開列于下，根據曲譜中規約的句數、每句的字數、末字是否入韻、平仄等幾方面進行檢驗與校正，依據的曲譜是王力《曲律學》（王力別集，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12月第1版）及涂宗濤《詩詞曲格律綱要》（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年5月版），二家曲譜未收或有訛誤的則根據排比同曲牌曲子的結果來考察。
1．白賁 套數P448 [黃鐘醉花陰]首句“獨倚屏山把玉纖屈。”
按：此曲除第四句可不押韻外，其余均需入韻。全曲押車遮韻，“屈”失韻。注云：“抄本陽春白雪玉纖屈作玉山撅”，“撅”在韻律上更準確。共輯得同曲牌曲子13支，唯此支首句不入。
2．杜仁杰 套數[般涉調六煞]P31末句“難得的莊哈”。
按：此曲押歌戈韻，末句“哈”失韻，注云“何抄太平樂府哈作合”，當如后注的意見。共有同曲牌曲子190支，唯此支末句末字失韻。
3．貫石屏 套數《隱逸》[仙呂后庭花] P388首二句“我將這嫩蔓菁帶葉煎。細芋糕內煠。”
按：此調共七句，第三句不入。全曲押家麻韻，“煎、煠”失韻。共有57支曲牌曲子，僅此曲有失韻處。
4．趙彥暉 小令[仙呂醉中天]P1229《嘲人右手三指》首句“把盞難舒手”。
按：此調七句，句句入。此曲押齊微韻，“手”失韻。共輯得同曲牌曲子22支，唯此支首句不入。
5．無名氏 套數[仙呂六么遍]P1803第七句“生睚厭厭相思恨。”
按：王譜作三三四四四四七二七（三五不入）。全曲押寒山韻，“恨”失韻，注云：“雍熙樂府……相思恨恨字失韻，疑應作限。”確，此曲共13支，唯此支第七句不入。
6．元好問[中呂喜春來]P3《春宴》第二支第四句“紅袖繞”。
按：此調共五句，句句韻，押皆來韻，“繞”失韻，注云：“群珠繞作客。”確。共輯得同曲牌曲子160支，僅此一支第四句處不入韻。
7．張可久[中呂賣花聲]P826《秋》第五句“淵明歸去。”
按：王力認為此曲為6句，第四句不入韻。全曲押庚青韻，“去”失韻，任本小山樂府歸去作“歸興”，確。共輯得同曲牌曲子24支，兩支第五句不入，另如下。
8．張可久[中呂賣花聲]P829《客況三》第五句“將軍何在。”
按：同上，作6句，第四句不入韻。全曲押寒山韻，“在”失韻。
9．陳草庵 小令[中呂山坡羊]P145第一支首句“林泉高攀”。
按：此調共十一句，作“四四七三三七七一，三一，三”，八、十句不入。此曲押歌戈韻，“攀”失韻，注云：“群珠攀作臥。雍熙首句作當休高歌。”較為確鑿。共輯得同曲牌曲子99支，首句不入僅此一例。
10．鄧玉賓 套數[中呂滿庭芳] P311倒數第二句“遮莫論天寫來。”
按：此調共十句，第二句不入。全曲押蕭豪韻，“來”處當入，現失韻。共輯得同曲牌曲子114支，倒數第二句不入的僅此一例。
11．無名氏 小令P1711[中呂十二月過堯民歌]第一支[十二月]首句“靜慘慘煙霞嶺外。”第二支[十二月]末句“倒大來散誕逍遙。”
按：此調六句，三不入。第一支全曲押齊微韻，“外”脫韻，注云：“太和正音譜……外作北。”第二支押尤侯韻，“遙”脫韻，注云：“雍熙逍遙作優游。”“北、游”更切音律。共輯得同曲牌曲子16支，首句不入、末句不入僅此兩例。
12．王氏 套數P1275 [中呂堯民歌]倒數第二句“天邊雁兒遙。”
按：此調七句，第五句可疊一句，句句入。全曲押魚模韻，“遙”失韻，注云：“內府本摘艷……雁兒遙作雁影孤。雍熙末二句作天邊雁兒無。遙望把佳期誤。”“孤、無”更合韻律。共輯得同曲牌曲子16支，唯此支倒數第二句不入。
13．商正叔 套[南呂一枝花]P18《遠寄》第三句“都不似今日個這嬌姿”，第四句“伶變知音”，第七句“兩意相投”。
按：此調共九句，五五五五四五五七七，第一、三、八句不入韻。此曲只有八句，少一個五字句，后注云“雍熙三句作。生前同帶涫。今世遇嬌姿，伶變二句作。伶變容儀，知音有林泉志。”全曲押支思韻，“音”失韻，“兩意相投”句應為七字句，有奪字，注云“兩意上有喜孜孜三字”。后注的意見較為確鑿。
14．湯式 套數[南呂一枝花] P1539第六句“一片玻璃瑩。”
按：譜式如上，全曲押東鐘韻，“瑩”為庚青，注云：“雍熙玻璃瑩作玻璃凍。” 確。
15．商正叔 套數[南呂梁州第七]P20《戲三英》末句“越女吳姬”。
按：此曲涂作七七七四四四四七七七七七二二七五七四（第一、四、六、十七不入韻，第四句可入韻，第十一、十三可不用韻）。全曲押家麻韻，末句當入韻，“姬”失韻，注云“吳姬失韻，疑應作吳娃”。共輯得同曲牌曲子136支，共見5支有脫韻，其余如下。
16．曾瑞 套數[南呂梁州第七]P508《買笑》第二句“ 漬啼痕珊枕偏多。”
按：同上，全曲押家麻韻，第二句當入韻，“多”失韻，注云“情辭偏多作偏加。”“加”更合韻律。
17．劉時中 套數[南呂梁州第七]P678第16句“ 誰敢道待的其須。”
按：同上，全曲押支思韻，第16句當入韻，“須”失韻，注云“雍熙……誰敢道句以下作。怎敢道窺的輕視。”“視”更合韻律。
18．吳天用 套數[南呂梁州第七]P1268第13、14句“這些。可人。晚涼睡殺鴛鴦頸。”
按：同上，全曲押庚青韻，第14句當入韻，“人”失韻，注云“詞紀……這些三句作。風流。可憎。滿池玉蕊連枝瑩。”“憎”字更合韻律。
19．湯式 套數《送車文卿歸隱》[南呂尾聲]P1535末句“終日家龍鳳團香兔毫蘸。”
按：此曲押寒山韻，“蘸”監咸韻，注云：“雍熙兔毫蘸作浮兔毫盞。”“盞”更合韻律。
20．汪元亨 小令[雙調折桂令] P1390第三支第七句“崔烈富一生銅臭。”
按：譜式同上全曲押庚青韻，“臭”失韻，注云：“雍熙七八句作。昏昏倒倒笑劉伶一生不醒。明明饑死羨伯夷千古長清。”在韻律上更合。
21．汪元亨 小令[雙調折桂令] P1390第四支第八句“守名分禮數無偏。”
按：譜式同上，全曲押廉纖韻，“偏”先天韻，注云：“雍熙……作禮數無謙。”后者更合韻律。
22．無名氏 小令[雙調折桂令] P1891第三支第一句“子是虛飄飄水上浮漚。”
按：譜式同上，全曲押庚青韻，“漚”處當入，現失韻，疑作萍。
23．張養浩 小令[雙調雁兒落兼得勝令] P408第二句“財與氣消磨盡。”
按：[雁兒落]四句，第三句不入。全曲押庚青韻，“盡”不入，注云：“雍熙盡作罄”，如此更合音律。此曲凡96例。兩支第二句不入，另如下。
24．庾天錫小令[雙調雁兒落過得勝令]P224第二句“急急光陰換。”
按：[雁兒落]四句，第三句不入。全曲押寒山韻，“換”失韻，注云：“梨園樂府……換作趲”，“趲”《中原》收寒山韻，《廣韻》散走義，如此韻律、意義更合。
25．無名氏 小令[雙調雁兒落過得勝令]1894第四支【得勝令】第七句“悉是。”
按：【得勝令】共八句，五五五，五二五二五，三不入。全曲押東鐘韻，“是”失韻。共輯得同曲牌曲牌小令103支，套數17支，唯此支第七句不入韻。
26．呂止庵 套數P1134[雙調喬牌兒]第三句“偶因那日相逢處”。第四、五句“兩情牽。他共俺。”
按：此調作四個五字句，句句入。全曲押監咸韻，“處”失韻，注云：“情辭……處作暫。”另第四、五句當并，如此點斷多出一句，字數也不合。共輯得同曲牌曲子40支，第三句不入韻的僅此一例。
27．關漢卿 套數[二十換頭雙調新水令]P181首句“玉驄絲鞚錦鞍。”
按：此調正格六句，三五不入。此曲押先天韻，《中原音韻》未收，《廣韻》有兩音：他協切，鞍，怗韻；丁愜切，鞢，鞍具。 注云：“盛世摘艷俱作韀。”后者更合韻律。共輯得同曲牌曲子44支，兩支有失韻現象，另如下。
28．無名氏 套數[雙調駐馬聽]P1851第四句“銀釭高點照嬌妹。”第五句“玉瓶插紫珊瑚”。
按：此調八句，一三不入。全曲押“魚模”韻，“妹”失韻，疑作“姝”，第五句為七字句，脫一字，如后注所云。此曲凡28例，第四句不入的僅此一支。
29．馬致遠 套數【雙調風入松】P1976第四句“謾交人感嘆傷嘆。”
按：此曲六句，三五不入。全曲押車遮韻，“嘆”失韻，疑作“嗟”。此曲凡34例，第四句不入的僅此一支。
30．湯式 小令[正宮小梁州么]P1574《分韻得暗字》第四句“論經讖。”
按：此調共六句，句句入，全曲押監咸韻，“讖”現失韻。共輯得同曲牌曲子103支，第四句不入韻僅此一例。
31．貫云石 小令P366 [越調憑闌人]首句“夢里相逢情倍加。”
按：此調四句，句句入。全曲押歌戈韻，“加”失韻，注云“明大字本倍加作倍多”，散曲中家麻歌戈多處混押，但“多”更合韻律。共輯得同曲牌曲子65支，兩支與譜不合，另如下。
32．無名氏 小令P1738 [越調憑闌人]第三句“萬種奪命舟。”
按：此調四句，句句入。全曲押寒山韻，“舟”失韻，疑作“丹”。
33．張可久 小令[越調寨兒令] P873《春愁》第八句“記同心羅帕輕揪。”
按：此調共十二句，第九句不入。全曲押蕭豪韻，“揪”失韻，注云：“小令輕揪作輕拋。”“拋”更合韻律。
34．無名氏 套數[越調紫花兒序]P1841第六句“風流。”
按：此調十句，一二四九不入。押蕭豪韻，“流”失韻，注云“雍熙風流作風標。”后者更合韻律。共輯得同曲牌曲子36支，兩支與譜不合，另如下。
35．無名氏 套數[越調紫花兒序]P1839末句“端的一笑風生。”
按：此調十句，一二四九不入。全曲押真文韻，注云“盛世摘艷……末句俱作端的是一笑生春。雍熙……末句作一笑生春。”“春”更合韻律。
36．無名氏 套數[越調斗鵪鶉]P1843《妓好睡》第六句“邯鄲道上配偶。”
按：此調十句，一三五七九不入。全曲押齊微韻，注云：“雍熙樂府廣韻選情辭配偶作配匹。”“匹”更合韻律。共輯得同曲牌曲子32支，僅此一支與譜不合。
37．曾瑞 套數 [黃鐘寨兒令]P502第三句“做的來所事忒嚴。”
全曲押監咸韻，“嚴”為廉纖韻，失韻，注云“忒嚴作腌臢”。“臢”《中原》未收，《廣韻》收兩音①覃韻，作含切，腤臢②寢韻，子朕切，臢唇病也。監咸韻來自《廣韻》的覃、談、咸、銜諸韻，從意義、韻律上看“臢”更確切。
（李超，廈門大學中文系）
